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衛卿心知肚明。」

「臣不懂,皇上賜婚,臣依命進宮迎娶康華公主,從過去到現在,臣從未違逆過聖意,不知怎會引得皇上懷疑?」

這時,天空飄來一片烏雲,迅速掩去當空皓日,短短片刻間烏雲越驟越多,四周越來越暗,風一陣陣吹起,讓人心生不安。

上官謙轉頭看一眼張皇后和張尚書,張尚書會意,問道:「這段時間衛大少沒少進出朝臣家裏,試問,衛大人籠絡朝臣,目的是什麼?」

「張大人言重了,莫非你不曉得皇上想推百官清廉制,若不聯絡幾位朝臣率先挺身當表率,誰願意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銀子?」

聽到這裏,上官謙看着張尚書,臉上更加不滿。

看着兩人的互動,衛珩冷笑。果然上官謙只是猜測,沒有證據便大張旗鼓圈禁大皇子,甚至調來京畿大營,行事毫無章法,只圖一個痛快,他這個皇帝快當到頭了。

他賭贏了!上官謙並不知道今日計劃,五成勝率回籠。

張皇后見狀況不對,忙道:「皇上,衛珩可是買通楊公公探聽宮中之事,若無造反心思,何必在後宮安插棋子?」

安插棋子確實觸犯宮中大忌,瞬間,上官謙目光變得凌厲。

衛珩冷笑,「皇後娘娘說我買通楊公公便是我買通的?皇上,臣心中無愧,願與楊公公對質!」

「你明知道人死了,還說這種話?」

衛珩倒抽口氣,故作驚訝。「臣不知道楊公公死了……但臣知道楊公公是張府的遠房親戚,當年還在皇後娘娘身邊伺候過。」短短几句話,他就在上官謙心頭埋下種子。

果然,上官謙眼底升起懷疑,視線落在張尚書身上。

衛珩續道:「臣還有一事,必須啟稟皇上。」

「說!」

「張大人不滿臣心悅玉儀公主,深怕臣與大皇子結黨,成為二皇子的敵手,可他不曉得,臣忠心的永遠是坐在龍椅上那位。」

衛珩正在拖延,京畿大營將皇宮團團圍住,他的五千精兵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密道進入宮中需要時間,密道是先帝命虎賁衛築的,上官謙並不知情。

此話說得鏗鏘有力,上官謙心神微震,看一眼目光閃爍的張皇后,道:「衛卿別惱,既然此事是有人從中挑撥,不如你到大理寺坐坐,把事情說清楚,裏頭都是你的老長官,怕也不會為難於你,如何?」

「今日是臣的大婚之日,若往大理寺一坐,不曉得會生出什麼謠言。」

「放心,衛卿無造反之心,到時朕必定下旨,親自為你闢謠。」

莫名其妙地風越來越大,獵獵風聲吹散了上官謙的聲音,吹得有人站不住腳,無來由的不安。

上官謙正要命人逮捕衛珩,突然一陣奇風吹來,把他吹個趔趄。

這時候,衛和向衛珩點點頭,精兵已經入宮!

衛珩瞅準時機,一聲令工,精兵迅速擁上,宮衛剛反應過來,已有數十人被斬於刀下,倏地兵器交擊聲不斷交戰,四周一片混亂。

衛珩撕掉喜袍,抽出藏在懷中的長劍,躲過幾撥攻擊,想搶身到上官謙跟前,不少宮衛已經上前護着上官謙往殿裏退。

衛珩心知絕不能讓上官謙進到殿裏,他不要命地朝宮衛揮動刀劍,招招致命,七德跟在他身邊,拼殺出一條血路。

刀起刀落,鮮血飛濺,轉眼宮衛折損近半,這時一聲呼嘯,屋頂上黑壓壓地冒出了一圈人。

上官謙揚聲怒喊,「射,把人全給我射死,一個不留!」

弓箭手聽令,舉弓。

「阿沐,上官謙交給你了!」衛珩喊道。

躲在樂手當中的上官沐搶身上前,施展輕功朝上官謙飛奔而去。

衛珩領着七德飛身上檐,斬殺弓箭手,說時遲那時快,幾百枝前朝他們射去。

在半空中,腳下沒有支撐,躲得了一躲不了百,眼見他們就要折在羽箭之下——一陣怪異狂風自下往上吹,將數百枝羽箭帶到天空。

活了一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光景,反應遲鈍的弓箭手還來不及抽岀下一枝箭,就讓衛珩等人砍下頭顱,血花四濺,殘肢斷臂齊飛。

風越吹越狂,守在宮外的京畿大營士兵根本聽不見宮裏頭的廝殺聲,他們連站都站不穩,被吹得東倒西歪。

很快,奪位之爭結束,上官沐勝利,所有人歡欣鼓舞之餘,也討論着剛剛的異象。

衛珩明白是怎麼回事,心情是說不出的澎湃。

上官謙一死,百官擁上官沐上位,遺詔出世,塵埃落定,他把朝堂交給盛為桐,自己跳上馬背,飛快奔回寨子。

寨子裏,數張長桌擺中間,桌面上鮮花酒水凊茶擺齊,百炷凊香插在子裏,燃起一陣陣濃煙。

穿着白衣的楚槿站在臨時搭起的高台上,雙掌合十,仰頭、行五體投地跪拜之禮,緊閉兩眼、喃喃自語。

汗水濕透她的衣服,她卻渾然不覺,重複着同樣的姿勢,不斷念着咒語。

「夠了——楚槿,夠了!」衛珩跳下馬背,朝高台跑去。

楚槿沒聽見,嘴裏還是祝念着,用只所有的專註力祈求他平安。

只要他平安歸返,只要他無傷無事,其他的事她通通不在乎了。

皇帝、王朝興盛衰弱、家仇能不能報、他娶不娶公主……她通通不在乎了,只要他回來,只求他平安。

衛珩奔到高台下,大喊,「沒事了,我回來了,小槿,我已經回來了!」

這次他靠得夠近,風將他的聲音帶進她耳里,楚槿聽見了,低下頭,看到衛珩漂亮到天怒人怨的臉,不禁笑開。

回來了,他真的平安回來了……楚槿放下心中大石,整個人一鬆懈,彷彿失去支撐般腳一軟,從高台上掉了下來。

衛珩心頭一緊,竄身飛起,在半空中穩穩地將她抱進懷裏。

只是兩隻手、一個胸膛,她卻覺得有無數的安全感綿綿地將她圈住,無數的幸福絲絲地將她包裹,她知道、明白、清楚,這堵牆是她最想滯留的地方。

「事情解決沒?」

「已經解決了。」

「上官沐當皇帝沒?」

「當了。」

「你娶公主不?」

他失笑,這才是她最想問的問題吧。「如果砍了公主爹,公主還願意下嫁的話……」

「你就娶?」她的眉頭皺起來。

「我也不娶。」妻子他當然要娶最稱心合意的。

這個答案讓她笑得開心。「我累了。」

「嗯。」

「我想睡覺。」

「睡吧。」

「我要睡很久,你會陪我嗎?」

他不能陪她睡很久,但是……「我保證,你醒來的時候,我一定在。」

「說話算話,我要睡了。」

「可以,但你少問件事。」

「什麼事?」

「楚家的仇,報了嗎?」

此話一出,昏昏欲睡的楚槿突地瞪大眼睛,「兇手是……公主爹?」

「對,兇手已經伏誅,你祖父母父母楚家兩百多口人都可以瞑目了。」

聞言,楚槿長長地吐口氣,憋在胸口多年的怨氣終於消除,她覺得好輕鬆,也真的累慘了。

「等我睡醒,再從頭到尾告訴我,好不好?」

「好,你安心睡,睡醒后,我一五一十告訴你。」

把頭靠進他懷裏,他身上有濃濃的血腥味兒,但聽着他的心跳,她睡得分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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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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