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我們的緣分
江北北養好腳,湊了個星期一回台里工作,工位上放着一捧鮮花。
“哇,這誰的?”
同事說:“剛送來的,送你的。”
“我?”江北北怔愣,“可也沒人給我打電話啊!”
這捧花束很日常,一支白玫瑰,幾支桔梗和繡球,顏色清新,很是溫柔。上面沒有卡片也沒有留言,江北北找來找去,也只在下面系花束的綢帶上找到了花店的名字——吾家有鏡。
好熟悉的名字,是……瓶子衚衕那家小店嗎?
聯繫方式和店面地址都沒有,江北北無法打電話詢問送花人,愣了愣,收起驚喜,小心翼翼把花放好。
花會是誰送的?同事?部門上司?為了慶祝自己回歸?不是吧,她又不是領導,只是個小員工,沒必要如此。
那是……三哥?不過依三哥的性格,送花肯定是要忍不住打電話告訴她的。
總不會是楚堯吧?
也說不定。江北北心想,他睡前睡后反差能那麼大,忽然搞點小新奇給不吭不響給她訂束花也不是不可能。
江北北發了個短訊問楚堯,楚堯沒回,看來是在工作中。
“江記者,走了,我昨天發你郵箱的採訪調研你看了吧?”
“看了,是那家私人偵探夫妻店嗎?”江北北雙手合十,默默謝了送花人,抓起包跟上攝製組,“挺有意思的,現在就去?”
“你可以嗎?腿好了嗎?”
“健步如飛。”江北北笑道,“完全可以。”
今日要去採訪的夫婦是兩個私家偵探,在富豪太太圈裏小有名氣,據說業務能力出色,抓老公出軌和轉移夫妻財產的錘是一抓一個準,但這個行當到底不是完全合法合規的,因而他們節目組這期的選題也算大膽新奇。
看到這家偵探夫妻店的地址,江北北咦了一聲。
“瓶子衚衕?這麼巧!”花店就在這裏!
“啊,之前來過,採訪那個設計師!”同事想了起來,“服設圈抄襲案那個當事人,長頭髮的那個小哥,笑起來特甜的那個!”
“對對對!”江北北抬頭看到瓶子衚衕中間那扇貼着事務所三個字的窗戶,道,“這條衚衕卧虎藏龍呀。”
採訪很有意思,開偵探事務所的夫婦說他們的主業並不是給人查出軌,而是除妖驅魔,副業算命占卜,還能窺探人的前世,雖然兩個人都神神叨叨的,但看得出夫妻倆性格很不錯,說出的話也不招人煩。
關了機子,攝製組的人紛紛伸出手,讓男主人看手相算命,連攝像大哥都免不了俗。
小同事笑他:“封建迷信要不得啊!我們做這期可是批評為主的,你們不要這樣子!”
“看着玩嘛,挺有意思的。”
待到江北北,夫妻倆一起湊過來,盯着她手看,這待遇可是頭一份。
“……怎麼樣?”江北北好奇問道。
女主人說:“父母早亡,但你一生受他們榮光庇佑,還算順遂。姻緣不錯,姻緣線是我這幾年見過最長的一根了,不過我好奇的是你這隻手。”
女主人神神秘秘叫來老公:“碧青,你看到她前世了嗎?”
“嗯。”男主人像看到有意思的電視劇,極其輕微的笑了笑,說道,“你就當聽我編故事吧。我能看到最清楚的一世,你出身將門,上頭有五個哥哥,感情深厚。”
女主人看着江北北另一隻手:“你除了左手的姻緣線,右手還有四根聯情絲,一根也沒斷,證明你們這一世輪迴的時機整好,他們還都在。”
“楊門女將啊?”江北北笑道,“你們肯定看《身邊的他們》,知道我有五個哥哥了吧?”
肯定的吧,不然怎麼會這麼說。
採訪結束后,攝製組離開,女主人看着江北北上車離去的背影,問道:“那個姑娘的前世,應該蠻有意思吧?”
“我當電視劇看,跌宕起伏。”男主人說,“連同小妹一起,全都戰死沙場無人收屍,可不是什麼好結局,當然,有苦才有甜,今世趕上好機緣了。”
江北北拐到吾家有鏡花店,問了店員。
“中視的江北北?”店員查了名冊,笑道,“是的,是楚先生訂的,每日鮮花速遞,每天九點就會送花上門。”
真的是楚堯。
江北北忍不住笑了起來,又道:“我也要訂這個套餐,訂一個月。”
殯儀館人家肯定不會每天都送,所以,江北北留了楚堯的家庭住址。
第二日早晨,江北北出門上班,下樓時,正巧撞見快遞小哥送花上門。
江北北看了眼表,這個時間,楚堯早就上班去了,不過楚爸楚媽在,他家中有人,不怕收不到。
門一開,是楚爸。
快遞小哥愣了一下,一臉燦爛笑容:“你好,這是送給楚先生的鮮花。”
楚爸接過鮮花,問楚媽:“你什麼時候給我訂的花?”
江北北豎著耳朵聽,不料卻聽見被吵醒的楚媽沒好氣道:“給你訂?你算老幾!反正老子沒訂,誰訂誰狗!”
江北北吐了吐舌頭,趕緊逃離現場,再晚一點怕是要學狗叫了。
這晚,兄妹幾個約在喵了個咪聚餐。
唐西周上班的地方離喵了個咪近,先來了,警服披在身上,揉着肩膀道:“腰酸背痛的……”
江北北聽話聽音,積極主動給唐西周揉肩捶背。
唐西周眯起眼睛,舒服道:“丫頭沒白養活……”
江北北一拳捶他背上:“二哥你養閨女呢!”
唐西周嗯了一聲:“可不就是閨女,我跟你大哥看着你長大,你剛滿月,你爸媽把你一扔,就出任務去了,那可不都是我跟大哥給你拉扯大的,那時候咱這兒還不興用紙尿褲,老大做完作業還得給你洗尿布,洗的不幹凈,被他爸看見,還得挨頓臭罵,三兒跟四兒當時剛上小學,倆人天天提早下課跑回來看你,後來老師來家告狀,他倆被狠狠收拾了一頓,頂着書包在樓道口罰站。”
“我堯哥呢?”
“你堯哥那會兒也是個奶娃子。”唐西周回憶道,“堯兒長到五六歲沒怎麼說過話,送他去上學,老師說這孩子一句話不說,叫他起來回答問題他也不理,說讓姚隊長帶着他去看病。”
“誒?”這事江北北還真不知道,“姚阿姨帶他去看病了嗎?”
“看屁。”唐西周說,“我們姚隊當時就甩鍋給堯兒他爸了,說老師,我兒子沒病,都是遺傳他爸。”
“可我覺得,堯哥話不少啊。”
“那是跟咱們話多,跟別人基本不說話。”唐西周笑道,“我還記得他剛上學那會兒,每天按時下學,一回來就寫作業,寫完作業就敲你家門,讓你爸放他進去看你,但就是一句話不說,全得靠你爸猜。得追着他問,堯兒,你是來看北北的?他就點點頭。你那會兒會說會走了,他就跟你說話,特無聊的童話故事他能講好幾遍。”
“嘿嘿。”江北北,“看來是我太可愛了。”
“嗯,當時都想要妹妹。”唐西周說,“結果清一色男孩兒,這個也是弟弟,那個也是弟弟,到堯兒時,還是個弟弟,我都要哭了。就覺得應該來個妹妹才對,你出生前,動靜大,他們猜你是個男孩兒,從老大到堯兒,我們幾個特別堅決地說只要妹妹,生弟弟就不認,當時特奇妙,好像知道這是個妹妹……”
“對了!”江北北想起昨天的神奇採訪,說道,“我們昨天去採訪一個在圈子裏挺出名的婚姻偵探所,那倆還會看相算命,說我上輩子有五個哥,親的!”
“誰,我們?上輩子親的?”唐西周斜她一眼,“那你這輩子不太厚道啊,對親哥下手。”
“哈哈哈哈,討厭死了!”江北北道,“這麼說好羞恥。”
“什麼什麼?”秦元進店了,“你們在說什麼?”
“說你上輩子是我兄弟。”
秦元坐下來,點煙:“你就說我哪輩子不是你兄弟?”
江北北:“喂,開着店呢,不要在吃飯的地方抽煙,禁煙!”
秦元二話不說掐了煙。
江北北嘟囔道:“一個個的全是煙鬼!”
宋朗終於忙完,送走最後一波姑娘,掛了關店的牌子,坐下來說道:“我不抽,就他們三個抽。”
“丫頭你對堯兒抽煙挨揍這事還有印象嗎?”
“……”江北北興奮了,“什麼時候?”
她以為楚堯沒抽過。
秦元叼着掐滅的歪頭煙,說道:“他上中學時,我們全是大哥帶的,那會兒放假,大哥從學校回來買了包煙,一人發了一根,剛抽沒多久,就被堯兒他媽看見,胖揍一頓。”
宋朗:“我啥都不知道,我那天就是晚回家了,怎麼到頭來都說是我告狀的?”
唐西周立刻甩這口陳年舊鍋:“我沒說,三兒說的。”
秦元:“二哥,真恨當時沒錄下來現在放給你打臉。”
楚堯跟嚴清明總算是來了,江北北撲上去輕輕來了個吻。
楚堯問:“你給爸媽買花了?”
“嗯。”江北北說,“其實是買給你的,訂了一個月的。他們跟你說了?”
“問我了。”楚堯道,“一猜就是你……想我了嗎?”
最後一句聲音很輕。
“想。”江北北踮起腳,拉他彎下腰,悄悄在他耳邊說,“想堯堯。”
楚堯眼神驟變,好半晌,啞着嗓子道:“等着……等晚上。”
唐西周笑:“喲,說情話呢?”
秦元:“燒眼睛!”
宋朗調侃秦元:“你該慶幸我沒讓元寶來,不然留你一個多可憐。”
秦元:“明兒我就領着宋大喵出走,我不在這家待了,不給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