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一夜宿醉。

第二天早上，陸心榆醒來的時候，頭疼得快爆炸了。眼睛緊閉着，抬手抓着頭髮，緩了好一會兒，直到腦袋快要爆炸了的感覺沒有那麼強烈了，睫毛顫了顫，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哪曉得眼睛睜開的瞬間，她整個人又懵住了。

白色的牆壁、米白色的窗帘，黑色的柜子……整個房子黑白相間的裝修，非常簡潔。

陸心榆眼睛直直盯着床頭衣櫃，腦子裏幾乎一片空白。

這不是她自己的房間啊！

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了。

陸心榆一怔，望向門口。

林琛站在外面，白色T恤，黑色長褲，單手插在褲袋裏，見陸心榆醒來，朝着她揚眉一笑，“終於肯醒了？”

陸心榆看見林琛的時候，先是愣了幾秒，然後意識漸漸清醒。

她想起昨晚帶林琛去以前學校附近的小飯館吃飯，結果她心裏難受喝了好多酒。

所以……她是醉了？

視線在整個屋裏掃了一圈，抬頭望着林琛，問：“這是你家？”

林琛眸色含着幾分笑意，走到床邊，“不是我家還能是你家不成？”

林琛在市區有一套房子，平時住學校，所以房子一直空着。

他一邊回她，一邊單膝跪到床上，抬手摸了下她額頭，半晌，道：“還好沒發燒。”

陸心榆盯着他，有點愣。

林琛勾唇笑，在她額頭上輕拍了一下，“怎麼？傻了？趕緊起來，收拾下準備吃早飯。”

“哦——”陸心榆茫然回神，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然而就在她掀開的瞬間，她眼睛瞪圓，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尖叫了一聲。

“我……我的衣服呢！！！”

“不在身上穿着么。”

陸心榆低着頭，眼睛緊緊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件寬大的白襯衣，堪堪包住大腿的位置……

陸心榆突然覺得有點崩潰，抬起頭，眼睛盯着林琛，牙齒緊咬，聲音從牙齒縫裏一字一字地蹦出來，“你、脫、我、衣、服、了？？？”

林琛一副欠扁的笑容，揚揚眉道：“不然呢？吐了一身，不換直接睡嗎？”頓了一秒，眼裏笑容更深，突然俯下身，臉幾乎貼到陸心榆臉上，低笑說：“還記得你昨天往哪兒吐嗎？”

他呼吸一熱，陸心榆心臟又開始砰砰跳了，眼睛盯着他，漸漸的，關於昨晚的意識又稍微清晰起來。

眼睛下意識往林琛褲襠瞄了一眼。她昨晚好像趴他腿上拉着……

林琛將她偷瞄他褲襠的小動作看在眼裏，頓時笑開，眉梢眼角的笑意濃得快傾瀉下來，“想起來了？”

陸心榆腦子裏突然‘轟’的一聲，臉漲得通紅，隨手抓起來個枕頭按到林琛臉上，“你出去！快出去！”

她站起來，把林琛使勁往外推。

林琛一邊往後退一邊控制不住地大笑，“陸醫生你別害羞啊，沒事兒啊，我不找你負責，不過你要是想負責我也特別樂意的！”

陸心榆簡直崩潰，將林琛使勁往門外一推，‘砰’的聲將門甩上。

背靠在門后，閉着眼睛，不停地深呼吸。

喝酒闖禍喝酒闖禍，果然不假！！！

她低頭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下意識將襯衣領子拉開一點，往裏面看。

這麼熱的天，她昨天就穿了一件襯衣在外面啊，裏面啥都沒有！

“天啊！”陸心榆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想到自己的身體被林琛看光了，捂着腦袋，崩潰到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光着腳往浴室里走，邊走邊不停在心裏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就假裝不知道好了，被看一眼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

等等……他們沒做什麼吧？！！！

陸心榆渾身一震，突然一臉驚恐地衝到外面。

林琛正坐在沙發上玩遊戲，兩條大長腿懶懶地搭在茶几上，見陸心榆突然一臉驚恐地站在自己面前，嘴角微彎了下，“陸醫生這是想對我負責？”

陸心榆緊緊捏着拳頭，深深吸了兩口氣，終於還是問了出來，“昨天晚上……我們沒有做什麼吧？”

她聲音很小，不仔細聽幾乎聽不清楚在說什麼。剛一說完，臉就通紅了。

林琛也沒聽太清楚，但能從嘴型分辨出她剛說的話，嘴角咧開的弧度很大，他突然站起來，一手搭在陸心榆肩膀上，身體前傾，在她耳側低聲，“陸醫生你別怕啊，我會對你負責的。”

他呼吸溫熱地灑在她耳後，低低的嗓音帶着幾分掩藏不住的笑意。

陸心榆猛地抬頭，滿眼驚恐，嘴巴張着，卻偏偏發不出聲音來。

林琛眼角彎着，盯着她瞧。卻見她眼睛越來越紅，像要哭了似的。林琛先是一愣，跟着就一慌，立刻說：“我逗你的陸醫生！你怎麼這麼傻啊？做沒做過你自己感覺不到嗎？我林琛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

陸心榆剛剛快掉下來的眼淚就這麼生生地堵在了眼眶裏，林琛抬手摸了下她眼睛，說：“別怕啊，我不會欺負你的。你的衣服也不是我換的，我請隔壁的阿姨來幫你換的，沒看你也沒碰你，別哭了。”

“誰……誰哭了！”陸心榆面上頓時有點掛不住，但一想到林琛惡作劇逗她，又有點惱怒，她一生氣，咬牙往他腳背上狠狠踩了一腳。

林琛哎喲一聲，抱腳跳起來，一臉誇張地喊，“謀殺親夫啊陸醫生！”

陸心榆抿着嘴角，明明想生氣，可抬眼一瞧他，又忍不住笑出來，強行克制住，繃著臉問：“我的衣服呢？”

“洗了，沒幹呢。”

“你洗的？”

“除了我還有誰？”

陸心榆有點驚訝。林琛平時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居然會把她洗衣服？

但還是很感動，聲音溫柔了很多，“謝謝你。”

林琛笑一下，將手機往褲兜里一揣，問：“想吃點什麼？我下去買。”

陸心榆：“可以給我買點醒酒藥嗎，我頭疼。”

“等着。”林琛拿起鑰匙就往門口走。

換鞋出門。

兩秒鐘后，關上的房門又突然從外面打開，林琛探個頭進來。

陸心榆坐在沙發上，正準備開下電視，見林琛突然又回來，眨眨眼睛，問：“你怎麼又回來了？”

林琛一副不太放心的樣子，叮囑她，“你別跑啊，乖乖在家裏待着。”

陸心榆忍不住朝他翻個白眼，拉了下身上的襯衣，“我倒是想跑，穿這一身嗎？”

林琛一愣，隨即笑開，說：“我走了陸醫生，馬上回來。”

林琛心情很好，將門一關，腳步輕快下樓去了。

林琛走後，陸心榆進浴室洗漱了一下，出來的時候，身體懶洋洋靠在沙發上，擔心醫院的事情，翻出號碼給院長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老院長聲音着急傳來，“我正準備打給你呢！”

陸心榆心頭一顫，忙問：“怎麼了？是不是調查出結果了？我……我沒事吧院長？”

“那老太太一口咬定你收了錢，心榆，到底怎麼回事？！”

陸心榆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院長，我真沒拿！”

“我相信你沒拿有什麼用？問題是現在上面已經在給研究怎麼給你處分了！”

陸心榆怔住，一股涼意從脊椎骨蔓延上來，她緊緊抓着手機，骨節泛白，聲音顫抖得厲害，“我會被開除嗎？”

……

林琛下樓給陸心榆買了蛋糕牛奶，又去藥房買了解酒藥。

打開門，高喊，“陸醫生，吃早飯了。”

進了屋，將門關上，回頭卻發現陸心榆蜷縮沙發角落，雙臂抱着膝蓋，頭埋在臂彎里。

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看上去極可憐。林琛心頭一緊，大步走過去，“陸醫生……陸心榆。”

他伸手去扶她肩膀，她腦袋使勁埋着不肯抬起來。他索性捧住她腦袋，迫使她抬頭。

陸心榆被迫抬起頭來，眼睛紅彤彤看着林琛。

林琛嚇一跳，忙問：“怎麼了？眼睛怎麼這麼紅？”

陸心榆原本還能忍着，可一看見林琛，心底克制着的情緒鋪天蓋地地湧上來，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肩膀一抽一抽地發抖。

林琛心疼得很，將她頭按在懷裏，一下一下溫柔地拍着她後背，“沒事，別怕。”頓了下，又問：“是醫院的事嗎？”

陸心榆點頭，突然哽咽：“我要是沒了工作怎麼辦？”

“不可能的，我們陸醫生這麼好怎麼可能沒工作。就算真沒了也不怕，我養你啊。”

陸心榆愣了一下，從林琛懷裏抬起頭來，淚眼模糊地望着他。

林琛溫柔地摸摸她腦袋，看着她，表情極認真，“我說真的，陸醫生。”

陸心榆看着他眼睛，心頭突然有點慌慌的，她擦擦眼淚，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往旁邊坐開一點。

林琛見她有點躲避，就此打住，又認真說：“你先別想那麼多，這件事情也不是毫無頭緒的。”

陸心榆一怔，抬頭望向他，“什麼意思？”

“你昨天說，給你塞紅包的是個老太太？”

“是啊，怎麼了？”

林琛想起那天晚上去醫院找陸心榆，在門口見到趙坤那群人，中間似乎就有一個老太太。一群人見了他立刻就走了，當時沒想那麼多，現在仔細想來，才頗有點後知後覺。

“總之你先乖乖把早飯吃了，其他的事情不用太擔心。”說著，站起來，到廚房拿個水壺過來，往裏面倒了些開水，將牛奶盒扔進去加熱。

跟着在陸心榆邊上坐下，

林琛這幾句話說得模模糊糊，但又好像有點意味深長的意思。陸心榆突然來了精神，從他跟前跪坐了幾步，抱住他胳膊，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緊張問：“你有辦法嗎？你是不是知道誰害我？”

林琛視線落在陸心榆抱着他胳膊的手上，微抬下眼皮，嘴角勾着絲笑，“想知道？”

陸心榆忙不迭點頭，“想啊！”

“你答應當我女朋友，我就告訴你。”

陸心榆抿緊唇，不吭聲了。

林琛盯着她，笑了一聲，將茶几上蛋糕拿起來，塞她手裏，“行了，不跟你開玩笑，先把早飯吃了。”

陸心榆低頭一看，又是藍莓蛋糕，小臉皺起來，“怎麼又是蛋糕啊，我會長胖的。”

林琛身體懶洋洋靠在沙發上，瞧着她笑，說：“沒事兒，反正我不嫌棄你。”

陸心榆：“……”

陸心榆在林琛這裏待到晚上，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和林琛一起從家裏出來。

車停在樓下，陸心榆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他一句，“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誰給我使絆子的？”

“嗯，應該。”林琛也不瞞她。

陸心榆抿着唇角，抬手輕輕拉了下他衣袖，“林琛，林同學，你告訴我不行嗎？”

“行啊，你給我做媳婦兒，我就告訴你。”林琛揚眉笑開，街角路燈照進車裏來，密閉幽黑的空間裏，映下一縷暗黃的暖光，暖黃色的光線，在夜裏顯得格外地曖昧。

林琛眸底含着幾分笑意，目光深深地看着陸心榆。

陸心榆緊緊拽着手指，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好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

林琛突然俯身，嘴唇就貼在陸心榆耳邊，“陸醫生，怎麼樣啊？你答應我，我就告訴你。”

男人滾燙的呼吸就在耳側，隔得那麼近。陸心榆心臟砰砰狂跳，整張臉紅得快爆炸。好在光線很暗，看不清楚。

她渾身都繃緊了，聲音有些剋制不住地發抖，“不，不說算了，我自己想。”

她說完，解開安全帶跑下了車，大步往單元樓的方向走，然而心跳還是很快，鼻息間都是林琛的味道，煙草香和薄荷香混在一起，能勾人心魂似的。

陸心榆覺得自己心臟快從喉嚨口跳出來了，索性大步跑了起來。像只慌不擇路的小兔子。

林琛坐在車裏，盯着陸心榆倉皇而逃的背影，眼裏笑意愈發深了幾分，滿目寵溺。

眼睛直直盯着，直到慌張的小兔子進了電梯，才終於笑着收回視線。

剛收回視線，手機突然響起來，徐明發短訊來：琛哥，你昨晚上哪兒去了？怎麼沒回來？

林琛笑了笑，回他，“跟陸醫生在一起。”

電話那頭，徐明激動壞了，“卧槽！你跟陸醫生好上了？！！！”

林琛眼裏笑意更深，特別得意地回了一句，“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