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瘦子從屋裏走了出來，陳喬湊到他面前，給他敬了一支煙。人嘛，得互相尊重。
面子，都是捧起來的，而不是踩起來的。
陳喬就問瘦子：“斧頭幫的人，都是什麼來頭？”
“斧頭幫？兄弟，你搞錯了吧？上塰灘有砍刀幫，鐮刀幫，梭子幫，可是，我沒聽說有什麼斧頭幫。”瘦子看着陳喬，一臉的莫名其妙。
“那天在街上拿着斧頭追你們的那幫人……”
“哦！你是說他們那一伙人，他們是洪門三合會的人。”
瘦子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對陳喬道：“三合會在上塰灘很厲害，勢力很大，那天的事，是因為我們幫的一個新來的兄弟，不了解情況惹了三合會的人，被打了，……江湖事江湖了，刀哥就帶着兄弟們找場子，可是他們人多，追着我們打，後來的事情你也看見了，不過，多虧大哥你仗義，出手幫忙！”
擦！陳喬還以為拿斧子的就是斧頭幫的，原來是什麼三合會的。
陳喬可不管什麼三合會還是五合會，也不管什麼斧頭幫和砍刀幫，他現在就想找到杜文龍。
“有一個叫杜文龍的，你知道不知道？”
瘦子點點頭：“知道，杜文龍是三合會義堂堂主，他心狠手辣，堂口底下有一千多個會員。那天拿斧子那些是他手下一個叫阿鬼的人的小弟，他們三合幫人多，魚龍混雜。跟我們不一樣的是，我們砍刀幫打架只拿砍刀，他們的傢伙卻五花八門，用什麼的都有，刀、斧，甚至還有這個……”
瘦子做了一個摟扳機的動作。
不就是手槍嘛！哥也有！
……
陳喬這幾天沒什麼事，天天在瘦子那裏點了卯之後，就帶着關羽去靜安街後面一座荒山上去練槍法。
他和關羽租了一個獨門獨院的小民居，一次性付了那個吃齋念佛的房東老太太一年的房租，笑的她捻着脖子上那串檀木佛珠，滿口都是“阿彌陀佛！”
關羽的槍法進步很快，他對這種點殺型武器非常入迷，特別是當他成功將一隻蹲在樹梢上的烏鴉擊斃之後，開心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好傢夥，好傢夥！”
陳喬笑眯眯看着他：“老二，這算什麼，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比它厲害千倍萬倍的兵器，我都不敢跟你說。”
“為甚？”
“我怕說出來給你聽了，你的舌頭驚得伸出來了以後，再也縮不回去！”
“兄長且放心，說來聽聽！”
陳喬咳嗽了一聲。
香煙伺候。
“有一種不用戰馬拉的戰車，嗯……比汽車大幾倍的戰車，叫坦克……坦克，全身都是用鐵板做的，開車的時候鑽進它的肚子裏才行，它的底下沒有車輪，全是鏈條履帶，最上面有一個炮台，炮管子有這麼粗……”
陳喬吐了一個煙圈，模仿坦克車炮筒子的粗細給關羽做了一個虛擬動作。
“那裏面可以發射一種超大型的子彈，嗯……你看到前面那塊大石頭沒？”
關羽點點頭。
陳喬指着不遠處一塊足足有幾十噸重的一塊大石頭：“只要一發炮彈打過去，那塊石頭就能被炸的連渣都找不到了！”
關羽果然驚得舌頭伸出來后，半天縮不回去：“當真？”
“那當然了！”
關羽半天沒吭聲。
他的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過了一會，關羽突然看着陳喬，嗓音中滿滿都是遺憾：“昔日，若吾有此車，久攻不克之樊城，豈非唾手可得？”
“這個還不算什麼！”
“？”
“還有比這個更厲害的，有一種大鐵鳥，可以把炮彈馱到天上去，然後再朝着你的頭頂上飛過來，看着哪個地方不順眼，就扔一個下來，一個炸彈就能炸死一大片人，扔它幾十個炸彈下來，就能消滅你的二十萬人馬。”
關羽驚得魂飛天外，有一萬個“陳喬你麻麻屁的吹牛逼吧”從他臉上一閃而過。
陳喬看着關羽的表情，樂了：“還有更厲害的，我還沒跟你說……”
關羽已經到了嘴巴的一口煙被陳喬這句話給嗆進鼻孔里了，這下倒好，隱藏至今的鼻孔這兩條煙道被他成功發現。
關羽的嘴巴張的大大的，臉上全是“嚇死寶寶了”的表情。
陳喬悠悠道：“有一種兵器，可以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飛來，它就像流星一樣熣燦，能在落地的一瞬間發出太陽般的光芒，它代表死亡，代表審判，它能在眨眼之間帶走一座城池所有生靈的生命，讓所到之處變成一片荒蕪的不毛之地……”
關羽嘴巴閉上了。
抿的緊緊的。
半晌無言。
關羽無限敬仰的看着陳喬，輕輕的道：“兵器何名？”
“原、子、彈！”
陳喬不再理默默發獃的關羽，他將手中的“馬牌擼子”換了一匣子彈，抬手瞄準了遠處立着的一塊石板。
槍響。
寫着杜文龍名字的石板，應聲而碎。
在關羽的心目中，他已經把陳喬當成了神一樣的存在。陳喬說的話，在他聽來，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已經完全顛覆了他的想像。
如果一定要用兩個字來形容，關羽想說的一定是：震撼。如果要給這兩個字加一個期限，在關羽的心中一定是：一萬年！
“日落西山紅霞飛……”陳喬一邊哼着歌，一邊跟關羽兩個人從山上下來。
關羽這幾天跟陳喬學會了一首新歌。他也扯開嗓子唱了起來：“”這麼多年的兄弟，有誰比我更了解你。太多太多不容易，磨平了歲月和脾氣。時間轉眼就過去，這身後不散的筵席。只因為我……我們不一樣……”
關羽的歌喉粗曠中帶着微微的沙啞，充滿了磁性。
好聽極了。
陳喬不由自主也跟着關羽唱起來：“我們不一樣……”
他和關羽並肩走在清朝未年，這上塰灘的山路上。山風獵獵，殘陽如血，松濤與竹林齊嘯，雲卷共霞光爭暉。
陳喬的血液在沸騰，胸中有一把熊熊的火在燃燒！
兩個人從山上下來，直接去了離住處不遠的老地方：漁江小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