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使他說出令他恐懼的心結
今晚的海面一返往常的平靜，海面上狂風大作，波浪滔天，捲成兩米多高的巨浪向海岸襲過來。姚騰飛向岸上飛快跑去，但海浪瞬間即至，潮水當頭而下將他澆成落湯雞。
早一點的時候朱隊打來電話，告訴他，從李狂風手臂皮膚組織中提取到的DNA與煙頭上所含的口腔上皮組織DNA不符，這說明兇手不是李狂風，而是另有其人。
因此，兇手是烏雲的暗戀者的思路也被否決了。
目前的線索便只剩下那幾支煙頭，但是購買蔡行遠的土煙的人只有一個可能八九十歲的老頭，當然這麼大的年紀不可能殺人，但他是否可能把煙給其他人呢。
每年的中秋節這人就會來買蔡行遠的土煙，此時離中秋節不過二十天的時間，那麼案子可能要拖到中秋節了。
夜空中飄下幾滴冰冷的雨絲，厚重的層雲中已有火蛇似的閃電透露出來，雷聲開始滾動。姚騰飛捋了一把髮絲的海水，準備回農家樂睡覺。
這時吱地一響，只見村口的山海小商店的鐵門打開，走出來一個人，穿着一件寬大的白T恤，赤着腳，往山上走去。
姚騰飛定睛一看，是小商店老闆馮文獻的兒子小剛，看樣子他又夢遊了。
小剛走得很快，雙眸微睜，似醒非醒，神色獃滯，姚騰飛悄悄跟在他的後面。十多分鐘后，小剛到了那棟日式小樓前，他先在院門前稍站一會，然後走到牆壁下，雙臂向前一伸便麻溜地躍上牆頭。姚騰飛看得直訝異，這孩子的彈跳能力也太強了吧，這兩米高的牆對他實是如若無物。
姚騰飛也不甘示弱，深吸一口氣正要躍上牆，這時身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以及慌亂的腳步聲，回頭藉著月光一看，來的卻是馮文獻。
看到姚騰飛，馮文獻似乎吃了一驚，道：“我剛剛醒來發現小剛不在，怕他來了這裏。”
“他已經進去了。”姚騰飛伸手指着牆。
“什麼？他翻過去啦？”馮文獻滿臉不敢置信。
“你兒子彈跳力好得很呢，手一伸就爬上牆頭，我都不如他。”姚騰飛聲音里有些自嘲，虧自己還習過武，平常也經常參加訓練，倒不如一個才十四歲的大孩子的身手。
但馮文獻聽來，彷彿姚騰飛在嘲笑他兒子是翻牆做小偷的料，不免垮下一張老臉來。
一時姚騰飛先翻上牆頭，馮文獻在牆下喊道：“姚警官，你把我也弄過去。”
四周無可借力之處，沒辦法把馮文獻弄過去，姚騰飛只得道：“馮老闆，你回去搬個梯子吧，我先進樓里看看小剛。”說著他便跳下牆，院子裏的雜草叢生，掩蓋落地的聲音。
馮文獻氣歪嘴，隔着牆臭罵姚騰飛幾句，到底是擔心小剛，他趕緊一路小跑回家去搬梯子。
院子裏寂靜得可怕，風吹着雜草呼呼地響，彷彿有一個人藏在草叢裏偷窺似的。姚騰飛環視四周，便迅速進入樓裏面，一進來便像是掉進一口大棺材裏面，好半天姚騰飛的眼睛才適應下來。
小剛如前晚那般漫無目的遊盪，在卧室的窗檯前划燃火柴，鑽入床底大叫，手舞足蹈，末后又走到樓下晃一圈，再去二樓，如此重複相同的動作。
外面傳來砰的一響，似乎有個重東西從牆頭掉下來，姚騰飛在門前看，馮文獻握着手電筒從梯子下來。“小剛呢。”
“在樓上。”
馮文獻脫掉腳上的鞋子放在門前，赤腳走進去，瞧見姚騰飛進來，趕緊道：“你把鞋脫了，弄出響聲會驚到小剛的，要是小剛被驚醒會出大事。”
姚騰飛無可奈何只好脫了鞋，兩人赤腳上樓，只見小剛就像一隻遊盪的幽靈，一會兒出現在某個房間，一會兒又出現在另一個房間。
“不要看我，不是我殺了你，是他們殺了你，不是我，不要看我。”小剛突然大聲嚷起來。
姚騰飛身體一動正要上前，馮文獻趕忙按住他，低喝道：“你想幹什麼？”
“我查過書，夢遊的時候要立即喚醒夢遊的人，這種方法叫厭惡療法。”
“瞎說，夢遊的人不能叫醒，叫醒了他，他就算不會嚇瘋，也會嚇死的。姚警官，你是想害死小剛嗎？”馮文獻嘴唇上的鬍鬚氣得抖動不停。
姚騰飛知道馮文獻對自己誤會頗深，現在和他講道理，他也聽不進去，只好靜觀其變。這時小剛的喊叫聲越來越大，聲嘶力竭，忽然小剛奔向窗檯，身體向外躍出去。
頓時馮文獻大叫起來。
姚騰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到窗前，向前猛地伸手，此時小剛的大半身體已經躍出窗子，姚騰飛只抓到他的腳踝，小剛整個人便橫在窗台上，雙臂向下。
馮文獻趕上前，和姚騰飛一起將小剛從窗台上抱下來。
“小剛。”馮文獻輕搖着他的身體。
小剛仍是迷迷糊糊，眼睛睜開一條線，對馮文獻的呼喊恍若未聞。“不是我殺你，你不要看我。”他嘟囊了一句，眼睛一閉，頭便歪向一側，霎時馮文獻嚇得魂飛魄散。
姚騰飛伸手觸碰小剛的鼻息，呼吸平穩，儼然是又睡過去。“沒事，他睡著了。”
“謝謝你，姚警官，今天我的態度不好。”馮文獻一臉的愧意。
“沒事的，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歡惹麻煩上身，你自然要防範我。不過，馮老闆，小剛的夢遊是他曾經遭遇過某件恐怖的事情，他不敢對人講，天長日久后成了心結，所以才會夢遊重現當年的情形。”
此時馮文獻對姚騰飛的救子之恩感激涕零，簡直是言聽計從，道：“那該怎麼辦呢？我年過半百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他要出事我和他媽決計活不了。”
姚騰飛思忖半晌，昨天他特意去琴島精神衛生中心諮詢過心理科權威專家石教授，杜教授告訴他，夢遊症必須心理和藥物同時治療，去除患者的精神因素，消除焦慮、恐懼和緊張的情緒，另外在夢遊剛發作時，及時喚醒患者，也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措施。
“要想治好小剛的夢遊，就必須使他說出令他恐懼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