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罪惡為自己畫上了句號

第三十七章 罪惡為自己畫上了句號

“是這樣。”安然喃喃地嘟囔了一聲,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她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安然接通后,便聽到褚嶠嚴肅的語調:“領導,程喜祥自殺了。”

“怎麼回事?”安然突然覺得心頭一緊。

“你回來再說!”褚嶠的語音短促。

簡丹與蘇童一起看着安然,他們都明白,局裏出來大事情。

申城市公安局打拐辦的辦公室內,氣氛顯得凝重。

老賀坐在辦公桌後面,一言不發,他的桌子上,放着程喜祥死亡的初步報告。

安然反反覆復翻看着只有短短三行字的簡短報告,心底卻沒有因為一個罪惡的消失而如釋重負。

“原本計劃今天下午送所前做體檢,哪知道......審訊室里,當時只有他一個人,等到從監控畫面覺得有異樣,人已經不行了。法醫做了初步的檢驗,死因已經確定為心梗,死因無可疑。”

“我始終覺得,這個死亡來得太及時。”安然的臉上,神情依然凝重。

對於最大惡極的罪犯,死,是必然的歸宿。是他們為自己的罪惡承擔的義務。但是,對於偵查員們來說,意外的死亡,卻是罪惡為自己畫上的一個完美的句號。

你不知道他究竟為何選擇走上一條喪心病狂的道路,也許,你永遠也不知道,在這條充滿着罪惡的道路上,究竟有多少魔鬼結伴同行。

所以,偵查員們的工作,就是讓這個戛然而止的句號,再講出幕後的故事。

“他對自己的罪行都供認不諱,這個案件,基本就可以結案了。”簡丹為每個人都斟滿了一杯水,說的話雖然有些疑惑,但是卻是事實。

“但是......”安然躊躇着,她不確定,自己的直覺是否正確。安然不反對簡丹的話,程喜祥對於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口供與事實的證據都不矛盾。也可以說,“東燁酒店”強迫、拐賣、殺害婦女兒童的案件,基本可以終結偵查了。

但是,放在桌面上的兩份租賃合同,卻如一根芒刺,錐刺着安然的神經。

如果世間沒有巧合的話,你就只能說明物業所有人一方有着異於常人的敏感與判斷。

河邊廢棄工廠,屬於百盛集團的物業,是程喜祥從一個叫陳夢的人手裏轉租下來的,合同的期限也是在12月30日止;

酒店的物業,同樣屬於百盛集團,與承租人程喜祥的合同截止日期也是12月30日;

就好像已經預見到了,12月,是他們的一個災難月。

在兩份合同的免責條款中,有着相同的一句話:如果乙方(即租賃者)有違法亂紀行為,甲方(即物業)與乙方的租賃即時終止。

也就是說,雙方早已預見了結局。

“安然,你想說什麼?”老賀見安然欲言又止,平靜地地問道。

“怎麼才能滿足一個人內心的好奇與疑惑?”安然沒有回答老賀的問話,而是轉向一邊的簡丹與褚嶠。

“給他想要得東西。”褚嶠與簡丹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在回答安然的問話。

“你們不覺得,我們整個偵破的工作太順利了嗎?”安然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身邊的人。

“你認為我們偵破的結果並不是案子的本質?”老賀的眼睛微微地睜了一下,似乎是對安然的疑惑表示讚許。

“從我們在海邊廢棄的工廠抓捕到文勇開始,我們想要什麼什麼,他們都痛痛快快地暢所欲言,對於一個處心積慮犯罪的集團來說,他們連起碼的抵賴都沒有。這合理嗎?”安然的腦海里,竭力地在回想着黃依依案件偵破的整個細節。

精心包裝“東燁夜總會”,嚴密的保安值守;喪心病狂殺害黃依依;在海邊廢棄工廠,為了能逃脫警方的佈控,安裝極其先進的監控設備,並不惜使用槍械殺害警員。但是,面對警察的審訊,卻是如此地坦誠、配合,一個有着嚴密的組織紀律的犯罪集團,就如此輕而易舉地瓦解?

如今,一個輕而易舉的死亡,就將整個案件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安然的心底,卻惴惴不安。

老賀輕輕地從椅子背上坐直了身子,他的手指,在辦公桌上有節奏地敲擊了兩下,但是,語氣卻一如既往地平靜。他看看了安然,輕聲問道:“你接下來的思路是什麼?”

“我想去看看事件的源頭。”安然看着老賀,眼神里,是一種極其複雜的表情。

即便是對安然的情緒了如指掌的老賀,此刻也弄不清楚,安然的複雜的表情里,究竟包含了多少種情緒在裏面,憂慮、彷徨、憤怒與失落,渴望與期待。

老賀說不清楚。

但是,看着此刻安然的彷徨,老賀心頭不禁一陣微微的酸楚。

這個孩子跟着自己已經有五年了,五年來,老賀是看着她在工作中逐漸地成長着,從滿懷的赤誠警校畢業生,到磨練成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偵查員。這些驕人成績,讓老賀覺得欣慰。

但是老賀覺得,眼前的這個孩子,總是在心靈的外圍築起一道屏障,一個任何人都無法穿越的屏障,一個倔犟與堅韌的性格包圍起來的屏障,把所有的憐惜與關愛,都拒之門外。

“簡丹。”安然叫了簡丹一聲,即刻恢復了往日的沉穩與幹練,之前那種複雜的、糾結的情緒,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你說。”聽到安然的呼喚,簡丹立刻停止手上的工作,看着安然,等待安然再一次發出命令。

“我要物業所有者的資料,你準備的怎麼樣了?”安然問道。

“我做了幻燈片,你看一下,那些資料需要我再跟進。”簡丹說著,一邊打開了電腦屏幕上的文件夾,以幻燈片形式,播放着自己整理出來的資料。

此次涉案的“東燁酒店”、“海邊廢棄工廠”,物業所有人,均屬於百盛集團的分公司“百盛物業”。

百盛集團,前身是百盛燈飾,是一家年產值45.38億元的燈飾企業,年納稅額在3.4億元。

公司成立於2001年,成立之初,只是十幾個人的小作坊,靠着來料加工,在短短十年之間,而持續成長為有着燈飾自主品牌的知名企業。

2008年至2013年五年期間,是百盛燈飾的爆發期,在此期間,百盛燈飾購置了大量的地皮,並建設成商場、廠房、或者是酒店。

可以說,申城市風雲人物、人大代表、百盛集團的法人黃遠飛,有着超乎常人的眼光。他購置的空地,往往在不久之後,便會加倍升值。這使得百盛集團的總資產成幾何狀的增長,所以,只用了十五年,百盛集團便成為了申城市的龍頭企業,

於是,2013年,百盛燈飾更名為百盛集團,下轄五個分公司。

更名后的百盛集團,依舊靠着生產燈飾,而成為本市的納稅大戶。百盛燈飾產品,多為外貿訂單,利潤相比國內的單價,要高出30%。所以,營業額佔百盛集團的40%;

其餘三家公司都是剛起步的小公司,多以燈飾配件製造為主。

百盛集團的另外一項財務收入,便是百盛物業。

在購置與大片空地之後,百盛集團有序地開發建設,但是似乎在遵循一個傳統,那就是名下的物業,多建設了酒店、高級餐廳、球館等娛樂、服務項目。而建設成的項目,全部都是以出租的形式經營,只有為數不多的工業園,自主經營管理。

就如此次涉案的“東燁酒店”,比當時購置時,升值了最少一百倍。所以,百盛集團的財富似乎是在一夜之間積存起來的。

百盛物業,實際成為百盛集團的最大收入來源。

近幾年,百盛集團開始海外投資,在美國、泰國等都有一些投資,當然,也都是以購置進地皮,建設酒店等項目為主。

法人代表黃遠飛,也以投資移民的方式,拿到了香港身份證,與家人長期在國外定居,極少回到了國內。

百盛集團實際的管理人為盧碧珍,也就是黃遠飛第二任妻子的妹妹。

值得注意的是,黃遠飛本人卻非常低調,他極少出現在公眾視野里,就連人大代表的會議,都是由手下出席,自己就絕少出現在公眾視野里。

但是,對於慈善方面,百盛集團是不遺餘力的。公司每年會拿出一定數額的資金捐助給政府倡導的慈善項目。

申城市公安局也曾多次接受過百盛集團的資金贊助,包括此次打拐辦需要購置的電子設備的資金。

......

“沒有偷稅、沒有漏稅;與供應商、銀行之間沒有不良債務糾葛;就連與員工的勞務糾紛都沒有出現過。這年頭,真是少有的良心企業。”簡丹把幻燈片定格住,那是百盛集團法人參加政府表彰大會的照片。

照片中的黃遠飛,站在主席台上,胸前佩戴着一朵鮮艷的紅花,他身材矮短,因為肥胖與笑容,眼睛被臉上的肉擠在了一起,顯得又細又長,眼睛輕緩地平視前方,看不出半點內心攜帶的情緒。

那笑容,就如一幅雕刻一般,在他的臉上凝固,似乎永遠都不會消失。和善的,就如一尊彌陀服。

“又紅又專,我們只能說,他是一個既幸運又聽話的乖寶寶!領導,你這次的直覺出錯了!”褚嶠“嘖嘖”嘴,對着沉默不語的安然說道。

安然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電腦屏幕上黃遠飛的照片,一直都沒說話。

照片上的那一雙眼睛,充盈着笑意,但不知為什麼,安然竟然打了一個寒顫。她總覺得,那一雙眼睛,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恐懼感。

“安然,你有什麼打算?”老賀發覺了安然臉色的異樣,關切地問道。

“哦......老賀叔,我想跟專案組提出申請,對百盛物業的專向調查。”安然以質詢的眼神看着老賀,期望自己的提議,等得到老賀叔及專案組的重視。

老賀點點頭,算是默許了安然的提議。

見到老賀答應了自己的提議,安然有些輕鬆,她站起來,示意褚嶠收拾東西,然後,安然對老賀說道:“老賀叔,我明早跟褚嶠去了解一下情況,回來之後,再詳細向您彙報。”

老賀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他相信,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徒弟對事務觀察的敏感性,而這一點,是與老賀的想法是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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