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這個男人很早就發現她不是原主,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激動得想要抱住她,想要吻她,可這怎麼可以呢?

無論是不是換個軀殼,她心裏始終都只有一個人而已,她不會讓別的人碰她的,即使是這個身體原主的男人。

她當下驚恐得抗拒尖叫,讓他察覺了異狀,接着他不只逼問她的身分,甚至想殺她,雖然他最後沒動手,可那已經足夠讓她害怕,心驚肉跳,只要他在眼前,她根本連眼睛都不敢闔一下。

唐忠信這幾天也快瘋了,眼前的人明明還是小悠,可卻又不是小悠,那種眼神、那種舉止,都不是小悠會流露出來的,他的小悠到底去了哪裏?

他想殺了這個人,可是殺了這個人,他的小悠就一定能回來嗎?

如果他殺了這個人,小悠的身體又保不住,那麼小悠回來的時候又該怎麼辦?所以他終究沒有動手。

最該死的是,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不肯吐露哪怕一個字的消息給他,他毫無追查的線索。

還有,對方有如驚弓之鳥的反應已經嚴重影響了小悠身體傷口的恢復,再這樣下去,小悠的身體遲早會被這個人弄得完蛋!

唐忠信知道現在他一定不能急,可他又如何不急?

他迫切地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找回他的小悠,如果知道這一次自己的假公濟私會讓小悠遇上這樣的險境,哪怕就是維持原狀、哪怕小悠脫離皇旗後會遠走他鄉,他都一定不會做出如此的決定。

他是想擁有她,可更想她可以健康快樂地活着!

「你到底是誰?說?」唐忠信猛地一把將手中的酒盞擲到地上。

酒盞碎裂的聲音嚇得關舜華驚惶後退,動作一大,立時扯動傷口,頓時整個人都痛得蹲到了地上。

唐忠信伸手撫額,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完全無法談話!

眼前這個人只會害怕、只會躲、只會糟蹋小悠的身體,也讓她自己不好受。

典型的損人不利己,自討苦吃。

「來人。」他不得不叫人進來,他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小悠的身體這樣被人折騰。

他只顧着不滿關舜華,卻忽略了正是因為他兇狠的態度,關舜華才會一直害怕,而沒讓柳悠悠的身體得到休養。

小蘋很快進了屋,唐忠信交代了她幾句,便退出了內室,關舜華才允許小蘋幫自己更換包紮的紗布。

看着再次染滿血的紗布,小蘋臉色發白,嘴唇發顫,一臉心疼地道:「姑娘,您這是何必呢,自己的身子要緊啊。」

小蘋雖然年紀小,可她在青樓這個大染缸長大,早已明白有些事能看不能說,好比現在姑娘的情形便是,她只告訴自己,受傷的是她家姑娘,無論姑娘從昏迷醒來變得再多,也還是她的姑娘。

關舜華額上冷汗直冒,心中倍感委屈。

從小到大她何曾受過如此的痛苦,可是,一場她壓根不願意的借屍還魂讓她落到了如斯境地……想到這裏,關舜華的眼淚便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姑娘……唉。」小蘋替她重新包紮了傷口,然後拿了帕子給她拭淚,開了口,卻又不知自己能安慰些什麼,最後只能輕嘆一聲。

「小蘋,出來。」

聽到外面叫自己,小蘋趕緊起身往外走,關舜華專心哭自己的。

沒過多久,小蘋又回到了內室。

關舜華抬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問她道:「什麼事,你說吧。」這小丫鬟也不過是個苦命人兒,她沒必要讓她為難。

「姑娘,公子說,他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姑娘變成現在這樣,只要姑娘把事情說清楚,公子就不再出現在姑娘面前。」

關舜華用一雙被淚水洗得發亮的眼睛看着小蘋,想了一會兒后道:「我要想想,明天給他答覆。」

「好,婢子這就去回公子。」小蘋轉身又走了出去。

聽到小蘋的傳話,唐忠信心中稍安,他現在只能用盡全力地剋制自己,他不能繼續刺激那個女人,小悠的傷必須好好休養才行。

今天的太陽有點兒大,花園裏的花木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柳悠悠坐在臨水的亭子裏,看着水面的荷花,心情也不是很好。

這深閨大小姐的日子也委實是不自在,不知道原主沒有自盡之前是不是也過着這樣讓人亦步亦趨跟着的日子。

關相爺還是希望女兒能夠答應唐家的婚事,而她為了見公子一面,也表示先跟他見一面再說。

不管怎麼樣見一見公子再說吧。

只要公子相信了她的話,那她就可以知道現在自己身體的情況了,然後就可以決定之後需要做些什麼了。

當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時,柳悠悠的心一下子便加快跳了起來。

一步,一步又一步,那個人在接近。

唐忠信應約來到相府,在進了花園之後,四周都變得靜悄悄的,這讓他心中有些納悶,直到看到涼亭里那一抹纖細的身影時,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關小姐想跟他見一面啊。

哼!如果不是為了來赴關相爺之約,他今日本來可以從那個人口中知道小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結果……

心情並不美好的唐忠信,看着涼亭里的人影便打從心裏不耐煩起來,卻不得不耐着性子周旋一二。

跟關家的這門親事,他並不願意,可是父命難違,又因此次皇上交代下來的事情與關家有關,他才勉強按捺着沒有私下破壞了這樁親事。

可在小悠知曉他有婚約在身後,便日漸對他疏遠起來。

他心裏明白的,小悠這樣的女子是不會與人共事一夫的,她即使身分卑微也不會讓自己低到塵埃里去,她有她自己的驕傲。

「關姑娘。」唐忠信沒有委婉,而是直接進了亭子便開門見山地開了口,「不知姑娘找在下來有什麼事?」

柳悠悠從石凳上緩緩起身,慢慢轉過身來。

湖光花影掩映之下,少女的身姿婀娜,容貌清麗,目似點漆,端的是窈窕淑女。

可惜,唐忠信卻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思,更別提心動了。

柳悠悠並沒有開口,而是將一張紙條遞了過去。

唐忠信揚了揚眉,伸手接了過去,打開一看,神色驟然一變。

這字跡是小悠的……是小悠!

唐忠信霍然抬頭去看眼前的少女,聽見她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再幫我最後一次,這次事畢,你就自由了。」她頓了頓,又道:「辦完此事,我真的便自由了嗎?」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猶如沙礫磨過一般,而她說的前半句話正是紙上所寫的內容,也是他對小悠說過的話。

瞬間,周遭的一切都彷彿不存在了,唐忠信眼中只有眼前這個陌生的少女。

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熟悉!

他忍不住激動地向前邁了幾步,對面的少女卻立刻後退了幾步。

唐忠信猛地清醒過來,停下了腳步。

她是小悠,卻又不是小悠。

內在明明是小悠,可身體卻不是,她斷然不會用這副身軀來親近他的,更何況,即使是原來的她也不曾主動親近過他……

柳悠悠見他停下腳步,微微蹲身向他福了一禮,「公子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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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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