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他不在府上,要是突然發生什麼事情,必然是由她這個當家主母來處置,至於如何處置,就看她的本事了
她不想再等,今晩她就要弄死陸詩妍那礙手礙腳的丫頭,她要移開這塊擋路的大石頭。
來到門邊,她先推倒廊上的花盆,發出聲音。
不一會兒,在房裏照顧陸詩妍的線兒聽見聲音,開門察看,見花盆倒了,她沒有多想地上前想將花盆扶正,她一蹲下,趙氏便以沾了蒙汗藥的絲巾上前捂住她的口鼻。
「嗚……」線兒掙扎了一下,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趙氏將她拉至一旁放着,迅速潛入房中,來到床邊。
陸詩妍昏迷三個多月了,若是她就這麼在睡夢中離世,相信也不會有人感到意外,畢竟大夫早就說過,她可能就這麼一睡不起。
她冷眼注視着這個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姑娘,眼底沒有一丁點的愛,只有深刻到讓人發毛的恨。
一樣是陸家千金,一樣是陸忠賢的女兒,可陸詩妍一出生坐穩了陸家大小姐的位置,且註定是靳家的准媳婦,而她的女兒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雖說這兩年也有不少安陽的富戶託人登門提親,可比起靳家,那真是天壤之別,為了搶走陸詩妍的一切,她想盡辦法推掉了那些親事,就是為了今天。
「詩妍,別怪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是個母親,為了我的女兒,就算讓我下阿鼻地獄,我都願意。」趙氏對着昏迷的陸詩妍說道,「反正你現在這樣要死不活的活着也沒有意義,我就送你上路吧!」說完,她抬起雙手對着她的頸子伸去。
突地,她想到這樣掐陸詩妍的脖子會留下印子,她思緒一轉,抓起被子朝陸詩妍的面上一蒙。
就在此時,一直昏迷不醒的陸詩妍身子一震,一把抓住趙氏的手。
「啊!」趙氏縱有天大膽子,也嚇得驚呼出聲。
陸詩妍一手掀掉覆在面上的被子,一手攫住趙氏的手,瞪着面露驚恐的趙氏。
「你、你……」趙氏驚慌失措。
「母親,」陸詩妍神情凝沉地問道:「為什麼?」
「你……你醒了?」趙氏倒抽一口氣。「你是什麼時候……」
「在母親跟詩媚殺了向姑娘的時候,我就醒了。」陸詩妍回道。
趙氏陡地一震。「你怎麼……怎麼會……」
趙氏難以相信她竟會知道向麗平的事,她不是一直在安陽昏迷着嗎?為什麼會知道發生在景安的事情?難道是靳雪鴻告訴她的?若是如此,不就表示靳雪鴻也知曉此事?
不不不,不可能,沒人知道是她將向麗平沉入春溪,沒人知道是她動了手腳讓馬車失事,沒人知道!
「母親,我視你如親娘,為什麼你要如此對我?」陸詩妍悲憤低喊,「您還將詩媚也拖下了水,讓她做出傷天害理之事,行至發瘋的田地,身為娘親的您,於心何忍?」
趙氏掙開了她的手,倒退兩步,驚怒地瞪着已從床上坐起的她。「你什麼都道了?」
儘管內心充滿疑惑,無法理解陸詩妍是如何知道這些秘密,也不知道陸詩妍是何時蘇醒,又是如何蘇醒,但此時此刻,她也沒有時間深究,她只曉得一件事,陸詩妍更留不得了!
「你不該活着、不該醒來,有你就沒有詩媚,你非死不可。」趙氏眼底迸射出可怕又瘋狂的殺意。
「母親,事到如今,您還不悔悟嗎?」
趙氏哼哼冷笑,「十幾年了,我走到今日,是該有個了結了。」說罷,她突然一個箭步衝上去,掐住陸詩妍的脖子。
陸詩妍抓着她的手反抗着。「母親,別一錯再錯了!」
趙氏眼中爬滿了紅絲,決心要置她於死地,一邊咒罵道:「你不該活着!你怎麼不死?你怎麼不隨着老馬跟碧水一起死?可惡的丫頭!你快去死!」
忽地,一雙大手捉住趙氏肩膀,趙氏都還來不及反應,身子便被往後拉倒。
她一個踉蹌跌坐在地,忍不住哀叫一聲。這一跤跌得不輕,她一時竟起不來。猛回神,她發現眼前站了一個人,她的視線自那人的雙腳往上快速的移動,然後猛然一驚。
此時,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靳雪鴻,他唇角微勾,但直視着她的眼神卻是冷厲又讓人驚懼。
「你……」太多突發的狀況讓趙氏慌了。
「趙氏,」靳雪鴻冷然一笑,「夜路走多了,總會撞鬼的。」
她面露驚恐。「什……這、這是……」
「你所有惡行我都知曉了。」靳雪鴻目光一凝。「很遺憾,你這顆埋了十多年的邪惡種子,終究無法開花結果。」
聞言,趙氏驚覺大勢已去。「難道一切都是你……」
「沒錯。」靳雪鴻神情冷肅,語氣嚴厲,「這是一個局,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是咎由自取!」
「你、你們……」趙氏看着他,再看着陸詩妍,彷彿發狂地說。「你們想弄死我嗎?你們……你們……」
就在這時,有另一道身影自夾間裏慢慢走出——
【第十章】
一直隱身在夾間裏的陸忠賢心如刀割,亦心痛如絞。
要不是親耳聽見趙氏所言,他實在無法全然相信先前靳雪鴻跟他說的那些事。今早,靳雪鴻說是想在安陽開鋪子,請他為他物色幾家店面,他不疑有他,便跟着靳雪鴻出門了。
路上,靳雪鴻告訴他,他以為仍在昏迷的女兒詩妍已經趨醒,還說詩妍搭乘的馬車會發生意外全是人為,當他問及為何詩妍已蘇醒,卻還要佯裝昏迷時,靳雪鴻卻說只要他今晩借故不與趙氏同床,前往詩妍房間躲藏,就能知道真相。
為著靳雪鴻口中的真相,陸忠賢以到碧山寺與住持秉燭夜談為由,製造不在府內的假象。
黃昏時,他從正門離開,入夜後,再喬裝由後院小門進到府內,前來長女的小院,並見到經趨醒的女兒。
當他詢問女兒細節時,她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最後只這麼說道——一
爹,女兒實在不知從何說起,但若今晚蛇出洞了,您必會看見真相。
詩妍的回答就跟靳雪鴻一樣充滿玄機,為了儘快得到答案,他暗自期盺着女兒口中所謂的蛇出洞。
他等了又等,終於等到了蛇出洞,而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這條蛇竟是他一直以來疼愛及信任的繼室。
在夾間裏聽見趙氏跟詩妍的對話,一字一句都像是利刃般插進他的心窩。他以為替一出生就沒有母親疼愛的詩妍找了個視她如己出的繼母,卻沒想到這個繼母處心積慮的想奪走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性命。
他太震驚,而且與其說是憤怒,其實更多的是痛心和失望。
這些天,陸詩媚病了,府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傳言,關於女鬼什麼的,他總認為是無稽之談,還要趙氏立即找大夫為陸詩媚看病。
沒想到陸詩媚的病,全是因為趙氏的惡毒而導致,身為母親的她,居然將女兒往地獄裏推。
他的血液像是停止流動了,他的身體好冷好冷。
陸忠賢顫抖着聲音道:「趙氏,你好狠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