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當時皇兄語長心長地說,若他執意留在西北大營,母后鎮日因憂心他性命安危而寢食難安,若因此積憂成疾,有個差池,他將會後悔一輩子。

因此,為了一個孝字,他違背了自己的意原,順從皇兄的意思留在京城,為皇兄分管軍政,然而他內心還是多有遺憾,好男兒就該在戰場上一決勝負,馬革裹屍才是真英雄。

「爺都有看不完的戰報了,還送那丫頭……秦大夫出去,小的真是不明為何爺要對那丫頭……秦大夫那般禮遇,給的診金已經夠高了,爺屆然還送她到萬宴樓……」凌寶一邊磨墨,忍不住犯嘀咕。

「凌寶,你乏了是不?」蕭凌雪微冷的聲音響起,「乏了便去休息,明日開始,不要出現在本王面前。」

主子難得把他日常的隨口嘀咕當真,凌寶嚇得吐吐舌頭,賴皮地陪笑道:「小的只是嘴癢,隨口說兩句,爺可不要趕小的走,小的一心只為爺,離了這裏,見不着爺,小的就活不了了。」

「真真是張猴兒的油嘴。」蕭凌雪瞼色稍霽,「可知這陣子有哪地方官升遷來京城上任?」

凌寶不敢再耍嘴皮子,認真地想了想,回道:「通州知府治有功,升任都察院任左僉都御史。」

「那通州知府何姓?」

凌寶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小的記得,好像是姓方。」

蕭凌雪眉微蹙。「去打聽清楚了,看是否真姓方。」

凌寶眼中劃過一抹異色,但可不敢再多問,低眉順眼地道:「是。」

只是他心中的疑問一個接一個冒出來,主子以前從來不會在乎這種芝麻小事,為何突然關心起一個小小地方官升任京官之事?為何他直覺和那個姓秦的丫頭有關?

「王爺,老奴求見。」門外一道公鴨嗓響起。

「進來。」

手中捧着一個墊着紅色絲綢的黑潦描金托盤,托盤上是個鬥彩花蝶紋蓋碗,他走到書案前,恭恭敬敬彎着腰道:「王爺,這是太後娘娘囑咐一定要讓王爺喝的參湯補藥。」

他是翼王府的大總管,原是在太後身邊服侍的老人,蕭凌雪開牙建府後,太后不放心他還未娶妃,便派了馮敬寬來打理府里上,也讓他暗地裏回稟蕭凌雪的大小事,可以說是太後放在翼王府里的眼線。

「擱着吧!」蕭凌雪自然也知道馮敬寬是他母后的眼線。「跟母后說我喝了。」

馮敬寬依然恭恭敬的說道:「老奴不敢在太後娘娘跟前說謊,就請王爺體恤老奴,勉為其難喝了吧!」

蕭凌雪素來對這些所謂的補藥都十分不以為然,可是讓母後知曉他沒喝補藥,恐怕她又無法安睡,他只好拿起碗,皺着眉將補藥一飲而盡,將空碗放回托盤上。

馮敬寬欣慰的笑道:「王爺的氣色好多了。」

凌寶在一旁猛白眼,又不是仙丹,才喝下去,哪那麼快見效?這馮公公可真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瑞草院那女人如何了?可還安分?」蕭凌雪話鋒一轉,語氣淡漠中帶着森涼。

凌寶一聽,連忙豎起了耳朵。

馮敬寬躬身道:「回王爺的話,王妃自到瑞草院之後,鬧了一回尋短,老奴沒理會,從那之後便安分放多,未再生事。」

聞言,蕭凌雪的臉色還是深沉,嘴角卻微勾起,吩咐道:「她若安分便罷,日常吃穿用度同從前一樣,莫讓人說咱們欺侮一個女子。」

馮敬寬臉頰一抽,連忙垂下了眼,徐徐回道:「王爺公務繁忙,無須掛心此等小事,老奴省得,知道該怎麼做。」

他是私自苛扣了瑞草院的月銀,也指使大廚房給瑞草院送冷飯餿菜,誰讓那女人弄死了荷芘,荷花可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即便犯了天大的錯,也罪不致死。

他至今不眀白皇上的心思,怎麼會把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許給了王爺為妃,溫良恭儉讓,她一樣也做不到,還好奢華與排場,愛顯擺王妃的架子,是個虛榮心極重的女人,這種庸脂粉被打發到瑞草院,不受他家王爺待見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如今天氣更熱,皇上的胃口如何?」蕭凌雪知道馮敬寬天天都會進宮,宮裏的事問他不會有錯。

馮敬寬搖頭,表情也甚為憂慮。「皇上每到夏日便食欲不振,今年也不例外,吃得甚少,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都很擔心,御廚雖然每日變換菜色,皇上依然沒什麼胃口。」

蕭凌雪突然靈機一動,保不定辣椒能讓皇兄的胃口變好,現在距離晚膳還有一段時間,他且帶着辣椒進宮。

凌寶不清楚主子忽然要進宮是為了什麼,但他很明白自己只要照做便是,連忙退了下去,吩咐親王儀仗。

進了宮,得知皇上在慈惠宮裏踣太後用膳,便腳步生風的往慈惠宮去。

到了慈惠宮,宮人正在佈置晚膳,他讓凌寶把裝辣椒的食盒交給宮人,吩咐了幾句,這才進去。

內殿裏,早有內監通傳翼親王到了,太后連忙吩咐宮人為蕭凌雪備座,她和皇上自然高興,在座的還有太子蕭騰月和太子妃李珍,蕭凌雪一進去,一對小人兒便撲上來抱住他的腿。

「皇叔公!」

他們是太孫與郡主,太子妃嫡出的龍鳳胎,七歲的太孫蕭至君、郡主蕭佩同。

一見到他們倆,蕭凌雪的臉部表情瞬間變得柔和,他和太子名為叔侄,但年齡相仿,是一塊兒長大的,情分更似兄弟,太子的這一對子女就像他的子女一般,從他們出生看到現在,感情深厚,對他們的寵溺不在話下。

「皇叔公您最近不忙了吧?我想去您那裏看錦鯉。」蕭至君拉着蕭凌雪的手搖了搖。

太子妃連忙阻止道:「君兒別胡鬧,你皇叔公忙得很,可沒功夫應付你。」

「無妨。」蕭凌雪揉了揉蕭至君的頭。「君兒想什麼時候去看錦鯉都行,想來錦鯉們也想君兒了。」

蕭至君頓時笑開。「皇叔公最好了!」

蕭佩同不甘示弱地道:「佩兒也要去!」

蕭凌雪也摸摸她的頭。「佩兒自然也要一塊兒,錦鯉們也想你了。」

他們兄妹倆生得粉雕玉琢,對他又親厚,他十分寵愛,況且他認為他這一生都不會有孩子了,他們就是他的孩子。

太后笑道:「別纏着你們皇叔公了,快讓他坐下吧!」

太后滿眼慈愛的看着蕭凌雪,「平時叫你進宮都難,今兒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還挑晚膳時候來,莫不是想到要跟哀家這個老太婆一塊兒用膳了?」

生下長子之後,足足過了十多年才生下蕭凌雪,對他呵護備至,他十二歲執意去西北大營,倔得跟牛似的,她無力阻止,天天提心弔膽,深怕他有個萬一。

三年前,他受了重傷回來,她一見他傷重便昏了過去,半個月後才醒過來,從此落下了病根,身子開始不好,幸好這一病,換來兒子承諾不去西北大營了,她也算病得值了。

「兒臣想到皇兄每到夏日便沒胃口,不久前得到一味開胃秘方,今日特地帶來,想讓皇兄試試。」蕭凌雪笑着說道。

太后眼睛一亮。「哦?有這種事?那秘方是什麼?」

宮人捧着托盤進來,上面放着幾個小碟子,辣椒素日裏是觀賞之用,如今切成碎丁攪在醬油里,是以所有人都沒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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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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