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波不斷
“長孫府出事了!”
這一夜,幾乎每家大院都得到了這個消息。
晉陽長孫府,一夜之間被血洗一空,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駭人聽聞?
消息傳到藍府,藍淵和一眾客卿在書房閉門不出,秘議多時,神色憂慮,就連長女藍語薇和三女藍碧靈,一同入選秀女的聖旨下來了,藍淵也沒有心思去打理兩個女兒入宮的事宜,更沒有心思去接受一些親戚故舊的恭賀。
當然,這些事情,說起來和藍初彤到沒有特別大的關係,此刻她正在看着外面噼里啪啦下着的大雨,一時晃了神。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
“事情都辦完了?”慵懶的聲音穿過破牆,這邊的藍初彤聽得一清二楚,而且,這個聲音,她也無比熟悉。
只是自己身處的這個破廟荒廢已久,很早便無人問津,若非藍初彤來這城外的山中採藥,避雨不及,恐怕連她自己,也沒想過會這麼快見到宇文睿。
“回主人,都已辦妥,丞相長孫又謙派人去調查晉陽那邊的事情,派去的人也被我們殺了!”那人彎着腰回復道。
宇文睿負手而立,聽完這話,幽幽的站在窗前,並不答話。
背影依舊是昔日的背影,只是當這背影斂去嗜血的狠意,斂去素日的玩世不恭,餘下的,便只有無盡的孤涼。
“值得嗎?”宇文睿身旁的楊天悟看着好友,頗有些擔心,“滅了長孫府滿門,若是被長孫皇后和長孫又謙查出來了,你惹得起么?”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殺了我母親,就算滅長孫府滿門一百次,也不足以消除本王的怒火!”
母親?
在破廟外的藍初彤聽聞,驀地一驚。
是了,她恍惚記了起來,宇文睿的生母,乃是擺夷族女子,身份低賤,昔年長孫皇后膝下無子,想來是擔心這後宮之中,竟然有個低賤的嬪御生下子嗣,威脅到中宮之位,所以才動了殺機。
一夕之間,長孫府滿門被滅。
藍初彤意外的撞破這其中的真相,並不詫異。
“誰!”忽然宇文睿目光朝着門外問了一聲。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驀地從眼前閃過。
藍初彤還未反應過來,一道明晃晃的匕首,便逼近自己的脖子。
“是你!”宇文睿未曾想到竟是藍初彤。
妖孽一般的五官,忽地勾起幾分意味難明的笑意,“本王聽說父皇下旨,冊封藍府的二小姐為正三品御詔女官,沒想到女官大人,沒有在府中好好準備入京事宜,反而來這山林破廟之中偷聽旁人敘舊,當真是有點意思!”
藍初彤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撞破了王爺的秘密,聽見了不該聽的,真是不好意思!”
她本是來山中採摘雲荇草。
宮中那等見不得人的去處,自然少不了一些見不得人的骯髒事兒,藍初彤打算配幾味藥丸已供不時之需,而雲荇草正是必需之物,卻沒想到竟然有這樣意外的收穫。
“是么?”宇文睿不怒反笑,手中的匕首卻逼近了三分,只需要微微用力,那纖薄的肌膚,便能輕而易舉的被割開一道血痕,“既然撞破了秘密,那本王更不能留你了,是要一刀致死還是十刀?一百刀?你可以慢慢選!”
藍初彤並不慌張。
或者說,前一世的她,戰場廝殺,見慣了血流成河,見慣了屍橫遍野,又怎會被這區區的恐嚇給嚇到?
“皇上剛冊封的三品御詔女官,無端死在了荒郊野外,若是追查下來,恐怕會給王爺又增加不少麻煩吧!”藍初彤微微笑道,目光盈盈。
好個伶牙俐齒的女子!
宇文睿的眼中,忽地閃過一抹寒光,隔得如此近,他可以細細的看清藍初彤臉上的每個細節。
不可否認,這個女子極美。
哪怕那日在藍府穿着一身髒兮兮的衣服,臉上也是髒兮兮的污垢,都難以遮掩這皮囊之下的靈動。
這種美,不是王府里那些庸俗的鶯鶯燕燕,可以相比的,若今日在他匕首之下的換做別的女子,只怕早已經花容失色,偏偏這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卻能如此巧言善變。
正猶豫着是否滅口,宇文睿的眼角,忽地瞥到藍初彤的鎖骨旁紋着的一隻黑色玫瑰,頓時難以遏制的詫異。
不!
擺夷族的族人早在幾十年前被滅,而母親因為頗有幾分姿色,被選入宮,卻也是擺夷族唯一倖存的後人,為何在藍初彤的鎖骨旁,竟然會紋擺夷女子的紋飾?
匕首,緩緩放下。
藍初彤本以為今日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逃出死局,卻沒想到宇文睿如此輕易的放過了她。
“王爺不動手呢?既然如此,您怕麻煩,我也怕麻煩,今日的事情,我必不會外傳!”
宇文睿的嘴角,噙着幾分冰冷的微笑。
他殺人,從來不會分男人女人。
更不會因為怕麻煩!
宇文睿俯下身子,一點點逼近,如此尷尬的舉動,卻讓藍初彤莫名的有些無措。
“不殺你,但你這條命便是本王的,本王不許你死,你就不能死!”
妖孽!
藍初彤慌亂無措的躲開這熾熱的視線,翻了翻白眼。
“王爺,這是你的一廂情願!”藍初彤冷冰冰的丟下這話,倉皇的逃走。
“放她走了?”楊天悟懶懶的靠在破廟外的樹枝之上,輕搖了搖手中的摺扇,語氣頗為戲謔,“不殺了她滅口,宇文睿,這可不是你一貫行事的作風!”
宇文睿並不回答。
只是看着那一抹慌張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微微一笑。
兩次了,倉皇而逃!
“她是擺夷族的後人,本王不會殺了母妃的族人!”
楊天悟若有所思。
擺夷族?
藍府的庶女,怎麼會和一個被滅亡了幾十年的擺夷族有關係?
下一刻,還未反應過來,宇文睿已經消失在他眼前了。
楊天悟這才忽地記起,不對啊,前幾日他曾聽說,宇文睿換了多年的習慣,不穿花衣,只着玄黑長袍,是因為一個女子的一句玩笑。
不會就是剛才這個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