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情敵的眼光才是雪亮的
手術室門前的燈箱一直亮着,烏雲焦急地站在那扇灰黃色的門前,將耳朵貼在門上傾聽,裏面除了偶爾響起的腳步聲之外便無其他了。
姚騰飛進去手術室已經有六七個小時,此刻天色早大亮,走廊上的坐椅也開始坐了一些等待手術的家屬,顯得有些吵。一夜未睡,烏雲的眼眶深深凹陷下去,佈滿了細小的血絲,面上的皮膚也是乾癟癟的,沒有水份,顯得有些臟。
直到下午兩點姚騰飛才從手術室中推出來,進入重症監護室,他的情況很危險,一顆子彈擊穿了他的肩部,雖沒擊中心臟,但是子彈的碎屑遍佈胸肺臟器。
烏雲不敢離開,寸步不離地守在重症監護室外。
“小姐。”
烏雲回過頭,身畔的是一名圓圓臉的年輕護士,她向烏雲點點頭,道:“公安局的人來了,可能需要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好。”烏雲明白,醫院收治刀槍傷的患者,會通知公安局來人調查。
圓圓臉的護士帶着烏雲去了一間沒有人的病房,裏面有三個身着制服的警察正坐在椅子上,見到烏雲進來便都站起來,基本沒有寒喧,例行問話就開始了。
“請你講講他是怎樣被槍擊傷的?”
“大概是凌晨一點多,我倆在清水河村的山路上說話,突然他就被子彈打中了,是誰打傷他我也不知道,也沒看見人。”
三名警察彼此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飛快地記錄。烏雲想了想,這個時候說出姚騰飛的身份比較好,這事一查就出來了。“他也是警察,鵬城公安局,他叫姚騰飛。”
“嗯,我們會和鵬城那邊聯繫。筆錄我們已經寫好了,你看看沒問題就簽個字。”
烏雲隨意瞟了一眼,此時她哪裏看得進去,趕緊簽了自己的名字完事。
天黑時姚騰飛還未醒來,烏雲出去吃了一份盒飯,接着撥慧星的手機,慧星的手機仍提示不在服務區。然後烏雲又給農家樂老闆娘桂花打電話,桂花告訴她,慧星至今未歸。
看到姚騰飛一時半刻不會醒來,烏雲決定先回農家樂一趟,洗個澡,再來醫院。
坐出租車趕回清水河村,果然慧星還沒回來,這時桂花神色顯得慌張,她這農家樂才開業一年,就弄出失蹤人口,這傳出去哪還能做生意呢。況且清水河周邊不是山就是海,都是很容易出人命的地方。
“大姐,她出去前有沒說什麼特別的話?”
“沒說啥,我問她,她就說出去走走。”
烏雲忖思,慧星年齡雖說比自己小,但實則相當精明,除非她被人抓住,否則她是不會出事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被困在某個地方。烏雲撥通110,五分鐘后附近轄區派出所民警趕到,聽說是一名成年人失蹤,對方沒有在意,只是讓烏雲多等等,有沒可能突發急事離開了。
“大姐,我現在有點事去趟醫院,她回來后你第一時間通知我。”
烏雲無法,只得先去醫院,這次坐車到醫院后,烏雲卻在重症監護室前又看到兩名警察,其中一名警察年約四旬,看着有些眼熟,看到烏雲后先點頭示意。
“你是烏雲吧,我是鵬城公安局刑偵科的朱堯,琴島公安與我聯繫,說小姚出了事,所以我們就趕了過來,具體情況你能再和我們說說吧。”
烏雲便將昨夜的情形又說了一遍,朱隊追問了幾個問題,但始終沒提起她殺害藍天的事。
兩天後姚騰飛被送入普通病房,這時他才真正脫離了危險,朱隊來病房看他。烏雲照顧他兩天疲累不堪,早被姚騰飛趕走了。
“你小子是受傷、泡妞兩不誤啊!”朱隊正習慣性要給他當胸一拳,忽而想到姚騰還是個受傷的病人便立即縮回大拳頭。
姚騰飛嘻嘻地笑,這其實也是想不到的事,烏雲會因此與自己親密起來。
朱隊又啐了他一口,道:“你這小子,派你來是查案的,你倒好一來就受個重傷,差點丟條小命。你說你是不是用的苦肉計,好親近烏雲。”
“哪裏,我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想法。”姚騰飛傻笑。
看到這個忠誠得力的手下,朱隊也不逗趣他,道:“現在能肯定的是呂天樞和高小琴都是李狂風所殺,而你受到的槍擊也是李狂風所為。”
朱隊對姚騰飛身體取出的彈片過做鑒定,與呂天樞被槍殺所中的子彈為同一種,而且是由同一槍支發出。“果然情敵的眼光才是雪亮的啊。”朱隊哈哈大笑。
兩人正在說笑,病房的門被敲響,走進來兩名身着警服的男子,其中一名約摸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國字臉,手裏提着一隻禮品果籃,另一名卻是六十齣頭,雙目炯炯,氣宇軒昂,朱隊瞅着他甚是眼熟。
那年老警察瞧見他眼中放光,不由分說握住他的手,使勁地搖晃了幾下,笑道:“朱隊,大約不記得鄙人了吧。”
朱隊確實想不起來這老警察究竟是何許人,但這話又不能直說,正在尷尬時忽聽到姚騰飛道:“蕭隊,金烯,你們怎麼來了?”當聽到一個蕭字時,朱隊的腦子像被什麼東西陡地擊中。
“是老蕭你啊。”朱隊一臉驚喜,二十年前他曾和這名老警察一起參加過全國警察專業技能大比武,當時蕭隊是參加者中年齡最大的。
故人重逢,朱隊和蕭隊聊得熱火朝天,基本沒有兩個年輕警察插話的餘地。
從金烯嘴裏得知,這兩日他與蕭隊在照和市出差,剛趕回琴島就聽說鵬城一名警察在琴島受了槍傷。仔細一問,方得知受傷的鵬城警察竟然就是姚騰飛,因此他和蕭隊匆匆趕到醫院來探望。
“照和是出了什麼大案嗎?還需要你們特意去一趟。”
“不是,還不是蕭隊心頭記掛的那案子嗎?有人報案說,他們那裏有個漁民酒後閑聊,承認天涯村井中棄屍案是他所為。我和蕭隊趕去后一調查,原來那漁民是打嘴炮,想顯示自己能幹,結果我們一去嚇得尿了褲子。”
姚騰飛想起那夜自己所做的夢,心中暗下決定,等傷好后實地去一趟天涯村。既然遇到這件案子,那也代表自己與它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