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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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窗的兩個姑娘本來已經結了賬打算走人,看到陳安心以後,硬是又坐了回去,點了兩杯店裏唯一可以續杯的黑咖啡。
深夜班的后廚是個話多的,把麵包塞進烤箱后就跑到前台跟陳安心聊天:“說起來,街尾今天剛開了一家新的餐廳,好像是叫食屋還是什麼的?聽說好吃得不行。你看我們兩個人的班中間隔了快六個小時,現在能碰到一起也是緣分,一會我請客,我們去買點回來試試怎麼樣?”
“你們是說食事處嗎?”來結賬的姑娘聽到兩人的談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家的東西真的超級好吃!不管是牛肉丼還是炸雞,請一定去嘗嘗看,不然你們絕對會後悔的!”
少女充滿了期翼和安利的眼神一下堵住了陳安心喉嚨里的那聲拒絕,說完以後還捂着臉害羞道:“而且聽說他們家的老闆是一個記錄在冊的超能力者,真想見見呢。”
后廚奇怪道:“超能力者?超能力者為什麼會來中山街開餐館?不是應該去當職業英雄的嗎?”
陳安心適時插了一張賬單過去:“一杯豆漿拿鐵一份金槍魚可頌,總共四十八。”
少女於是一邊低頭掏錢一邊道:“當然是因為他的能力跟做菜有關啊,他可是超管局局長的特聘廚師!只可惜他一天只做一道菜,也不知道今天是誰那麼好的運氣,能買到店長做的東西。”
陳安心一臉平靜地收錢,找錢,后廚被說得一臉嚮往,大有現在就丟開工作去買一盒炸雞來嘗嘗的意思。
不過......超能力者的廚師?
陳安心看了一眼街尾。那家食事處很好認,排隊最多的那一家就是,離咖啡廳大概五六百米,客人卻一直從餐廳前門排到咖啡廳後門。
很多事情就是不說的時候不會在意,但一旦被點名,就很容易發現端倪。
那家店確實隱約能感覺到些微的能量波動,尤其在剛才那名少女走出店門的時候,能量波動得尤為強烈,整整持續了有五分鐘的時間。
五分鐘后,田所惠捧着紙質保溫盒,交到了面前那個打扮怪異的光頭客人手裏。
“您的意大利烘蛋,今天的店長特供,只此一份哦!這個是保溫盒您拿好,記得回家再吃哦!”
打扮奇怪的光頭客人接過保溫盒,撓了撓頭,對店員特意交代的這句“記得回家再吃”的話感到疑惑。
凌晨一點的鐘聲在這時候敲響,中山街作為唯一一個普通人的商業街,直到這個點也還是很熱鬧。又給窗外排隊的客人送去一杯咖啡,陳安心坐回椅子上。
重新翻開那本雜誌的同時,好幾股由遠及近的強大能量讓他身體瞬間緊繃。
外面在這時候傳來浪潮一樣的歡呼聲,偌大的動靜驚動了整條中山街的人,后廚剛聽到尖叫就從廚房跑了出來,跟咖啡廳里那些客人一樣趴到窗戶上:“怎麼了怎麼了?”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青組,是青組的人回來了!”
“他們為什麼會從中山街走?”
“超管局不是昨天加固了城市防護罩以後就不準中心市領空出現任何東西嗎,中山街又是進城以後第一條經過的地方,不能開飛機,就只能坐車來了吧?”
“不管怎麼說道明寺超帥啊啊啊!”
“我的天!淡島!我看到淡島副組長了!”
瞬間像油鍋一樣炸起來的群眾就像一個個迎接偶像的狂熱粉絲,高聲的歡呼一浪高過一浪。在粉絲們瘋狂的吶喊中,一排經過特殊改裝的商務越野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里,每輛車車身上都刻着scpter4的標誌,稍微關注一點網絡或者新聞的人都能對這個標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青組,中心市法務局第四科室,在異種登陸以後專門負責中心市市郊對外輻射二百五十七公里及至斯特蘭奇市分界線內所有異種的殲滅與清除。
是中心市三大組織中成員最少,但呼聲最高的精英組織。
商務車勻速往前行駛,離得越近,那種範圍性的能力覆蓋感知就越強,一道道無形的精神觸鬚從所有人包括陳安心的身上掃過,似乎要讓心懷不軌者無所遁形。陳安心皺了皺眉。
“我不太舒服,出去透透氣,你幫我看一下前台。”
正看熱鬧的后廚愣了一下:“你怎麼了?”
然而剛轉過身,咖啡廳代班前台就已經不見蹤影。
一個呼吸間來到離中山街足夠遠的巷口,耳邊隱約還能聽見那些瘋狂的歡呼聲。陳安心喘了口氣,打算在附近停留一會兒再回去,至少等青組的人走了以後。儘管他不認為自己會被那些穿着制服的人看穿。
靠在小巷旁的路燈上,陳安心掏出手機,打算給兒子通個電話。
小巷蜿蜒曲折的牆阻擋了外面刮著的大風,手機里的嘟聲就變得分外清晰。在撥出電話號碼以後,手機那頭長長地嘟了一下,接着就返回了原始界面。
陳安心往屏幕上方看了一眼。
手機信號顯示,無。
在中心市裡很難找到信號覆蓋不到的地方,尤其他現在這條小巷還不是市郊。
急促的腳步聲從小巷盡頭傳來,陳安心站在原地,直直看進小巷裏,不多時,一個衣衫凌亂,裙子也被撕成布條的年輕女性從黑暗中跑出來,喘着粗氣,在看到陳安心那一刻雙眼爆發出濃烈的求生光芒,她猛地上前抓住陳安心的手臂,哭喊道:“快報警,裏面有強.奸犯,是桃源鄉的、桃源鄉的光頭,還拿着槍,快報警!”
陳安心皺着眉把手機遞給那個女人:“沒有信號。”
年輕女人瞳孔猛地放大,面對罪犯時一直憋着沒流出來的眼淚在這一刻洶湧地醞開黑色眼影,他無助地看向四周:“那怎麼辦,附近有警察局嗎,我的朋友,我的朋友還在裏面,她拖着人讓我出來報警的,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一件帶着體溫的大衣在這時候披了上來,年輕女人愣了一下,看向只穿了件薄薄的謎色毛衣的陳安心。
一個長相出眾的青年,下顎線條在路燈下清晰分明。
沒有多餘的話,他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轉身走進了小巷。
小巷的另一個盡頭站着一個打扮怪異的男人。
男人穿着黃色緊身服,戴着紅色塑膠手套,披着白色披風,頂着一個在黑夜中也無比閃亮的大光頭,把另一個衣服脫到一半強.奸未遂就被他一拳打暈的光頭踢進了倒在地上的垃圾桶里。
“拜託以後能不能不要頂着光頭作案啊...”
男人提着刻了食事處記號的保溫盒,語氣十分苦惱,然後蹲下身去扶地上那個似乎昏迷了的女人。
“你沒事吧?”
剛把人扶起來,女人就忽然睜開眼。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間,或者說,在看到他的光頭的一瞬間,就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鬼怪一樣。
她猛地推開男人,掙紮起爬了起來跑出了小巷。
打扮怪異的男人不設防被推了一下,手中的烘蛋掉在地上,打了大半出來。
他抓起盒子,看着地上那一半烘蛋,滿臉寫着心疼和可惜。
打開后的盒子不比關上的,烘蛋香濃的氣味瞬間撲了出來,挑逗味蕾。男人咽了口唾沫,忍不住伸手從盒子裏捏起完好的那一塊,濃烈的從來沒聞過的奶油香在這一刻把食事處員工的那句提醒完全擠到了腦後,他把那塊烘蛋放進嘴裏。
一瞬間各種滋味在舌尖爆開,一股奇特的能力從腹部開始騰升,逐漸擴散至四肢百骸,隨着每一口咀嚼的深入變得愈漸強烈,最後——
用最快速度趕到事發處的陳安心,在看到受害者口中的“光頭”以後,還來不及動作。
一疊聲的,刺啦。
黃色緊身衣紅色橡膠手套和白色披風在那一瞬間,徹底爆開,裂成碎片,掉在地上。
包括內褲。
整個小巷在陷入了古怪的寂靜中。
還沒任何心理準備就看到了一個打扮古怪的光頭當眾爆衣溜鳥的陳安心:“......”
從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康娜嚇了一跳,細小的尾巴都猛地豎直起來。她下意識站直身體,扭頭朝聲源處看去,湛藍的眼睛裏寫滿了戒備。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顆近在咫尺的紅達摩。
橢圓形,沉甸甸,在陽光下閃着迷人的紅潤色澤,正乖巧地躺在白皙的掌心上,其中蘊含的能量讓它的誘惑力呈幾何倍增。康娜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往前撲去。然而就在她要碰到那個達摩的時候,掌心的主人收回了手。
“我現在不能把它給你。”
康娜撲了個空,甚至差點撞進面前那個人的懷裏。等她站直以後,紅達摩早已經被面前的青年收進口袋。
青年穿着一身紅白相間的制服,逆着光看不清表情,聲音冷冷清清的。他看了一眼手錶。
“東西在我身上,其他的等我下班以後我們再談。以後別再來這家店了,也不要找店裏人的麻煩。”絲毫不像是面對小孩子時的語氣,兩人面對對方時都充滿了戒備。青年說完以後就轉身回了咖啡廳,康娜下意識想追過去,青年卻察覺地在臨門一腳時偏過頭來,看了康娜一眼。
深黑色的瞳孔分明寫滿警告。
康娜一下就愣住了,等反應過來時,青年早已經消失在眼前。
她站在原地,細小的尾巴懊惱地上下甩了甩。
......
陳安心一邊低頭整着袖口一邊回到后廚,正好碰見塞西爾,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打卡,馬上都上班了你跑哪——”
陳安心抬頭看了塞西爾一眼。
塞西爾下面的話立刻吞進了肚子:“——嗝!”
甚至因為吞得太快打了個嗝。
陳安心立刻勾了勾嘴角,笑道:“剛才去外面透了透氣。”
塞西爾看着陳安心那張帶着笑的人畜無害的臉,看起來就好像——
就好像他剛才那個犀利到讓人下意識就想轉身逃跑的眼神只是幻覺一樣。
是......幻覺吧?
塞西爾用力晃了晃腦袋,又看了陳安心一眼。陳安心剛打完卡,站在前台身姿挺拔,側臉眉眼微彎,面部線條柔和,是他認識的陳安心沒錯。
剛才果然是幻覺。塞西爾揉了揉眼睛。
看來是最近跟對班換班,三班倒地幹活太累了,眼神都不清楚了。
咖啡廳生意很好,大概是因為四個工作人員都是不同類型帥哥的緣故,顧客大部分是女性,成群結隊的點上幾杯咖啡和一碟點心,就着八卦和超高顏值的前台小哥哥們就能聊一下午。
所以生意雖然好,但從某種方面來說也很清閑。
就這樣一直呆到傍晚,晚班交接人員齊了以後,陳安心打卡下班。他解下嶄新的員工外套來到換衣間,就看到林宜踮起腳伸長胳膊,怎麼也夠不到鐵皮衣櫃頂層的皮鞋。
本着都是同事能幫一把是一把的原則,陳安心走到林宜身後,伸長胳膊幫他把皮鞋拿了下來。
林宜背影一僵,猛地轉身,跟和他只有一掌寬距離的陳安心大眼瞪小眼。
陳安心沒懂他怎麼就愣着不動了,把鞋往前遞了遞:“給你。”
林宜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搶過皮鞋,支支吾吾說了句“我自己也能拿得到”,然後飛快跑出了更衣間。身後傳來塞西爾的大笑:“林宜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在衣帽間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哦!”
換回原來的常服,陳安心從后廚出了咖啡廳。
后廚外的空地上空無一人,旁邊半米高的綠色鐵皮桶上露出一對象牙白的小尖角,下面還有一根左搖右擺的小尾巴。
陳安心隨意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髮,轉身往前走了幾步。聽見身後跟着響起的細小微弱的腳步聲,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也不知道這樣的做法到底對不對,但與其把這顆定時炸.彈放在咖啡廳那幾個普通人面前,還不如他自己揣着,這樣至少炸.彈炸起來的時候他好歹還能有點辦法,不至於像那些普通人束手無策。
身後不遠不近跟着一個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小包袱,陳安心表現得毫無察覺,跟以前一樣在下班後進小超市買東西,繞到前街買兒子最喜歡的布丁,站在人民廣場前看了幾分鐘新聞直擊,然後走進地鐵站。
在中心市,乘地鐵是要刷公民身份證的。
所以毫無疑問,在通過閘機驗證口的時候,小女孩被攔了下來。
現在是特殊時期,儘管一個看起來剛到人大腿高的小女孩好像並不存在什麼威脅,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三名穿着青色制服的人圍了上來,為首那個剛要開口問什麼,沒想到小女孩看了他們,準確的說是看到他們的制服以後,二話沒說,拔腿就跑。
出於職業習慣,面對逃跑的人,地鐵特警們下意識就追了上去。
小女孩逐漸體力不支,眼看就要被身後三名特警追上,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大大的眼睛卻逐漸染上絕望。
就在特警伸手要抓到她身後的尾巴的時候——
咚一聲,小女孩撞上了誰的大腿,整個人被撞得後退了好幾步。
接下來失態的發展完全超出她的預期。
一雙手伸下來,不容置喙地將她抱起,回想到這幾天受到的待遇,小女孩立刻掙扎了起來,但錮在腿彎和後背的手很緊,無論她怎麼掙扎都動不了分毫。
“抱歉,這是我侄女。”面對身後趕來的三名特警,陳安心開口道。
特警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着陳安心均是一臉怒容。
他們又沒想把人怎麼樣,她跑什麼!
過分的是還跑得那麼快!
更過分的是他們竟然還追!不!上!
特警抓着人不痛不癢地教育了幾句,這才放人離開。
剛進地鐵,尖銳的牙齒刺破衣服和皮膚,陳安心感覺鎖骨一疼。他皺了皺眉,把放在小女孩背上的手按到她的後腦勺。非但沒把人拉開,反而還扣進自己懷裏。
他選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
那幾顆尖牙陷進他鎖骨以後就沒拔.出來過。陳安心回憶不起來這世界上能刺破他皮膚的東西有幾樣,反正他覺得是很少的,現在又多了一樣,就是這個小女孩看起來只有米粒大小的牙。
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連鎖骨都會被咬斷。
確實是個很危險的生物。
地鐵一路行駛得很平穩,大概是察覺到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這個人看似溫和的鉗制,小女孩放棄了掙扎。
就在陳安心以為她終於捨得放開他鎖骨的時候,懷裏的小女孩開始發抖。
似乎是害怕,又像是認命,陳安心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想應該是絕望的,就像剛才快要被那些特警追上時的表情一樣。敏感,驚恐,因為恐懼瞳孔渙散。
前襟被溫熱的液體打濕,陳安心分辨不出來是他的血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如果是眼淚的話——
“沒事了。”
他嘆了口氣。那隻手掌重新放在她的後腦勺上,溫暖,乾燥,安撫地上下拍着。
陳安心不知道是他上輩子就對小孩這種生物沒有抵抗力,還是因為養了兒子以後變成這樣。
總之他俯下了身,用一種極盡溫柔的語氣安慰道。
“沒事了,沒事了。”
這簡直就是。
神仙打架。
他得逃走,他必須馬上逃走!
這麼想着,食夢貘一步步慢慢往後退,一直退到背坡。沒人注意到他,非常好,現在他只要轉身——
食夢貘一轉身,身後靠在樹榦上,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高大男人身影映入眼帘,整隻妖都差點嚇得當場跪下。
您又是哪位!
賀茂深時單手把食夢貘拎雞仔一樣拎到面前,翻出手機里的相冊比對了一下,叼着煙聲音低沉:“超管局在緝要犯。嘖,什麼時候跑天馬山來了。”
他從后腰掏出符紙往食夢貘腦袋上一貼,掙扎着的怪物立刻安靜下來。回過頭看了一眼,山頂上的戰鬥已經進行到白熱化階段。原本平地一般的山頂已經徹底被打得完全凹了進去,兩邊就勢升起的石壁上也佈滿了各種各樣的痕迹,不再局限於巴掌和拳頭,兩人幾乎調動了渾身上下所有能參與戰鬥的部位。
就連劈下的手刀也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來得更加鋒利。
賀茂深時嘆了口氣。能在異種登陸的短短一星期內就組建整個超管局最精英的長風支隊,他一向自詡識人手段一流,卻沒想到也有看走眼的一天,而且還是接連看走眼兩個。
這樣的能力,大概已經到了用語言形容旁人都會覺得他在白日說夢的程度吧...
賀茂深時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個除了打擊人的自信心以外毫無觀賞性可言的戰鬥,拎着食夢貘,轉身沿路迅速下山。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狗命要緊,其他事情容后再想,他還是先走為上。
又是一聲劇烈的轟聲,埼玉雙手擋在面前攔住那條直衝面門的腿,陳安心被捉住腳踝,在半空中順勢轉身,另一條腿從側面狠狠踢過去。埼玉剛要再伸手去擋,一股詭異的危機感霎時入侵四肢百骸。陳安心虛晃一下,下一刻整個人出現在了埼玉身後。
剛轉頭,青年變掌為拳,砸在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道把人砸得穿過層層石壁,直接砸進了幾里以外的另一座山頭。
山林搖晃,鳥獸四散。沒有後續的攻擊,焦灼的氛圍一下凝滯下來。
鮮血滴在地上,埼玉把自己從幾米深的土牆裏拔出來,明明額角被砸出一道口子,情緒卻越發高漲。
這種只有在戰鬥中才能體會到的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