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進宮
凌香寒臉上掛着笑容看着帝長淵,傳言國師大人是不近女色的,看了看他的府邸也知曉確實是沒有女眷,她今日倒要看看他如何忍得了。
只是凌香寒還沒有來得及得意就突然覺得額頭被抵上了一抹冰涼,帝長淵的食指指尖正戳着她的額角,只聽見他道:“離我遠些。”
他將她推開了一步,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凌香寒似乎還是從他的眉眼之間看到了一絲絲的不悅。
聳了聳肩,凌香寒瞧着帝長淵也不看她,想必是並不願意幫她做抉擇,凌香寒卻也不再去找他,反倒是將目光落在了那兩套衣服上,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拿起了那套鮮紅的正裝。
她確實是衝著帝長淵來的,但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旦她失去了身份,僅僅靠着帝長淵這棵大樹,一旦帝長淵將她踢開的時候,她的路將會更加地艱難。
“換好了喚我一聲。”看着凌香寒手中拿着的衣衫,帝長淵的眼神閃了閃,抿着的唇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看着帝長淵不再停留,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去,凌香寒卻覺得有些煩躁得很,她剛剛是不是也一同拒絕了國師的好意?只不過他為何想要留下她?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啊!
凌香寒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一件件地換上那套她並沒有多想穿的長衫,裏衣,中衣,外衣,每一件都做得極其精細,凌香寒知道這不是她自己的那套衣衫,她的衣服早在逃出普光寺的時候就已經被樹枝戳爛了不少處,沒想到這套仿的是這麼得精細。
換好衣衫之後,她一邊朝着外面走去,一邊喚了一聲,帝長淵正站在院子裏,外面又下了雪,庭院裏積的並不深,他站在雪中,一身純白就好像是要融入這雪景之中一般。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依舊是那麼地驚艷,就像是那日在普光寺她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那般,只是一眼,就難以忘卻。
“我去拿些東西,很快就回來。”她並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神色,只是對着他淡淡地道了一句之後就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去,帝長淵也沒有跟上去,他並不怕她跑了,她要是想逃,恐怕早就已經逃走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站在了迴廊邊上,衛崢前日就已經到達了帝京,今日就要領着司樂們進宮了,宮裏舉辦了大宴,他這個做國師的也不得不去瞧瞧。
等了一小會兒,凌香寒就回來了,她的手中拿着的正是她早先藏好的布袋子,裏頭東西不多,她先是將那套已經破舊的衣服拿出來放到了一邊,又從裏頭將那木魚擱在了一旁,最後才拿出來幾根簪子。
“尋個人來幫我梳梳頭吧,就這麼披頭散髮的進宮也不好,不是嗎?”凌香寒對着他說道。
“嗯。”他應了一聲,但是並沒有喚人來,凌香寒看着他,他莫不是在神遊?凌香寒剛剛想完,帝長淵就已經走了過來,拿起了簪子,凌香寒睜着眼睛看着他,接着又看到他拿起了梳子。
凌香寒驚得不輕,難不成他是要自個兒動手?她趕緊道:“那個,國師大人,還是尋個下人來吧。”
“國師府中沒有會梳頭的下人。”帝長淵淡淡地說話,凌香寒突然語塞,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何國師的髮髻都是那般的簡單。
“坐好,別動。”他淡淡地說了一句,凌香寒立刻就僵硬在了原地,她還能反抗不成,這可是人家的地盤,他既然想動手就讓他動唄,還能吃了她不成。
凌香寒心裏是受着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擔心對方手勁兒大,嬤嬤以前給她梳頭髮的時候就是,遇到打結的地方也是死死地往下拽,扯得頭皮都發疼,一縷縷地掉,更甚的時候哼一聲都要挨打,表面上活得是光鮮亮麗,可是背里的陰暗又有幾個人知曉。
凌香寒想着,卻在他插上第一根簪子的時候回了神,他已經幫她盤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雖說不如那些世家小姐們那般的雍容誇張卻也是好看得緊,更是多顯了幾分清新脫俗的意思,猶豫了一會兒,他又將簪子拆掉,拿起那個有些沉重的頭冠套在了她的頭髮上,熟練地一綰,再用簪子一別就穩當地扣在了發間,她倒是意外他的手藝竟是這般的好,真叫她羨慕。
“好了。”她也不願意將其他東西頂在頭上,怪重的,就這般吧,挺好看的,她對着銅鏡里的自己笑了笑,裏頭的人也對她笑了笑。
“別動。”這一回,他又道了一聲,凌香寒不知他還要幹什麼,只見他端着一個木盤走了過來,執起一隻筆,在她眉間輕輕掃了掃,凌香寒看着銅鏡里倒映着那隻手,輕描着她的眉,她覺得有些怪異得很。
“我自己來吧。”她實在是忍不住了,莫不是這國師還有這般愛好不成,難不成他自己的那張絕色容顏就是畫出來的?這麼一想,凌香寒就更是好奇了,她抬眼看着頭頂的容顏,他靠得很近,她剛剛抬眸就看清了他的容貌,隔得這麼近,凌香寒是看得清清楚楚,光潔如白玉的皮膚,還有那毫無修飾的五官,並不是凌香寒所想的那般。
天生長得好看,真叫人嫉妒啊!
“抿一口。”他喑啞的聲音傳來,凌香寒下意識地隨了他的動作,紅紙將唇色染得更加鮮艷。
整個過程他都沒有什麼表情,安安靜靜的,倒像是在作畫一般,凌香寒哭笑不得,第一回知曉國師還有這般的愛好,這算不算是個天大的秘密。
手中拿着硃砂筆,在她的眉間點了點,一朵紅蓮瞬間出現,與她那日帶着的是絲毫不差,她竟是不知道他連這個都知道,難不成寂塵早就將她的事情告訴帝長淵了,如今想來他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也就不那麼奇怪了,但是凌香寒總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寂塵這算是暴露了她吧?她怎麼有一種寂塵背叛了她的感覺?
“好了,出發吧。”帝長淵擱下筆,看着她的面容,這才滿意地說了一句。
唇紅齒白,眉眼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妖嬈,笑一笑更是勾魂不已,他想也許她本就該是這般模樣吧,骨子裏改不掉的高貴,不知是訓練出來的還是本來就有的,那長生殿裏養的也不過是前朝遺孤,就算是世家小姐也不稀奇。
“好。”她應了一聲,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國師府。
白雪皚皚,大梁的皇宮裏卻是一派的熱鬧之意,這次能夠大敗齊國實在是大快人心,今日也算是個慶功宴。
“宣衛將軍覲見!”公公尖銳的嗓子一扯,一道道聲音從大殿裏一直傳到三道門外。
“將軍,請吧!”早就已經候着多時的公公聞聲,對着身邊的人道了句。
“有勞公公。”衛崢回應了一聲就領着身後的人朝着大殿走了去,一行二十九人顯得格外浩蕩。
訓練有素的司樂們行走之間的距離都是隔得不差分寸,左右腳的起落都是一致的,整齊好看得不得了。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進殿之後,衛崢率先跪了下來,後頭跟着的司樂們也單膝跪了下來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剛剛說完,原本矇著臉的面紗就解開了,一個個都露出了被遮住的容顏,在紅紗落下的瞬間,大殿內的百官是忍不住地吸氣,這等美人,果真是世間少見!
粱皇看了一眼殿內的女子,眼中也確實有所驚艷,這一回齊國皇帝怕是下了重手,只不過他到底是低估了別人,美色於一個明君來說,並不會起到多大的作用。
“衛崢,我聽聞有三十位司樂,如今怎麼少了一位?”就在眾臣被這些女子容顏所惑的時候,粱皇卻開口冷冷地問了句。
“回稟陛下,臣……”衛崢正欲開口請罪的時候,就聽見殿外傳來公公高昂的通報聲。
“國師覲見!”
公公話音剛落,大殿內頓時是鴉雀無聲,對於這位國師大人,大梁的官員自是敬重得不得了,哪裏還有剛剛嬉笑的模樣。
凌香寒跟在帝長淵的身後,正好將這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她更是難以想像,一個國師,這架勢怕是能夠與君王有所一拼了。
“國師大人。”帝長淵剛剛跨過門檻,眾臣就齊聲喚了一句,氣勢恢宏,以表敬畏之心,就連皇上都是一臉尊敬般地看着他。
他進門朝着大殿上的人彎腰拱手道:“臣參見皇上。”
“國師快快請起。”皇帝趕緊說道。
帝長淵剛剛站直身子,就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轉向衛崢,朝着他道了句:“衛將軍,我給你帶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