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沖的故事「五」
-A-人活着,便得承受痛苦,甚至有時很痛很痛。當我們感覺到人生中有太多痛苦的時候,我們在思考着解脫痛苦的方法——A.有時我們想到死,一了百了;B.有時我們想到加倍報復,讓別人陪我們一起痛苦;C.而有時,我們甚至會想到一個荒唐而可笑的假設:如果我們沒有情感,多好,想合便合,想散便散,誰也不會因為一時的離合而痛苦。相信各位也有痛苦的時候。不知大家感覺痛苦時,選擇哪一種解脫的辦法呢?A自然不是一個好辦法。死了便不痛了嗎?我們的家人呢?朋友呢?B更加不是一個好辦法。做人做到這份上,活着便為了報復,生命中還剩下多少意義?看來,C倒是不錯。人要是真的沒有了情感,如何作為都不會給自己和對方造成傷害,如此一來,恐怕真的處處歡樂了。歡樂得我們直想抱頭痛哭。-B-不管如何,秦沖真的再次結婚了。新娘子是一位叫宋曉佳的姑娘,天真活潑的模樣,簡直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但她已經二十七了,珠海本地人的女兒。父母就生她姐妹倆,家裏原有兩套房子,加起來三百多平方,這些年珠海實行“城中舊村改造”政策,將大家的舊房給拆了,然後按一比一點一左右的比例給你補回全新的房子,而且面積更大。所以,珠海本地人都過上了好日子,因為他們都是“地主”,有地,有房。宋曉佳家裏的舊房換成新房后,共分了三套,父母一套,姐姐一套,她一套。所以,秦沖理所當然做上了上門女婿。這好像是上天特意弄下的一個最完美的安排。一方面秦沖離婚後實在不想讓李丹受苦,另一方面他自己也有了安身之處。這天下午五點多,我提着一台新買的compaq手提電腦來到了秦沖和宋曉佳的新居。手提電腦算是我送給他們的新婚禮物,畢竟朋友一場,這跟贊不贊成他再婚無關。果然沒有擺酒席,也沒有宴請任何客人,甚至連宋曉佳的家人都沒一個過來。我到他們家的時候他們兩個正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各圍着一件圍裙。鐵鍋里喳喳地響,香氣飄得滿屋子都是。我按門鈴,他們雙雙迎上來樂哈哈地打開門,然後歡快而隆重地將我迎了進去。看着他們臉上洋溢着的歡笑,我原本責備的心情居然一掃而空。或許,他們才是人世間最快活的夫妻,快活得像一對無憂無愁的小鳥一樣。但願他們真的是小鳥。如果我們也是,更好。-C-我坐下后,秦沖讓宋曉佳給我上茶,並讓她解下圍裙在廳里陪我說說話,然後他再次鑽進了廚房。宋曉佳果然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姑娘,一陪我坐下便眨巴着一雙閃閃發亮的美麗眼睛說個不停,一會兒問我她的新房裝修得好不好,一會兒問我她買的沙發好不好看,再一會兒又問我她家的窗帘布顏色選得對不對。我應該是第一次見她,對她不是很熟悉,所以只是點頭附和。但她說她認識我,一是因為我的狗屁文章,二是因為秦沖早在她跟前提起過我。“秦沖早提過我?什麼時候?”我突然警覺起來。瞧她的意思,她跟秦沖相識許久了。如果是這樣,秦沖可不是背着李丹……我不敢想。我只想聽這位新娘子的回答。宋曉佳果然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含着笑給我講起了她和秦沖的故事:“我和秦沖是同事,我一畢業便分到他手下,所以他既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師傅。剛開始我不服他,後來聽說他槍法非常好,天上的飛鳥他隨手一舉槍,便能一槍打下來。我不信。後來他帶我到飛鵝山靶場練習手槍射擊,剛好有一隻烏鴉叼了一隻小雞飛上了天空,只見他手槍一舉,‘啪’地一聲響,那高空中的烏鴉居然應聲而落,與那小雞一起跌落在附近一片草叢裏,結果那烏鴉脖子洞穿,但爪下的小雞卻安然無事,還活着。”她的話我信。鳥在天上飛過都會有一定的軌跡,預測好它的飛行軌跡,便有望將天上的飛鳥擊落。當然,道理簡單,操作卻極難,一般的神槍手很難練出如此本事。宋曉佳見我明白了,便自豪地說道:“從那天起我就迷上他了,一直迷到現在。”“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我驚問。“五年前。”宋曉佳含笑看着我。“這麼說,你們已經偷偷相愛五年了?”我大驚。宋曉佳臉上一紅,嘟着嘴說道:“是我暗戀了他五年,他可從來沒愛過我一下!”原來如此。我暗暗地舒了一口氣。這時她一邊給我添茶,一邊繼續說道:“以前我是暗戀,現在可不是。既然他離了婚,我當然可以光明正大跟他結婚了,你說是不?”“是,是。”我忙不迭地點頭回答。愛是任何人的自由,她當然沒有錯。如果愛是一隻小鳥,就讓它飛翔吧,一直飛到它喜歡的地方,輕輕地降落在梅枝之上。三兩朵梅花正在開放,溫柔地看着美麗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