第1028章 撕破臉
京中,北府軍大敗大漠王庭的消息傳了回來,當真是滿朝上下一片歡欣鼓舞。多少年了,大漠跟天朝都是你打我躲,你退我近。大漠人這些年也越來越狡猾了,占不住優勢,且打且走,一旦有點空隙可鑽,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樣,讓天朝無從擺脫。
可現在,大漠之中再無摩爾羯王庭。這一戰,岑斜率領北府軍將大漠部族徹底打散。摩爾羯死了,別的部落元氣大傷,至少三五十年是成不了氣候。這可是百年來對大漠最大的一次勝利。
可一個心腹大患解決了,原本因為外患而壓下去的內憂便又蠢蠢欲動了起來。摩爾羯死了,唐青俞沒有了再跟皇帝和平相處的借口。
之前朝廷上一個盛無為一個唐青俞,兩個人雖然都是野心勃勃之輩,但是這兩人也算能兩兩權衡,讓朝堂維持在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下。特別是皇帝手中集權不夠,如果貿然動作,恐控制不住局面。
這也就是為什麼盛無為死後,皇帝要穩住唐青俞的原因。
他身子還沒大好,對朝堂又沒有十足的把控。皇帝只好選擇跟唐青俞暫時握手言和,裝的一副風平浪靜的模樣。
可對唐青俞來說,唯一分散他精力的大漠已經擺平。現在他似乎已經沒有理由再跟皇帝和睦下去了。再拖下去,他就會成溫水裏的那隻青蛙,不知不覺就被皇帝給煮熟了。而現在,盛無為死了,諸葛雲樂死了,對唐青俞來說不會再有更好的時機了。他必須趁着現在,一舉成功。
老天爺似乎都在幫他,北疆大捷的消息傳來不久,諸葛雲樂停靈的日子也到了。按規矩當擇日入土。
因為皇帝的那一道賜婚的旨意,諸葛雲樂入土當日,也是他與秦嶺的冥婚大典。那一天除了皇帝,幾乎所有人都要去觀禮。
“大人,已經通知輝二他們,在典禮當天混入京城,我們的人自會接應他們進宮。”輝一對唐青俞說道,在輝一和唐青俞面前,是一副巨幅的京城輿圖,上面詳細地表明了禁衛軍的各處佈防,換班時間,還有東郊、西郊大營回援京城的具體時間。
有這樣一份輿圖在,可以說任何人進京城,都如入無人之境。這份輿圖若是再落在了別的什麼心懷不詭之人的手裏,京城危矣。
“大人,皇帝那邊……”輝一有些不確定地看向唐青俞。
唐青俞望着面前的輿圖,淡淡地說道:“皇帝那裏我自有主張,諸葛雲樂已死,他身邊已經沒有誰能讓我忌憚。岑斜還在北疆,鞭長莫及。這一次,我勢在必得。”
唐青俞為了將皇帝身邊架空,可算是費勁了心機。如今岑斜駐守北疆,防範大漠窮途末路之下狗急跳牆,諸葛雲樂又已經死了,皇帝身邊能用的人寥寥無幾。
盛無為到底莽撞了些,以為自己手中有兵權就可以為所欲為。殊不知兵權雖然重要,但並不是有了兵權就能高枕無憂。如是誰手上有兵誰就能當皇帝,天下又如何能安定這麼多年呢?
“宮裏那位……您當算怎麼辦?”輝一問道。
輝一指的是還被關在宮裏的娜雅,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怎麼想的,一直沒有處置娜雅,就將她關在她的寢宮。不提,不問,也不做決定。竟像是活生生忘記這個人了一樣。
“她沒什麼用了。”唐青俞無比涼薄地說道,“沐秋雁日暮西山,能活多久誰都不知道。秦凌不會放過娜雅的,咱們不用管,隨她們去吧。”
輝一一挑眉,詫異地問道:“大人,您打算放過秦凌?”
秦凌跟諸葛雲樂同氣連聲,又是實打實的保皇派。唐青俞想要對皇帝下手,卻不將秦凌斬草除根,這是什麼意思?留下秦凌,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唐青俞到底在想什麼?
“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用你來教我。”唐青俞淡淡地說道:“你只管做好我吩咐你的事情便是,別的你不必問,也不必知道。明白嗎?”
輝一察覺出唐青俞言語當中的不耐煩,也不好再多勸,只能低頭應是。
時間轉眼到了諸葛雲樂葬禮這天,因為皇帝執意要以最高規格將諸葛雲樂下葬,所以諸葛雲樂的葬禮也是聲勢浩大。再加上還有冥婚這麼一杠子事兒,一場葬禮將紅白兩道佔了個全,整個內務府也是焦頭爛額。
京城之外,一向隱世的輝月閣集體從山中出來。他們分散開來,從不同的城門進入京城。
秦凌跟諸葛雲樂這一場冥婚轟動京城,這一日幾乎有空有閑的老百姓都擠在街邊,看着諸葛雲樂的棺槨出京。
靈車過後,就是秦凌的送嫁隊伍。別人家的花轎穿紅着綠,而秦凌這一頂轎攆,通身雪白,四角墜着扎着花球的白綾。
一路上也沒有吹吹打打,只前面的哀樂遙遙傳來,給這個送嫁隊伍又籠罩上一層凄涼詭秘的氣氛。
長長的隊伍似乎沒個頭,京城的老百姓擠在街道兩邊,原本是存着想看個稀奇的意思,可看着看着,卻被公主府的肅穆和沉重所震懾。沒有人議論,整個街面都靜悄悄的,直到他們出了城門,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秦凌和諸葛雲樂這一檔子事兒將全城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輝月閣眾人混入京城就顯得格外的簡單。唐青俞給他們定的集合地點是在東城一個小客棧裏面,他們將在這裏等待命令,一旦唐青俞進宮有所動作,他們就要迅速響應,與銀甲衛一起控制皇宮各處宮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送葬隊伍已經到了皇陵,因為諸葛雲樂並非自小長在皇家,他的地陵也是匆匆修建,停靈半月,一般是因為皇帝執意如此,另一個就是地陵沒那麼快修好。
就在送葬和送親的隊伍到達諸葛雲樂地陵之時,原本應該在現場的唐青俞出現在了御書房門前。
大公公攔住要往裏走的唐青俞,差異地問道:“唐大人,您不是應該在城外嗎?”
唐青俞笑了笑,看向緊閉的御書房大門,冷傲說道:“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