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奪嫡之戰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旌德皇后像一個軟柿子,誰捏她都可以,她即便被一個嬪妃欺負,惡言相激,也不會反抗。
直到後來,沒有人去欺負她,因為沒有意思,無論你怎麼做,她臉上都是那副死人表情,不喜不悲。
那時候,她也不屑跟旌德說話,雖然知道皇上心中有她,只是她當時想着,隨着時日漸長,這份情總會消逝的。
不過,後來她用一種十分霸道的方式,盤踞在皇上心中,她的死,凄慘得近乎濃烈。
她當時想,旌德是一個很有手段的女人,她知道長久下去,皇上定不會再愛她,所以,趁着情意未消,她自盡身亡。
她一直都看不起旌德,一直都看不起,一個沒有膽子沒有勇氣的女人,有什麼值得尊重?
但是,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簪子,她臉上有不敢置信的神情,身子徐晃一下,跌坐在椅子上,血液汨汨地流出。
旌德從她腹中抽出簪子,拿出手絹慢慢地擦拭上面的血跡,她神情淡然若水,眼底依舊寵辱不驚,“我對阿蓁說,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說幾句話,我騙了她。”
她抬起頭,把簪子重新插回自己的髮髻上,伸手攏了一下,扶好,依舊是那端莊美麗的女子。
“我來,”她凝望着敬貴妃,笑容緩慢地在唇邊綻開,“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你殺不了我,如果你能殺了我,我反而感激你。”敬貴妃痛苦地閉上眼睛,肉體的痛苦,原來也是這麼難以承受的。
“我殺你做什麼?”旌德有些好笑,“我不殺你,你好好地活着,孤獨地活着,你過得凄慘就好。”
“是誰說過你性子心慈柔和?我看你歹毒如蛇蠍。”敬貴妃憤怒地道。
“說我性子柔和心慈的人,一定是不了解我的。”旌德轉身,“我只是不屑和你們爭,只是,你傷了我的兒子,我便要為他報仇,僅此而已。”
“是這樣嗎?”敬貴妃在她身後力竭聲嘶地道:“你不是為冷逍陽報仇,你只是為你自己報仇,因為,我得到皇上的寵愛,而你,只能用死來留住他的心。”“你愛怎麼想便怎麼想,你高興就好,”旌德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我忘記告訴你,你腹部的傷口,不會痊癒,你的命有多長,這傷口便跟你多久,它會不斷地發炎,潰爛,直到你全身糜爛為止,我要你活着
,也生不如死。”
“旌德,你好歹毒。”敬貴妃驚怒地道。
旌德含着笑,一步步走出山洞,洞口有明媚的光芒,照在她早失去明媚的面容。
她可以很歹毒,為母則剛,只是敬貴妃不知道罷了。
奪嫡之戰,在五月初八這天展開。
京中百姓紛紛逃離京城,冷君陽本是要連夜命人送阿蓁離開,但是阿蓁執意留下,不願意離開。
幸好,漕幫固若金湯,琪親王的兵馬不敢輕易搗動漕幫,阿蓁讓獨孤家全家都搬到漕幫去,梁氏不願意去,要留在府中,後來是獨孤宣強行帶她走。
京中百姓逃亡之際,梁漢文做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幾乎鹽幫上下都反對,包括包屠天。
他要打開鹽幫所有的根據地,收留京中的百姓。
包屠天則認為,如今是太子殿下起事的時候,鹽幫要建立自己的地位就一定要建立軍功,尤其,太子殿下現在確實等人用,把多餘的人力財力放在收容百姓上,豈不是大材小用?
梁漢文說服不了幫中的老人,他知道只要說服包屠天,此事便可行。
於是,他單獨約見了包屠天,但是包屠天知道他的意圖,避而不見。
梁漢文想了個法子,寫了一張紙條命人送去給包屠天。
段棋與他是聯合行動的,漕幫如今全力協助太子殿下,分身不開,如果鹽幫能夠收容百姓,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包屠天避而不見,段棋也很心急,本是想帶着梁漢文硬闖的,但是梁漢文卻擺擺手,讓她靜候佳音。
段棋是個急性子,紙條送出去之後,她便一直纏着梁漢文問,“你到底在紙條上寫了什麼?我看你你就隨便寫了兩個字,有用嗎?”
“話不在多,精就行。”梁漢文胸有成竹地道。
“我看是不行的,這包屠天是個油鹽不進的貨,他如今有心要闖一番事業,要建立軍功,怎會放棄這個好機會?我看,要不還是回去跟三當家商量,咱們抽調一部分讓人出來,安排好京中的百姓。”
梁漢文搖頭,“不行,漕幫已經全心一力待戰,如果這個時候抽調人出來,會亂了沈幫主的排兵佈陣,還是靜心等待一下吧。”
段棋見他這麼有信心,不由得再問,“話說,你到底寫了什麼?”
梁漢文笑笑,“確實只有兩個字,民心二字。”
“就兩個字?”段棋嘟噥道:“跟包屠天講民心?他會在乎嗎?”
段棋的話剛落,便有人前來稟報,“二當家,幫主有請。”
梁漢文微笑,“可見,他是在乎的。”
沒有一個成大事的人不會在乎民心,民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包屠天是鹽幫的幫主,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而且,他也知道如今要爭奪軍功,怎麼也不是漕幫的對手,如果可以另闢蹊徑,他何樂不為?
就這樣,以梁漢文為首的鹽幫人,打着太子殿下的齊浩鷗,收容百姓,救濟百姓,若有心逃離的,則以車馬協助離開。
鹽幫不曾有一兵一卒幫助陣前,但是,卻落了一個很好的名聲,也為太子殿下爭取了民心。
有些事情是雙贏的,鹽幫之前在京中的名聲一向不好,經過這一次,是大大的不同了。
琪親王調動火令軍,火令軍在數日之內,兵臨城下,要與太子的親兵決戰。
火令軍有多英勇,在書中有記載。
十萬火令軍,身披金黃盔甲,如天兵天將降臨人間,手持十八般武器,殺敵無數,所向披靡,無人可阻,無人可擋,太祖曾嘉獎火令軍為神軍。
只是,這些火令軍,如今經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卻已經沒有鬥志了,許多大將都已經去世,他們的兒孫得到朝廷的俸祿,只知道耽於逸樂或者是軍中軍權之爭,如同一盤散沙。
之前冷君陽得火令軍,便知道火令軍不堪重用,若要出兵,起碼要修整三年以上,方可收復散亂的軍心。
所以,當初皇太后要求他交出兵權,他一點都不曾留戀,因為,這麼大一批人,養活他們已經是累贅,又不堪重用,要來何用?
火令軍的將軍蘇青奉旨入宮,向皇太后請旨。
他跟過冷君陽一段時間,他也是最清楚火令軍如今的情況,火令軍不能上陣,一旦上陣,只會被打得潰不成軍。
蘇青並不知道宮中的情況,只以為是皇太後下令要打,所以,他入宮請旨,希望皇太后不要摻和爭奪皇位之戰。
只是,要見皇太后,並不是那麼的容易,慈安宮已經被嚴密看守,沒有皇后的手諭,誰也不能進入。
沒有辦法之下,蘇青只能趁夜私闖慈安宮。
但是,慈安宮守衛確實森嚴,由長孫漸離帶領的侍衛個個武功高強,蘇青縱然有將相之才,卻還是難免落入了長孫漸離屬下的手中。
蘇青被押送到長孫漸離面前。
這兩人,昔日都算是冷君陽的舊部。
如今相見,卻已經像是隔了一重世界。
“有多少人看見他?”長孫漸離問身邊的人。
“回統領,除卑職二人,並無人看見。”
“下去,此事不許聲張半句。”長孫漸離下令道。
“是!”侍衛退了出去。
蘇青冷笑一聲,“想不到,長孫統領竟然做了皇后的走狗。”
長孫漸離淡淡地道:“蘇將軍,你我都是一樣的,迫不得已。”
蘇青一怔,“你我怎麼一樣?我一直都是皇太后的人,從不為皇后所用。”
“蘇將軍莫非不知道嗎?皇太后已經被軟禁,要火令軍出兵,也是皇后的意思。”長孫漸離道。
“什麼?”蘇青神色一變,“你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你若不信,儘管去問問皇太后便是。”
“我如何進得去?”蘇青冷笑,“這慈安宮四周,都是你的人。”
“我可以安排你進去。”長孫漸離道。
蘇青不信任地盯着他,“你為什麼要幫我?我知道你是皇后的人。”
“我並非是真心為她做事,不過是我貴妃在她手中,我不得已為之。”長孫漸離嘆息一聲,面容有微慍。
“她也挾持了貴妃?”蘇青不禁憤怒,“看來,皇后已經是籌謀已久了,連皇太后都敢軟禁,而且,高相國還把淮安候抓走了。”
“若不抓走淮安候,她如何能讓皇太后聽話交出火令軍?”
蘇青想了想,拱手道:“那就煩請長孫統領帶我去見皇太后。”
“你換一身衣服,隨我來吧。”長孫漸離一擊掌,便有人進來,他在那人的耳邊吩咐了幾句,那人出去之後取了一套太監的服飾進來。
“你先換上衣服,回頭送夜宵去慈心宮的時候,你混在送餐的人中進去。”長孫漸離道。“謝謝!”蘇青拱手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