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狗屍

第三十七章 狗屍

小周夜裏十點鐘才來,一來便嚷臉上癢,蘇楨趕緊找出皮炎平,小周洗了臉后塗上藥膏但仍是不能止癢,蘇楨便勸她去醫院看看,小周怕麻煩,耐着性子不肯去。

半夜裏響起小周輕微的呼吸聲,蘇楨卻怎麼也睡不着了,起來去客廳倒水喝。客廳里很亮,從窗外進來的月光像水銀一樣晃動,蘇楨手持着杯子,略轉身便瞧見客廳坐着一個男人,那男人正望着她微笑。

“爸爸。”瞬時她忘記自己的爸爸早死去五年多,她歡喜撲上去。

“阿楨。”蘇容彥擁住撲過來的女兒身體。

“爸爸的懷裏真溫暖。”蘇楨留戀地把臉埋在蘇容彥的胸膛摩蹭。

“阿楨,爸爸要走了,以後爸爸就不能再看着你,你要開開心心幸福的生活。”

“爸爸,你別走,你留下來陪我。”蘇楨不舍地抱住父親的腰。

此時刺目的光芒像針刺一樣戳進眼裏,蘇楨眨了眨眼睛,小周站在電燈開關前奇怪地看着她道:“楨楨,你是不是有夢遊症啊,你在客廳幹嘛。”

蘇楨這才發現自己雙手向前環抱,像擁抱着一個人的形狀,她趕緊放下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杯子裏的水還有些溫熱。

“咋了?想男人了?你這是抱誰啊。”小周一邊抓臉一邊調笑。

“去你的。”

兩人笑罵幾句便去床上,此時夜深,沒多長時間都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曙光喚醒了沉睡的蘇楨,她翻身坐起,待瞧見身畔猶大睡的小周時不覺驚叫。

“小周,你的臉。”

蘇楨急急推醒小周,小周對鏡看到裏面的形容差點痛苦嚎哭,原來白嫩的臉龐被抓出數條血痕,並且開始潰破。

害怕毀容的小周連口臉都沒漱,便趕到縣人民醫院。蘇楨怔怔坐在床上,想起半夜看見父親的事,那是個夢境還是真實蘇楨已分不清。她回憶父親說過的話,難道父親一直在自己身邊。蘇楨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梧桐樹上用鐵絲穿着傘不見了,而那隻大鳥窩也是東倒西歪。

蘇楨一驚,趿起鞋子衝到樓下,只見那把傘被扔在地面,幾根傘骨全部折斷,傘面上留有幾隻髒兮兮的腳印。來不及多想,蘇楨便攀上了樹桿。

鳥窩裏有一樣熟悉的東西。

是一根紅色的平安繩,繩子上繫着三顆檀木珠子,每枚珠子都刻着一個名字,依次是蘇容彥、馮琴、蘇楨。

“爸爸。”蘇楨握着平安繩熱淚盈眶,這根平安繩是自己特意編織送給父親的生日禮物,並且在三枚檀木珠子刻上一家人的名字,希望全家平安幸福。“您一直在看着我,您真好,真好。”

哭了好半天蘇楨才止住眼淚,父親應該像萬素蘭一樣,靈魂在遙遠的地方幸福生活,這樣一想蘇楨轉悲為喜。

回到家中小周打來電話,說是塗抹了一些有毒物質造成的奇癢,醫生開了些藥膏和抗過敏消炎的藥水,讓蘇楨替她請假。

蘇楨匆匆趕到局裏,先去戶籍室替小周請假,剛從戶籍室出來便撞到了田局。“田局早。”蘇楨殷勤地打招呼,孰料一觸及田局的面孔便嚇一跳,“田局你的臉怎麼啦。”田局的臉上有數條被抓破的血痕,這和小周的情況居然一樣。

“臉上癢得厲害,擦藥也不管用。”田局面上浮着些煩躁。

“小周的癥狀和你一樣,現在她在醫院皮膚科看病。”

“什麼?”田局陡地吃了一驚,“醫生說是怎麼回事嗎?”

“說是塗了有毒物質。”

田局暗自點頭,這時蘇楨也想到一個可能,道:“會不會是那苔蘚里的汁液造成的,醫生說最近有這種癥狀來看病的人挺多。”

“楊忠明的化驗結果該出來了,我們去看看。”

法醫室的門關着,蘇楨推開門,只見楊忠明坐在辦公桌前兩眼發直。“楊哥,田局來了。”

楊忠明仍是坐着沒動,像沒有聽到蘇楨的話,直到蘇楨過去推了他一把,楊忠明才從發愣中回過神。“田局你怎麼來了。”他趕緊站起身讓坐。

“昨天化驗的苔蘚有什麼結果了嗎?”田局沒有坐,左手在臉上抓着。

“有結果,很邪乎,我都不知道怎樣說。”

“直說無妨。”田局便知事情詭異。

“這苔蘚所含的汁液我做了DNA檢驗,證實是人血成分,而且裏面還有些有毒元素。”

田局皺眉,這結果和他設想的一樣,道:“這事不要外泄免得引起恐慌。還有小蘇,據小周說這些苔蘚都是在你家樓梯發現的,你最好把這些苔蘚清除乾淨,以免有人誤摘。”

蘇楨忙答應下來。

“田局,我這兩天身體不舒服,想請幾天假休息。”楊忠明握着筆的手指在顫抖,面前電腦靜止的屏幕上反射出一張臉,像極了他的輪廓,那張臉不停地在屏幕中轉動,轉過後腦來,仍然是一張臉,和楊忠明一模一樣的臉。

這個頭前後都是臉。

田局看着楊忠明鼻尖滲出的汗,體貼地道:“最近案子多,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幾天,好了再來。”

“謝謝。”楊忠明如遇大赦,不等田局離開便開始收拾,田局素來體恤下屬倒並沒見怪,三個人一起走出法醫室。這時法醫室里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只見電腦屏幕裂出數道裂痕,彷彿有許多條八爪魚貼在上面,然後清亮的水漬從裂縫中淌出來。

下午兩點鐘在藍橋鄉的打撈隊傳來消息,墜落在藍橋河的警車在劉隊的指定地點已打撈出水,這更讓田局憂心忡忡,吩咐打撈隊用拖車送警車回來。不過沒等到警車運回,田局臉上癢得不能制止,被送進了醫院治療。

蘇楨回到吉慶社區,立即向物業借了鐵鍬,將樓道上附着的苔蘚全部鏟掉,用清水沖洗,再撒上84消毒水,等樓道稍干后,蘇楨沿着樓梯又撒上一層白石灰,只要樓梯保持乾燥就不信那些苔蘚還能生長。

“還鐵鍬羅。”

蘇楨累得腰酸背疼,提起鐵鍬轉身,這時撒着石灰的樓梯出現一排腳印,那腳印有成年男子的腳印大,從樓梯最下面一級延伸到最上面。

吉慶社區的大花壇處有幾十人在嚷叫,職業敏感的蘇楨湊上前去看,只見大花壇的草叢裏躺着一隻黃色長毛髮的狗,那狗四肢伸得直直,眼睛暴突,濃密的毛髮里爬着些蛆,顯見死了有些天數。

大家嚷着物業不負責,這些天都沒發現花壇里有隻死狗,本來這雨天細菌最容易繁殖,造成傳染病流行,這狗屍躺在這裏不知滋生了多少有毒細菌,甚至還有人扯到了狂犬病。

提到狂犬病蘇楨心裏一動,仔細一看頗有些像安倍,難道說萬素蘭的魂在離開安倍的狗身後,安倍也同時跟着死亡了。

這時門衛室的老李和兩個保安跑來,物業頂不住壓力令他們來將死狗運走埋葬,老李戴着兩雙手套,臉上矇著口罩,穿着一件雨衣,腳蹬一雙長筒黑套鞋,全副武裝。

“快讓開。”

老李蹲下身體,雙手比量着狗屍的長度和重量,他先抬起狗頭,又抬起狗屁股,托起約幾公分高,覺得挺沉又放下。“這傢伙還有些重量。”說著他對着狗頭踢了一腳。

歇了半分鐘,老李對着手各呸呸一聲,像武林高手發功一樣,兩手將狗屍抱起來。旁邊的兩個保安趕緊將膠袋拉開,老李正準備將狗屍扔進去,忽然那狗頭翻起,張開大嘴便朝老李手上咬去。白森森的獠牙穿透了兩層手套的防護,老李頓感手背上一陣刺痛,啊地一聲雙手鬆開,那隻狗屍便又墜到草叢裏。

老李發瘋地脫掉手套,只見手背上映着兩枚牙印,皮膚已然滲出了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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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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