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蕭王(上)

第7章 蕭王(上)

一早起來梳洗,細細對着鏡子瞧了瞧。好在到底是年輕,昨夜直到四更才淺淺睡去,如今面上倒不十分明顯。

湛露給我低低綰瞭望仙髻,只用一枚如意紋聯珠金櫛插在髮髻正中。又挑出件鵝黃衫子,和粉白鑲柳綠纏枝蔓草紋的底裙,配上一串點藍羊脂玉禁步掛在腰間。

赤芙幫我一一佩戴,見是這樣無憂無慮的顏色,微微笑道,“這顏色真是通透粉嫩,映得人心裏都是舒展寧靜的。”

湛露正整理妝枱上的物件,聞言扭頭道,“莞夫人姿容絕麗,又正是青春少艾,這樣的顏色正合穿。若是我們穿上,只怕是它穿我們了。老遠看去只得衣裳,嚇着人呢就是我們的罪過啦!”

大家嬉笑一回。

我也跟着笑了:如果世事果真簡單純粹,那我也可以如這衣裙顏色一般天真爛漫。

可惜,二者皆非。

梳洗完畢正要坐下用早膳,忽聽外面侍女打帘子的聲音,“王爺安。恭迎王爺。”

便見蕭王笑吟吟的走進房來,看見我后笑意更濃:“小莞起得倒早,昨夜歇的可好?本王一大早巴巴兒的趕過來,原指望親看着“羅敷初總髻”,倒錯過了。這也罷了,怎地你連用飯也不等了本王?”

我離席盈盈一福請了安,含笑望住他道,“原來是小莞的不是了。一早起來就應先起一卦,算算看殿下今日可會過來多福軒!可又怕其他的姐妹笑話我不知分寸呢。”

蕭王攜了我手入席坐下,“這就好,敢和本王說笑了,昨日倒是拘束的緊。”

“殿下,妾初到一地,自當拘禮而行、守禮而為。而且,得殿下憐惜,倒不曾真的拘束。”

“有湛露陪着你,日子有功,總會慢慢習慣王府的生活”,他略頓一頓,“也習慣本王。”

這樣曖昧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不知為何,卻顯得情意綿綿。

湛露在一旁抿嘴偷笑,知道我臉皮兒薄,便無聲示意侍女們跟她退了出去。

軒窗外有濕潤的風吹來,我看着房外竹林透過霞影紗影影綽綽的翠色,聲音顯得縹緲而疏離,“妾身何德何能,得殿下如此眷顧,叫小莞何以為報。”

“小莞大可以身相許么”,他目光灼灼,“不過,本王從來不缺女人。本王喜歡的,是小莞的心。”

我心中悸然,他要的,恰是我給不起也不敢給的。

然而面上,終究帶了柔順羞澀的笑低下頭去。

默默服侍他吃完早膳,用過茶水。

我柔聲道,“今天不是休沐日,殿下不用上朝么?”

蕭王舒臂伸了個懶腰,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道,“父皇攜母妃們去陪都避暑至今未歸,着東宮監國,本王何必太過勤勉?”

我目光掠過他貌似不經意的臉,只覺看不清。

這話聽上去是偷懶託大之詞,可細細推究,卻又有一層深意:既是東宮監國,作為異母皇弟,如果過於勤勉出挑,多半會招人猜忌。也會讓不少人動了結黨經營的心思。如果生出事端,逆了聖意,只怕兇險難測。”

我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蕭王是胸無大志呢,還是和光同塵、韜光養晦。

心中如輪轉,手上卻已剝好一枚葡萄,我粲然一笑遞在他口邊,“既如此,恭喜殿下得了閑暇,可以揮毫潑墨、肆意丹青,也可以縱情山水之間。”

蕭王慵懶的把葡萄含入口中,意態閑閑的吐齣子來,慢悠悠的道,“可本王此時只想與你縱情於床第之間!”

我尚未反應過來,他已拉過我抱坐在膝上。

天旋地轉間,只覺唇上一軟,竟是他不由分說的吻了過來,唇舌間儘是葡萄的酸甜汁水。

我有一瞬間幾乎窒息,感覺他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在我身上熟練的撫揉挑逗,身子頓時僵住了。

他眼中熾熱更盛,橫抱着我站起身向碧紗櫥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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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羅敷初總髻——[樂府詩集卷四十二相和歌辭十七楚調曲中怨詩李暇]

羅敷初總髻,蕙芳正嬌小。月落始歸船,春眠恆著曉。

何處期郎游,小苑花台間。相憶不可見,且復乘月還。

別前花照路,別後露垂葉。歌舞須及時,如何坐悲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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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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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蕭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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