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稻文就默默退散吧是的,在見到了這方世界儘是中世紀布衣長袍的打扮之後，陡然看到了西裝套裙，康斯坦丁覺得親切極了。

站在貝利亞面前的是一男一女,年紀差不多在人類的三四十歲。男人穿着銀灰色的西裝三件套,嘴唇上留着一撇小鬍子,不能說多英俊,但以着人類的角度看，應該還算具備男性的魅力。而那個女人則穿着黑色的套裙，是看上去很溫柔很有氣質的那一類女性。

兩人依偎在一起，雙手交握，看向貝利亞的目光裏帶着警惕和些許的不安。

靜默片刻，那個男人首先開口道：“你好先生,我是霍華德·斯塔克,這是我的妻子瑪利亞·斯塔克。我能夠問一下,這裏是哪裏嗎？”

瑪利亞不安地握緊了霍華德的手。他們回家的路程中遭遇了襲擊，霍華德似乎認出了襲擊的人，但還沒等他說什麼,那人就一槍打在了油箱上,引爆了轎車。

爆炸聲中，她被霍華德緊緊地護在了身下,但這並沒有阻止他們一同步入死亡。

緊接着,他們就好像被什麼冰冷的東西砸了一下,意識出現了斷層。

當他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燃燒着的篝火,昳麗但是危險至極的男人，還有不遠處抱着一個孩子爬出深坑的俊美男人。

霍華德和瑪利亞隱約意識到，當時砸到了他們身上的究竟是什麼。

他們顯然已經不是活人了，因為他們不再是垂垂老矣的模樣。

瑪利亞看着霍華德，這個模樣，明顯是三十年前的霍華德。

霍華德並不相信天堂地獄，可這種狀態，難道他和瑪利亞要一直做遊魂？

可即使要做遊魂，為什麼不是在托尼身邊。他並不放心那個任性而驕傲的兒子，擔心他聽到他們的死訊後會接受不了。

“這裏？”貝利亞挑了挑眉，“這是是泰爾佩瑞安，中土世界。”

霍華德瑪利亞：完全沒有聽說過。

不再理會這兩個人類的遊魂，貝利亞看向康斯坦丁，挑了挑眉，道：“你要養他？”

康斯坦丁抱着孩子的手緊了緊，他想起貝利亞的身份，於是他謹慎地開口道：“是暫時照顧他一天。如果可以，等他醒了以來，我希望可以送他回家。”

貝利亞：“嘖。”

說到底，還是對這個幼崽掛心了。

摸了摸下頜，貝利亞復又看向那兩個人類遊魂，開口道：“會照顧幼崽嗎？”

“幼崽？”霍華德愣了一下，旋即意識到這個危險的男人指的是什麼，頓時有些懵。

如果他會照顧小孩子，他和托尼的關係也不至於僵成這個樣子。

“我能照顧他。”瑪利亞突然開口道，她懇求地看向貝利亞，重複道：“我可以照顧他。”

她隱隱約約覺得，這個男人可能對他們現在的狀況有幫助。

再者，那個閉着眼睛的小男孩讓她的心幾乎軟成了水。哪怕他極有可能不是人類，還是將他們夫妻砸到了這個陌生世界的罪魁禍首，但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種族，他們對幼崽的愛護是天生的。

瑪利亞現在只會思考，究竟是誰對這個孩子做了如此冷酷的事情，讓他從天空之中墜落。

“好吧。”這附近生活的樹人不適合照顧幼崽，貝利亞也懶得去幽暗密林找精靈接手，最重要的是康斯坦丁肩負重任沒有時間照顧這麼一個幼崽，這兩個遊魂算是恰到好處地出現在貝利亞的面前。

當然，貝利亞也可以將這個幼崽遠遠地丟出去。但對於幼崽的愛護是本能，這一點不會因為貝利亞變成墮天使就有所改變。

貝利亞打了個響指。

霍華德和瑪利亞清楚地感覺到了體內湧出一股暖流，他們下意識看了一眼對方，然後發現對方半透明的身體變得凝實起來。

霍華德瑪利亞：“！！！”

霍華德翻看着自己的雙手，喃喃道：“這真是太神奇了……”

不再理會震驚的兩個遊魂，貝利亞看向康斯坦丁，道：“你可以將那個幼崽交給他們了。”貝利亞抬了抬下頜，示意地面那隻烤兔子，“掉在地上的東西吾不吃。”

康斯坦丁：為什麼他總覺得貝利亞給了那兩個人實體就是讓他抽出手來繼續給他做飯？

瑪利亞小心翼翼地開口了。

“午飯的問題，我想我能夠幫上一點忙。”

貝利亞看向瑪利亞，這個依舊美麗的女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

“我的手藝應該還算不錯。”

何止不錯！

霍華德目光溫柔地看向瑪利亞，他妻子的手藝是最好的。

“嗯……”貝利亞陷入了沉思。

見狀，康斯坦丁頓時生出了希望。

他是不是能夠從廚房的地獄中解救出來了？

都那麼難吃了，他們何苦為難對方呢。

“好吧。”貝利亞勉勉強強地點頭道。

康斯坦丁剛想露出一個笑容，他就聽到貝利亞若無其事地道：“就由你教導約翰·康斯坦丁的廚藝好了。”

康斯坦丁：“……”

見鬼的地獄之君，見鬼的貝利亞！

***

貝利亞不可能親自照顧那個幼崽，於是，在瑪利亞跟康斯坦丁搗鼓午飯的時候，霍華德就接手了這個孩子。

在瑪利亞的吩咐下，霍華德拿着浸濕的布料給孩子擦着臉和雙手。

然後他就看到，這個孩子的頸項處是青紫的勒痕，雙手之上滿是細小的傷口，顯然之前遭受過暴力的對待。

霍華德忍不住皺眉，究竟是誰忍心對這麼小的一個孩子下毒手？

忽然，那個孩子低低地呻-吟起來，他痛苦地蜷縮起來，艱難地喘息着。

瑪利亞和康斯坦丁連忙放下手邊的活兒，急忙走了過來。

那個男孩的臉上再度泛起了深藍色，無意間散發出來的寒氣直接將附近的地面凍結。

康斯坦丁只碰了他的手就忍不住“嘶”了一聲，他沒有辦法像是剛才那樣抱起這個孩子，因為此刻的男孩遠比方才還要冰冷。

冰霜在他的眉睫上凝結，他看上去就快要凍僵了。

康斯坦丁束手無策地看着男孩，之前他將男孩抱住來的時候簡單地給他檢查了一下骨骼四肢，沒有骨折的情況，呼吸也算是平穩。可現在看着，這個男孩的身體似乎有着其他的問題。

他們需要一個醫生，距離這裏差不多三十英里開外的地方是幽暗密林，那裏生活着精靈一族，他們或許有療傷的辦法。

可往返的時間過於漫長，他既沒有飛機跑車也不會飛行瞬移的魔法，他根本不確定這個孩子能不能挺到他請來精靈的醫師。

最重要的是，那個醫師能不能治療這個明顯不是人類的男孩都為未可知。

康斯坦丁猶豫了一下，他看向貝利亞。

當時的加百列直接治癒了他的肺癌，喚回了查斯的生命，貝利亞身為前熾天使現地獄之君，他應該有着同樣強大的力量。

貝利亞知道康斯坦丁想要他救人，但貝利亞就是連一個眼角餘光也不給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抹了一把臉，終於開口道：“尊敬的貝利亞殿下。”

貝利亞沒有回頭，但眉梢卻微微挑起。

呦呵，這個人類竟然對他用敬語？

這個待遇，還是當初他試圖欺騙自己的時候才有過的。

“拜託了，救救這個孩子。”

康斯坦丁終於說出了口，黑色的眼眸望向貝利亞的背影，他的聲線中有着細微顫抖。

這個孩子太小了，他不應該就這麼死在這裏。

貝利亞的心核中，有什麼東西猛地一跳。

貝利亞下意識摸了摸胸口，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種感覺真是奇怪。

貝利亞不由得轉過頭，他看向康斯坦丁。

貝利亞抿了一下嘴唇，他得承認，約翰·康斯坦丁有着一雙足以欺騙惡魔的眼眸。

他的眼睛裏有某種貝利亞想要探索卻不知如何下手的東西。

沉默了一下，貝利亞起身走了過來。

“你為了他求吾？”

“是，我求您。”

康斯坦丁認真地看向貝利亞。

貝利亞忽然想起來，之前加百列告訴過他的，這個人類願意為一個自殺而死的靈魂自願進入地獄。

當初他為何會寬容這個人類的無禮來着？

貝利亞微微出神。

因為這個人的靈魂，充斥着無法解脫的痛苦，他的靈魂既說不上光明也不是純粹的黑暗，就如同每一個複雜的人類一樣。

但貝利亞卻窺見了這個靈魂的深處，如黑曜石一般的色澤。

其實，這個靈魂很漂亮。

貝利亞移開視線。

就在康斯坦丁的心中忍不住湧出絕望的時候，他聽到貝利亞淡淡地道：“今晚吾不要吃烤兔子，換個別的。”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卻見到貝利亞的手平平地伸出，那個半個身體已經染上了深藍色，呼吸異常微弱的男孩漂浮了起來。

貝利亞的手掌虛虛在男孩的身體上方拂過，旋即他挑了挑眉，而後他猛地握拳，做出了一個拔-出的動作。

男孩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張開嘴似乎想要嘶吼，但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不過片刻之間，男孩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他的腦袋耷拉了下來。

瑪利亞差一點沒忍住要尖叫出來。

但肉眼可見地，男孩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他慢慢地落回在地上，呼吸已經變得平穩下來。

貝利亞的手掌一翻，剛從這個男孩身體內提煉出來的東西懸浮在他的手掌上。

是一團黑色的液體，上面散發著濃濃的不詳。

霍華德小心翼翼地試了試男孩的脈搏，穩健而有力。他舒了口氣，道：“沒事了。”

瑪利亞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康斯坦丁同樣舒了口氣，他看向貝利亞手掌上方懸浮着的黑色液體，皺了皺眉，道：“這是毒素？”

“沒錯。”貝利亞“嘖”了一聲，“毒性很劇烈，對於一些長命種也是致命的毒素。下毒的人看來是恨死這個幼崽了，不僅要他死，還要破壞他體內的魔力循環。要不是這個幼崽本身具備還算高等的血脈，這種毒素甫一入體就該要了他的命。”

而不像剛才那樣，體內的血脈本能地為主人爭奪一絲生機。

“托爾。”奧丁看向自己的長子，中了耶夢加得的毒還落入宇宙洪流之中，洛基生還的可能性近乎於無。奧丁當然也很悲痛，但活着的神不能困在失去的悲傷之中。

他的一生，失去了太多，以至於他已經習慣失去。

現在輪到了托爾。

奧丁目光柔和而寬慰地看着托爾，他抬起手，想要安慰自己的孩子。

然而，緊緊握住雷神之錘的托爾倏地抬起了頭，目光堅定得近乎偏執。

“父親，我要去尋找洛基！”

“托爾，你應該知道，洛基他極有可能已經……”

“不！”托爾大喊道，“洛基一定不會有事。”

年輕的雷神後退了一步，他沖奧丁單膝跪地，神情堅定：“洛基一定還活着。父親，請允許我去尋找洛基。”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洛基。

托爾揚起頭，神情中帶着孤擲一注的決絕。

他不能再像是曾經那樣，沉浸在失去洛基的渾渾噩噩中，最終被簡憤怒的話語點醒。

——“你失去了弟弟？可為什麼我看着倒像是失去了愛人一樣？托爾·奧丁森，你真的愛我嗎？”

簡只是氣得口不擇言，但確確實實點醒了托爾。

他真的只當洛基是弟弟嗎？

他毋庸置疑是愛着洛基的。

當洛基和簡同時擺在一個天平上，他會偏向誰？

這是托爾並不需要思考的選擇題。

簡甩了他，而他則放任自己沉浸在對洛基的思念中，直到……他突然回到了年幼的時候。

他真的不能失去洛基。

奧丁長長地嘆了口氣。

走出金宮，托爾向彩虹橋走去。

他的身後有人高喊着他的名字。

沃斯塔格，范達爾，霍根以及希芙大步向他走來。

四神趕上了托爾，道：“我們已經向眾神之父尋求了許可，跟隨你一同尋找洛基。”

托爾又是感動又是猶豫地看向好友，道：“可是……”

“沒有可是。”希芙俯身拍了拍托爾的肩膀，道：“王子殿下，您還沒有成年呢，怎麼能一個神走遍九大國度十大星系來找人呢。”

托爾：“……”差點忘記他還沒有成年，目前的外表就是十歲出頭的模樣。

沃斯塔格開口道：“洛基不應該遭受到那個厄運，我們會一起將他帶回阿斯加德。”

他們不知道那個女武神會什麼認定了洛基會給阿斯加德帶來災厄，她根本沒有占星師的血統，而洛基還不到百歲，只是一個孩子。

他雖然愛搞一些惡作劇，但那些惡作劇都有着分寸，他們很樂意包容可愛調皮的二王子殿下。

***

除了固執不肯放棄的托爾以外，幾乎所有神都認為洛基可能已經遭遇了不幸。

奧丁為此將自己關在寢宮三天，弗麗嘉整日以淚洗面。

畢竟，那是耶夢加得的毒液，還有混亂的宇宙洪流。成年神祇都未必能夠經受，更何況洛基殿下還只是一個孩子。

事實上，洛基目前，過得挺好。

主世界泰爾佩瑞安的中土大陸上，距離幽暗密林不遠的樹人領地之中，洛基享受到的是僅次於貝利亞的待遇。

洛基着實是一個惹人喜愛的孩子。

將手中烤肉最鮮嫩的部位割下遞給洛基，換來洛基甜甜的一笑還有乖巧的感謝，霍華德伸手揉了揉洛基的頭髮。

跟他家那個恨不能上房揭瓦的兒子，洛基乖巧得讓人心疼。

霍華德都是如此，更不要說母愛爆棚的瑪利亞。

一想到他之前遭受的那些，瑪利亞絞盡腦汁，用着有限的食材天天給洛基做各種補身體的美食，就連霍華德都沒有那個好待遇。而霍華德一點也不覺得心酸，反而跟着瑪利亞一起各種對洛基進行投喂。

康斯坦丁並沒有錯過洛基眼眸中閃過的那一絲狡黠，但他並沒有絲毫不悅。

他知道，霍華德和瑪利亞都看出洛基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軟孺乖巧，但同樣狡猾的大人願意寵着這個孩子。

他的本性不壞，這一點狡黠只會讓人覺得他更可愛。

再者，康斯坦丁的性格也不是乖巧的，不然也不會幹出哄騙玩弄惡魔這種類似走鋼絲的事情。洛基的小狡黠只會讓康斯坦丁感興趣，並背着貝利亞傳授給他一些語言的小技巧。

以謊言來哄人是最不可取的行為，康斯坦丁已經吃過大虧了。

最佳的方式應該是真話不說全，讓對方自己腦補去。

康斯坦丁暫時沒有試驗的空間，但洛基可以往這個方向發展一下。

說實話，要是有仙宮的人看到此刻的洛基，一定認不出這個乖巧靠在瑪利亞身旁，看着她給自己熬制水果布丁還會主動幫忙遞材料的男孩就是在仙宮以着頑劣惡作劇著稱的神界二王子。

孩子喜歡弄惡作劇，一般都希望引起大人的注意。他們渴望關注，所以不斷地搗蛋。

原本的洛基便是如此。

他的能力並不符合阿斯加德一貫的推崇，他是一個法師，並像是他的哥哥托爾那樣是一個戰士。哪怕他聰明起來連成年神祇都自愧弗如，但在其他神族看來，這些不過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鬼蜮伎倆而已，遠不及托爾正面以力量擊敗敵人要來得光明正大。

奧丁曾經對他們說過，未來他和托爾之間只會有一個登上王位，但他們都生而為王。

那時奧丁的目光中帶着期許和盼望，幾乎是一瞬間就觸動到了洛基的內心。

渴望的種子是在那一刻種下的。

他想要王位，想要父王期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只顯露出法師資質的洛基遠不及展現出強大武力值的托爾讓人關注。

父王越來越多的目光落在了托爾的身上，而母后雖然愛他，但她更加愛托爾。

洛基能抓在手上的東西越來越少。

他恐慌，不甘，最終選擇以惡作劇的方式吸引父母的注意力。

只可惜的是，沒有誰注意到洛基惡作劇背後的敏感不安的內心。照這個趨勢下去，等托爾成年得到王位之後，洛基的心靈恐怕就會扭曲到爆發。

但女武神的橫插一手改變了原本的進程。

洛基失去了過往的記憶。

他會不安，會彷徨，但這裏卻有人願意對他全心全意地好。

洛基雖然也會想他之前的生活是怎樣的，他從前的親人會不會正在為他擔心落淚，但這並不妨礙他將這些人包括貝利亞閣下放在他心中重要的位置上。

希格德莉法做夢也想不到，她當初的衝動卻讓洛基得到了他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重視，和愛。

洛基滿足地膩在瑪利亞的身邊，一勺一勺舀着布丁，笑得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