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番外一
此為防盜章,訂購不足百分之五十,請改日來看。若澄點了點頭,奇怪她怎知自己的姓名:“請問你是……?”她不記得見過這個女孩子,如果見過,一定不會忘記。
少女露出友善的笑容:“若澄,我叫沈如錦,是你的堂姐。”
若澄一下子明白了。沈是她的父姓,但她跟沈家卻沒什麼交往。聽說祖父去世以後,叔伯就分了家,各奔東西。雖然大伯跟父親同住在京城,但因為文人都自恃清高,平素也無往來。
所以父母亡故,大伯沒有收養她,也在情理之中。這個沈如錦應該就是大伯的女兒了。
沈如錦坐到若澄的身邊,熱絡地跟她說話:“沒想到你都長這麼大了。以前聽說你住在宮裏,後來又進了王府,不敢輕易去找你。家裏沒有姐妹,以後能經常找你玩嗎?哦,你住在王府,可能不大方便吧?”
若澄只對她笑了笑,她還不知道這個堂姐怎麼會跟周蘭茵在一起。
周蘭茵看着兩個小姑娘親親熱熱地靠在一起說話,像是感情很好的小姐妹,冷冷地說道:“沈姑娘,今日去平國公府,可得憑真本事說話。你都準備好了?”
沈如錦認真地回道:“準備好了,不會有問題的。難道夫人還信不過我沈家的家學么?”
周蘭茵不置可否。若不是親眼見過沈如錦的本事,眼前這個豆蔻之年尚且稚嫩的少女,的確沒法讓人放心。
若澄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只覺得周蘭茵去平國公府的目的不是太單純。她假裝打了個哈欠,就抱着膝蓋睡了。沈如錦見她縮成一團,白斗篷包裹着,就像粒圓滾滾的雪球,不禁輕笑了聲,也沒再打擾她。
在她看來,若澄雖然沒有父母,但從小錦衣玉食,現在又能住在王府,應該是沒什麼煩惱的。
到了平國公府,丫鬟和婆子引她們進門。平國公府也是幾代的簪纓世家,府內修得十分氣派。雕欄畫棟,水抱山勢,樹木蔥蘢,景色渾然天成。正值年關,府中的下人正忙着四處裝點,增加過年的喜慶。
平國公夫人住在北院,主屋面闊五間,院子裏種滿了時令花草,花繁葉茂,竟不覺得是在萬物凋敝的冬日。周蘭茵等人站在門外,婆子進去稟告之後,才來請她們進去。
明間十分敞闊,一進門就是個鎏金的博山爐,高大的雲母屏風後面有女人談笑的聲音。
平國公夫人坐在紫檀木卷草紋的羅漢床上,頭頂戴#19452;髻,插有鎏金觀音滿池嬌分心和花頭簪。身上穿着雪青色的貂鼠皮襖,淺黃的牡丹紋馬面裙,雍容華貴。幾個衣着稍顯素凈的婦人分坐在她兩側,低眉順目的模樣,像是府里的妾室。除此之外,就沒有旁人了。
平國公夫人見周蘭茵幾個進來,對左右言道:“我的客人來了,你們先回去吧。”
那幾個婦人起聲應是,恭敬地退出去。周蘭茵她們上前行禮,平國公夫人命丫鬟去搬綉墩,看到沈如錦,問道:“這位是……?”
周蘭茵連忙側身讓沈如錦上前,對平國公夫人介紹道:“夫人,這位就是妾跟您提過的沈如錦,沈雍的女兒。”
平國公夫人的眼睛一亮:“沈雍……她是沈老的孫女?”
“正是。實不相瞞,沈姑娘盡得其父之傳,上回夫人的畫作妾身就是找她幫忙一起看的。這回夫人邀請妾身過府,妾身想着夫人是愛書畫之人,應該想多交幾個同道中人,便把她一併帶來了。希望夫人別怪妾身自作主張。”周蘭茵恭敬地說道。
平國公夫人淡笑:“自然不會,我也一直想認識沈家的人。只是沒想到沈姑娘小小年紀,竟有這樣的本事。來人,上茶。”
若澄得知沈如錦已經可以單獨鑒定字畫,不由暗暗吃了一驚。不過沈家家學深厚,幾代經營,收藏應當頗豐。那些藏品本就可以學習,還有大伯從旁教導,她應當得天獨厚。想想自己與她同是沈家人,卻有着天壤之別。
丫鬟搬了綉墩過來,幾人剛坐下,一個婆子快步進來,在平國公夫人耳邊說了兩句。平國公夫人聽完后,招手讓若澄過去,說道:“府里的幾個姑娘都在花廳那邊玩,你跟她們交個朋友吧?我讓婆子帶你去找她們。”
若澄乖巧地應是。平國公夫人應該是故意支開她,不過她一個小孩子,待在這裏也很奇怪,便跟着婆子出去了。素雲和碧雲看到若澄從屋裏出來,連忙跟了上去。
等她們到了花廳,素雲和碧雲留在外面,婆子只帶若澄進去。裏面果然有幾個打扮精緻,年齡與若澄相仿的姑娘正在追逐嬉鬧,看到她來了,一窩蜂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她是誰。帶若澄來的婆子解釋道:“這是晉王府的沈姑娘,從前在宮裏住過的。”
那幾個姑娘聽說她在宮裏呆過,頓時有了興緻,拉若澄到旁邊坐下。婆子見此情景,就躬身退出去了。
“你在宮裏的時候,有沒有見過皇長子殿下?”一個姑娘問道。
朱正熙還沒有正式封王,所以都稱他為皇長子。
“他長得好看嗎?”
“是不是功課特別好?”
這些都是王府的庶女,平日也沒機會進宮,所以都沒見過朱正熙,對他十分好奇。若澄搖了搖頭:“我在宮裏的時候,皇上還在封地,皇長子也在封地,所以我沒見過他。”
她們聽了若澄的話,頓時覺得沒趣,一鬨而散,自顧自地玩去了。
若澄被她們晾在一旁不管,直到有個丫鬟進來說了句什麼,那幾個小姐就爭先恐後地跑出去,花廳里一下子安靜了。
若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素雲走進來說道:“姑娘,聽說是皇長子到了平國公的府上,所以府里的人都去前面迎接了。”
若澄本就是客人,又是女眷,倒不用去湊這個熱鬧。她對皇長子沒什麼興趣,只是在花廳里干坐着也無趣,就想出去透透氣。這平國公府的花園修得十分不錯,百步一景,綠映鶯啼。她也不敢四處亂跑,就在附近廊下走一走。
碧雲道:“真是巧了,怎麼我們來平國公府,皇長子也來了?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要不還是去北院那邊找蘭夫人她們吧?”
“我們在人家府上,還是不要亂走。皇長子叫平國公一聲舅舅,上門也不是稀奇事。不過姑娘,平國公夫人怎麼讓你來這裏?”素雲問道。
“她想讓我跟平國公府的幾個小姐交朋友,不過她們顯然對皇長子更有興趣。”若澄苦笑道。
這時,不知從哪兒來了一隻虎皮貓兒,慢悠悠走到花叢旁邊卧下來,翻着肚皮曬太陽。若澄被它的憨態逗笑,走過去握着它的爪子和它玩兒。那貓兒仰頭看她,目光慵懶,一副很傲慢的樣子。
這隻貓挺有脾氣,不愧是平國公府養出來的。若澄很喜歡小動物,不過宸妃似乎怕貓和狗,所以她也沒有養。
若澄跟它玩了一會兒,它不是很想理人,只想專心曬太陽。若澄也不打擾它,正要走開,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側頭看去,一個錦衣少年停在她面前。少年生得濃眉大眼,面如冠玉,似三月的杏花拂面,絕頂出眾的相貌。他看見若澄時明顯愣了一下。
“什麼人!”素雲上前,把若澄護在身後。
少年剛想開口解釋,聽到身後有人追來了,對她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匆匆跑到假山後面躲了起來。
幾個人追過來,看到若澄,以為她是王府里的小姐,便問道:“姑娘,可有看見一位少年從這裏經過?”
素雲和碧雲一驚,聽這人說話的聲音,分明就是個太監。若澄搖頭道:“沒看見。”這京城裏面能用太監為奴的,除了親王便是紫禁城裏的貴人了。而且也只有太監才敢跑到平國公府的內院裏來。
那人道了聲謝,又領着人急匆匆地四處去找了。等他們走遠,少年才從假山後面走出來,站到若澄面前:“小丫頭,多謝了。只是,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若澄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不欲與他多做糾纏,行了禮要離開。少年健步攔在她面前:“你是這平國公府上的小姐?不說清楚不準走。”
“我只是來府上做客的。”若澄無奈道,正想着怎麼脫身,剛才那些人又去而復返,好像發現了少年。
少年哀嘆一聲,轉身又跑了,那群人追他而去。
素雲和碧雲面面相覷,若澄看到地上留有一串紫色的琉璃珠子,掛着紅色流蘇墜子,猜測是少年之物。
她俯身撿起來,目光定了定,有段記憶慢慢浮現出來。
幾年前的正月,若澄像往常一樣,在文華殿外偷偷聽講。因為正月諸藩王都會攜長子進京朝賀,有些還在學齡的藩王之子,便會一併到文華殿聽講,所以這幾日人滿為患。開始上課以後,裏面發生了口角,有人被翰林侍講勒令站到外面。這些翰林侍講,頭頂天恩,也不敢嬌縱這群天潢貴胄。畢竟名義上他們是老師,有管教之責。
只是被罰站的那個人恰好與躲在窗檯下的若澄打了個照面。
陽光落在那人的眉梢眼角,如朗月清風一般美好。那人趁翰林侍講不注意,偷偷溜到窗檯下面,小聲道:“小太監,你躲在這裏偷聽裏面講課嗎?被我抓到了!我肚子餓,你幫我找點吃的,我就不告發你。”
為了不引人注目,若澄穿的是小太監的衣服。
那人眼中有狡黠的笑意。若澄被他發現了,很是驚慌,轉身想要逃跑,卻被他一把抓着。
文華殿裏響起朗朗讀書聲。若澄怕驚擾到裏面的人,只能暫且答應他。
後來他被封為晉王,按照本朝的律制,皇子皇孫一旦封王必定就藩。可先帝不舍他遠走,便在京中給他建了晉王府,恩寵更甚。
一時之間,所有朝臣都認為晉王最有可能繼承皇位。
統道二十九年,先帝因疾駕崩,皇長子奉詔登基。但先帝還留了一道遺詔,要宸妃殉葬。
本朝開國以來就有讓妃嬪殉葬的傳統,宸妃雖捨不得兒子,也只能含淚從命。宸妃走後,晉王被新登基的長兄打發去守陵,這一去便是三年。
碧雲不平地補了兩句:“先帝在世時多疼我們王爺啊?那個時候的晉王府在京中炙手可熱。可先帝和娘娘一去,晉王府就沒落了。這趟王爺回京,應該不會再回去守陵了吧?”
素雲瞥了她一眼,打發她去打水了。
她們原本都是宸妃宮裏的宮女,心裏自然是向著晉王的。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早已不是先帝在世時的光景了。
若澄坐在銅鏡前面,隨手打開妝枱上的首飾盒,最上層有一對宸妃送的鯉魚紋金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