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戰
嗡嗡!
三架塗著膏藥旗的日軍轟炸機肆無忌憚的飛到了江橋的上空,對着中國軍隊剛剛修好的工事狂轟濫炸,頓時,江橋北岸陣地硝煙滾滾。
唐少東一邊組織士兵隱蔽,一邊時不時抬頭看看頭上的日軍轟炸機,心中悲憤萬分,這些飛機,分明是東北空軍的捷克戰機,九一八后,東北空軍二百多架先進的戰機被日軍繳獲,日本人只是將飛機上原有的青天白日圖案漆成了太陽,就反過來轟炸起中國人來。
“這都是我們的飛機啊!”唐少東氣的直咬牙,拳頭用力的錘着陣地上的泥土。
足足半個小時,幾架日軍轟炸機完成了使命,得意洋洋的飛走了,江橋南岸,出現了一片小黑點兒,這些小黑點兒越來越近,不斷向前蠕動着,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看清了,那是一支穿着東北軍軍服的軍隊,只是,此時他們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章已被摘了下來。
“是偽軍!”梁右軍大叫了一聲。
“這幫出賣祖宗的雜種!”唐少東狠狠的咬了咬牙,在他們的對面,正是洮遼鎮守使張海鵬與副使徐景隆的部隊。一個多月前,他們還是東北軍中的一員,可是現在,卻掉過頭來,投奔了日本主子,為日本人賣命。
張海鵬,時任洮遼鎮守使,在東北軍中也是鎮守一方的大員,這個人完全沒有民族大義,九一八事變后,他接收了日本關東軍的三千支三八大蓋,公開反對張少帥與蔣委員長,叛變投敵,他的部下徐景隆等人雖然不想背上漢奸的罵名,但因為張海鵬對他們有恩,致使他們置國家與民族利益於不顧,跟隨張海鵬投降,做了遺臭萬年的漢奸。
張海鵬投降日軍之後,野心膨脹,在日本人的指使下入侵黑省,此時,他的先頭部隊白先楚團已趕到江橋,絲毫沒有修整,立即投入了進攻之中。
此時江橋的守軍,是徐寶珍部的衛隊團,而唐少東的警衛三連,就隸屬於衛隊團。
四周一下子寂靜起來,只有寒風呼呼的刮著,空氣中瀰漫著泥土與戰爭的味道,每個守軍的臉色都凝重萬分。
衛隊團也算是久經戰火的老部隊了,參加過兩次直奉大戰,中原大戰,部隊內大多數是老兵,擁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所以,他們異常沉着,每個人都將槍口瞄向了遠方。
東北軍中瀰漫著武器制勝論的觀點,再加上第一次直奉大戰失敗,讓張氏父子痛定思痛,大力發展軍工產業,不但建成了中國最大最先進的瀋陽兵工廠,自己製造了大量的軍械,還從國外引起了很多的先進武器,特別是重型武器,飛機坦克大炮應有盡有,有的性能在世界都處於領先地位,可惜,九一八后,這些重武器都成為了日本人的戰利品。
不過,普通東北軍士兵手中的輕武器還是很不錯的,特別是徐寶珍的衛隊團,是黑省守軍的精銳,他們大部裝備了遼十三年式步槍與三八式步槍,再配以一定數量的ZB26捷克式輕機槍,單單從輕武器上來看,並不遜於日軍。此外,黑省的東北軍,更是配備了大量的騎兵,這讓他們擁有着強悍的戰鬥力與機動力。
而張海鵬的叛軍,原屬於東北軍的二線地方守備部隊,平時的訓練一般,雖然日本關東軍對張海鵬部的槍械進行了補充,但是論起作戰素養,還是處於下風的。
白先楚團號稱張海鵬部精銳,但士氣低迷,士兵們很多人都不願意打仗,所以,行動起來並不很快。
此時白部的士兵,在軍官的脅迫下,形成散兵線,緩慢的向著前方推進着。
“轟!”
一聲巨響傳來,一名叛軍士兵踩響了地雷,頓時被炸的四分五裂,與此同時,地雷附近又有四、五名士兵被地雷的碎片與地雷中的鐵釘、鋼珠、玻璃碎片所擊中,鮮血直流,倒在地上不斷的呻吟着。
“有地雷!”
叛軍們探頭探腦,停止了前進的步伐,原本不高的士氣更加的低迷。
“笨蛋,給我沖!給我沖!”一名叛軍高級軍官大叫着,在他的嚴厲喝斥下,叛軍們再次貓(彎)着腰向著移動起來。
轟!
轟轟!
地雷不停的響起,不斷有叛軍士兵被炸死,這讓叛軍心驚膽顫,兩個士兵掉頭就跑。
“啪!啪!”
兩聲槍響傳來,逃跑的士兵被打死在地,白先楚提着一隻日制十四年式南部手槍,口中大吼道:“看到了吧,這就是臨戰畏敵的下場,誰逃跑,老子斃了誰!”
叛軍再次開始向前移動,士氣雖已達到了冰點,但是他們別無選擇,與其被自己人從背後打死,還不如衝上去,也許還有一條活路,至於腳下的地雷,那就聽天由命吧。
“奪下對面的陣地,每人賞一兩雲土,十塊大洋!”白先楚大叫着,他知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戰場上恩威並施,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果然,這些叛軍士兵士氣為之一振,開始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地雷不斷的爆炸,給叛軍士兵帶來了很大的殺傷,而傷員的呻吟聲則從心理上打擊了叛軍,不過這些叛軍已沒有了退路,只能硬着頭皮,不斷向著橋北陣地靠近着。
八百米,叛軍的腳步不斷的加快。
七百米,叛軍已開始凌亂的開槍。雖然他們也知道這個距離開槍根本不可能對敵方造成有效的殺傷,天知道子彈會飛到哪裏去,但是,壯壯膽子還是可以的。
此時的唐少東,手中拿着一支鋼銼,不斷在一顆子彈上摩擦着,沒多長時間,子彈的前端已被他銼成了一個十字,一枚手工打磨的達姆彈已新鮮出爐。
取出一根草棍兒,在眼前豎起,唐少東測了一下風速,隨後將達姆彈推上了手中的三八大蓋兒,瞄準了沖在最先端的一個叛軍軍官。
“頭兒,三八式步槍理論上的有效射程只有五百米,但是,現在距目標足有近七百米,這麼遠的距離,子彈根本無法到達,而且彈道軌跡都是曲線,再加上風這麼大,你不可能打中的。”梁右軍撇了撇嘴說道。
唐少東並沒有說什麼,心中在默默計算着落彈點,突然,一抹淡雅的圓弧浮現在他的唇角之上,隨後,一聲清脆的槍聲響了起來。
達姆彈從槍口噴射而出,高速旋轉着向著目標快速挺進。
“啪!”
最前頭的那名叛軍軍官腦門出現一個巨大的血洞,應聲而倒。
“打的好!”
“牛X!”守軍陣地之上立即歡聲雷動。
不遠處的守軍指揮部內,團長徐寶珍興奮的揮了下拳頭,口中說道:“他娘的,六百五十米的距離一槍斃命,這一槍是誰打的,真准,老子要給他記一功!”
副團長張自功眉頭一動,口中說道:“全團槍打的這麼準的,也就是警衛三連連長唐少東了。”
“唐少東?就是那個全團比武射擊,搏擊都是第一名的唐少東?”徐寶珍問道。
“嗯,全團也就他有這個本事。”張自功說道。
“這小子倒是有真材實料,而且對戰場有着一種天生敏銳的直覺,要不是脾氣太臭,估計早就提營長了。”張自功接著說道。
“嗯,這小子屬刺蝟的,一身的刺兒,中原大戰那會兒,他還只是排長,帶着十幾個人俘虜了閻老西一個連,我剛想提他當連長,他卻把旅長的小舅子給揍了,看着他老爹的面子,老子只好背了黑鍋,讓旅長罵了個狗血噴頭。
去年我要晉陞他當副營長,他卻把警備司令運私貨的車給劫了,還劫上了癮,逢此車必劫,把警備司令氣的夠嗆,要不是有他老爹罩着,估計這身軍服都得給扒了,每次立下功勞,他總是得意忘形,非得給我捅點摟子出來。”徐寶珍一邊笑罵,一邊搖頭。
“這一仗他要是打的好,老子一定升他的職!”徐寶珍朗聲說道。
江橋南岸,白先楚不由紅了眼睛,被打死的是他的一營副營長,向來以勇猛著稱的肖成道,肖成道的死,對己方軍隊的士氣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而且,最前線的部隊失去了指揮,已然有混亂的趨勢。
“娘的,讓一營長親自給我頂上去,不拿下陣地,就不要來見我!”白先楚叫道。
“奶奶的,給我沖啊!”
一營長無奈,只好親自上陣,在他的帶領之下,叛軍開始向著江橋北岸東北軍陣地發動了攻擊。
四百米,叛軍加快了步伐,開始全力衝鋒起來。
三百米,叛軍已完全進入了守軍有效射程之內。
“打!”一聲大吼傳來,早已等候多時的守軍頓時開始了射擊,各種武器不斷發射,子彈如雨點般向著叛軍傾瀉而出。
徐寶珍團剛剛得到了數十挺ZB26式輕機槍,ZB26輕機槍性能優越,遠比裝備着日式歪把子輕機槍的叛軍火力強大,只見輕機槍射手們不斷的換着機槍上方的弧形彈匣,而叛軍的歪把子卻往往打了幾發子彈后就卡殼,形成不了有效的火力支援,沖在最前面的叛軍紛紛被擊中,一片片的倒下,叛軍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團長,兄弟們頂不住了!”一營長左臂裹着繃帶,臉色被硝煙熏的黝黑,步履踉蹌的來到了白先楚的身前。此時的白先楚,正站在一處小高地上,十幾個衛士站在他的左右。
“你媽的,老子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白先楚一腳將一營長踹了個跟頭,抬手就是一槍。
“看到了嗎?這就是畏敵不前的下場!把屍體給我拖出去!”
白先楚看着二營長叫道:“景伯然,你帶二營上,我讓團里的炮連支援你!”
叛軍的第二波攻擊很快就開始了,這一次,叛軍先用迫擊炮進行炮火支援,然後才開始進行步兵突擊。
嗖嗖嗖~
天空中傳來一聲聲尖利的炮彈破空聲。
隨後,迫擊炮彈不斷在守軍陣地上爆炸,一團團小蘑菇雲升了起來。
60毫米口徑的輕型迫擊炮,每分鐘射速大約二十至三十發,大約有一個炮連,憑着經驗,唐少東已在第一時間判斷出了叛軍的炮火口徑,這種輕型迫擊炮威力不大,但攜帶方便,是東北軍的制式裝備,雖不能擊毀工事,但卻可以用來壓制火力。
隨着迫擊炮彈不斷的爆炸,叛軍的第二波攻擊再一次展開了,看着縮手縮腳向前推進的叛軍,一彎淡淡的笑意浮現在唐少東的臉上,這一次,老子讓你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