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血苔初現
屋裏的三人嚇愣住,那黑影沉着聲音訓斥:“還愣着幹什麼,你們幾個快把她按住,她被鬼上身了。”
林大哥三人這才回過神,一人按住蘇楨頭,一人按住蘇楨的雙腿,林大哥找出一隻手電筒,藉著燈光看原來是一個陌生的瘸腿老頭,黑黑的一張臉,看起來較凶,剛才他打蘇楨的東西卻是一根拐杖。
“我是住你隔壁的。”陳大爺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您是陳大爺吧。”林大哥聽蘇楨講過隔壁住的是個瘸腿大爺,這幾天陳大爺足不出戶,再加上自己晚上才回來,並沒有遇見過陳大爺。
陳大爺哼了一聲,道:“這惡婆子素來心眼小,恩將仇報,現在她上了小蘇的身,你快用米堵住小蘇的嘴,再拿東西塞住小蘇的鼻孔和耳朵。”
林大哥不敢違逆,這瘸腿大爺看起來頗見多識廣,他趕緊去廚房裝了一碗米,蘇楨雖然雖然被按住但力氣奇大,兩個大男人竟不能輕易制服。“米來了。”林大哥端着一碗米跑出來,陳大爺伸手抓了一把,捏住蘇楨的下巴強行將米塞進去,林大哥則用衛生紙捲成四個小紙砣堵住蘇楨的鼻孔和耳朵。
被按在地上的蘇楨先是怒目圓瞪,但漸漸便不掙扎,兩隻眼茫然地看屋頂,待過了十多分鐘,只見蘇楨嘴裏的白米變成了黑色,林大哥三人不由驚得雙腿打顫。“還愣着什麼,快把小蘇嘴裏的米掏出來。”陳大爺訓斥。
林大哥趕忙用手指將蘇楨嘴裏的黑米掏出來,那黑米一觸碰到他的手指變成了黑灰。“這怎麼搞。”林大哥驚得縮回手。
“拿水沖。”
一瓢水灌進了蘇楨的嘴裏,林大哥將蘇楨背朝上按在地面,雙手拍着她的背,聽得蘇楨哇地一聲,吐出幾大口黑水來。這樣接連灌了幾瓢后,才將蘇楨嘴裏的黑灰沖洗乾淨,此時蘇楨早禁不住折騰暈過去。
“你們三個把小蘇抬回她家去,此事不要聲張。”陳大爺有條不紊地吩咐。
林大哥唯唯諾諾,和同伴一人抬頭,一人抬腿,走在前里,陳大爺行動不便落在最後,他拄着拐杖剛走出兩步,地面上蘇楨吐出來的黑水突然沸騰起來,一團酷似人形的黑霧突地竄起,待陳大爺走出門口時那黑霧瞬間沖至他的身後,似乎要鑽進他的身體,不料撞在他的背上反而被彈出去,然後像壁虎貼在牆壁里。陳大爺警覺地往後看,角落的牆壁映着一片樹枝參差的陰影,被窗外打進來的月光扯得像只恐怖的怪獸。
陳大爺低低地哼了兩聲,拄着拐杖走進自己屋中。
夜裏起了大風,雨一直落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蘇楨撫着額頭醒過來,太陽穴痛得厲害,好像針扎一樣,正準備在抽屜里找風油精,趿着拖鞋剛抬起腳便覺得大腿處也有些疼痛,掀起褲腳一看,大腿外側有一塊長條狀的青紫印子,像是被棍子一類東西打過。
“這是撞在哪裏了。”蘇楨揉着太陽穴記不起來,昨夜睡得很死。
抹了風油精後腦袋似乎清醒了些,蘇楨去推窗,迷濛的小雨將天空遮掩得仿若黃昏的光景。她最不喜歡下雨,雨總能讓人的心情變壞,但好在今天是周日,可以呆在家中。她不去洗漱,站在窗前欣賞風景,窗下一株老梧桐樹上有一個大鳥窩,昨夜風大已將半個鳥窩吹翻,一隻野八哥正冒雨銜枝築巢。
蘇楨心裏泛出些不忍,換上一雙平底鞋,找出一把傘和幾根細鐵絲便出了門。窗下的梧桐樹不高,大概三四米的高度,蘇楨畢竟經過一定的武術訓練,爬樹這種事難不倒她,只是雨淋濕了樹桿顯得很滑,蘇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
那個鳥窩築在一個大樹杈里,被風掀開后已經濕透了,當蘇楨爬上來后那野八哥便撲簌着飛跑,它停在對面的一株梧桐樹上,瞪着兩隻圓圓的眼睛,嘰嘰喳喳地叫嚷。蘇楨瞧着那隻鳥窩,這鳥窩雖說被風吹翻,但卻築得十分精緻,最裏面是一層細細的枯草,再用細樹枝圍起,最外面則是粗壯的樹枝,顯得十分結實。
蘇楨靠在樹桿,將雨傘卡在在鳥窩的上面,先用細鐵絲穿過雨傘,然後繞在樹枝上紮緊,忙活好一陣才將雨傘綁牢固。“也只能這樣了。”蘇楨打量着,這把傘雖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但還是能抵擋一陣的小風小雨。
她小心翼翼滑下樹,回到家中換下濕漉的衣衫,忽然屋裏響起碰碰的聲音,蘇楨四處張望,窗子那裏一隻野八哥正在用尖尖的嘴啄着窗玻璃,彷彿在感謝她,蘇楨不由得笑起來,那野八哥和她對望兩眼便振翅飛回鳥窩。
冰箱裏有昨天從巴蜀風打包回來的剩菜,蘇楨煮了飯,將就地吃了一頓早飯,這才去小區外面雜貨鋪買鎖。昨夜廚房漏水滲到樓下,因此被樓下租戶踢壞了門鎖。換鎖是件簡單事,只是門框被踢缺了一個口子,那鎖匠師傅又釘了一塊木板上去。
“你這門有些晃,你最好裝個防盜門。”
“好的,我改天去看防盜門,還是請您來裝。”
蘇楨禮貌地送鎖匠師傅下樓,在四樓便遇見了林大哥三人,三人神色怪異,欲言又止,蘇楨心知有事便道:“林大哥,你們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林大哥似乎有些尷尬,搓着粗厚的大手,笑道:“小蘇,這話我有點說不出口。”
“沒事,林大哥,你有話直講吧。”蘇楨隱約猜到一點。
“這個這個,太不好意思了。”林大哥瞧着身畔的兩個同伴,對方正以鼓勵的眼神瞅着他,他又搓了搓粗糙的大手,道:“小蘇,其實我們住在這裏很舒服,房租又便宜,真是打着燈籠也難尋到的好事。昨天老闆說今年效益好,給我們租了一套房子讓我們免費住,所以所以……”
果然被猜中了,蘇楨略有些遺憾,但並沒感到氣憤,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把房租退給你們,林大哥,你也別不好意思。”
“別別別。”林大哥趕緊擺手,道:“我們毀約在先,哪裏能要房租,再說這房租又不是你得了。”
“林大哥,你不要太客氣,房東也是好人,他要是知道你們這個情況也會把房租退給你們的,幾千塊錢不是小數目。林大哥,你過會到我家來拿錢,順便把租房合同也帶來。”
“那行,就是太對不住你了。”林大哥明顯沒想到蘇楨如此好說話,他沒說的蘇楨全想到了,昨夜林大哥三人通宵未眠,商量是否要搬離吉慶社區。搬家倒是很快達成一致意見,只是這房租幾千塊錢不就打水漂了嗎?林大哥的意思是要回一半的房租,另一半房租就當是賠償毀約金。可是這蘇楨非但沒讓他們賠償,反而要將房租全額退給他們,這實在令他們喜出望外。
蘇楨在家裏等了十多分鐘,林大哥便來敲門,此時蘇楨也已準備好錢。
“林大哥,你們住了一個多星期,我扣除這些天的房租和水電,應該退給你們5800塊,你數一下。”
“不用數,我相信你的為人。”林大哥徑直將一摞錢揣進荷包,和蘇楨寒喧幾句便告辭,走出門口他下意識地回過頭,想要告訴蘇楨昨夜的事,但又怕會嚇着蘇楨,他猶豫着,眼光忽地劃過掛在客廳牆壁上的鏡子,裏面有兩個影子,一個是蘇楨,另一個卻是一具沒有五官的腐屍,他在鏡子裏轉動,幾乎就貼在蘇楨的背上。
林大哥駭了一跳,揉着眼睛再瞧,鏡子裏只有蘇楨瘦削的身影。
“怎麼了,林大哥。”蘇楨疑惑地問。
“沒怎麼。”
林大哥吱唔着,興許剛才是自己眼花了,他搖搖頭下樓。樓梯的角落裏長出一片青翠的苔蘚,肥嫩嫩的幾乎能掐出水來,林大哥好奇地蹲下身體,伸手拈起一片,這些苔蘚葉片極小,但莖紋十分清晰,顯出一條條纖細的紅色。林大哥用手指擠了擠葉片,一股腥澀的水流啪地彪在他的臉上,他趕緊伸手去抹,卻不料抹下一手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