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稻文就默默退散吧是的，在見到了這方世界儘是中世紀布衣長袍的打扮之後,陡然看到了西裝套裙,康斯坦丁覺得親切極了。

站在貝利亞面前的是一男一女，年紀差不多在人類的三四十歲。男人穿着銀灰色的西裝三件套,嘴唇上留着一撇小鬍子,不能說多英俊,但以着人類的角度看,應該還算具備男性的魅力。而那個女人則穿着黑色的套裙,是看上去很溫柔很有氣質的那一類女性。

兩人依偎在一起，雙手交握,看向貝利亞的目光裏帶着警惕和些許的不安。

靜默片刻,那個男人首先開口道：“你好先生,我是霍華德·斯塔克,這是我的妻子瑪利亞·斯塔克。我能夠問一下，這裏是哪裏嗎？”

瑪利亞不安地握緊了霍華德的手。他們回家的路程中遭遇了襲擊,霍華德似乎認出了襲擊的人,但還沒等他說什麼,那人就一槍打在了油箱上，引爆了轎車。

爆炸聲中，她被霍華德緊緊地護在了身下,但這並沒有阻止他們一同步入死亡。

緊接着，他們就好像被什麼冰冷的東西砸了一下,意識出現了斷層。

當他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燃燒着的篝火,昳麗但是危險至極的男人，還有不遠處抱着一個孩子爬出深坑的俊美男人。

霍華德和瑪利亞隱約意識到，當時砸到了他們身上的究竟是什麼。

他們顯然已經不是活人了，因為他們不再是垂垂老矣的模樣。

瑪利亞看着霍華德，這個模樣，明顯是三十年前的霍華德。

霍華德並不相信天堂地獄，可這種狀態，難道他和瑪利亞要一直做遊魂？

可即使要做遊魂，為什麼不是在托尼身邊。他並不放心那個任性而驕傲的兒子，擔心他聽到他們的死訊後會接受不了。

“這裏？”貝利亞挑了挑眉，“這是是泰爾佩瑞安，中土世界。”

霍華德瑪利亞：完全沒有聽說過。

不再理會這兩個人類的遊魂，貝利亞看向康斯坦丁，挑了挑眉，道：“你要養他？”

康斯坦丁抱着孩子的手緊了緊，他想起貝利亞的身份，於是他謹慎地開口道：“是暫時照顧他一天。如果可以，等他醒了以來，我希望可以送他回家。”

貝利亞：“嘖。”

說到底，還是對這個幼崽掛心了。

摸了摸下頜，貝利亞復又看向那兩個人類遊魂，開口道：“會照顧幼崽嗎？”

“幼崽？”霍華德愣了一下，旋即意識到這個危險的男人指的是什麼，頓時有些懵。

如果他會照顧小孩子，他和托尼的關係也不至於僵成這個樣子。

“我能照顧他。”瑪利亞突然開口道，她懇求地看向貝利亞，重複道：“我可以照顧他。”

她隱隱約約覺得，這個男人可能對他們現在的狀況有幫助。

再者，那個閉着眼睛的小男孩讓她的心幾乎軟成了水。哪怕他極有可能不是人類，還是將他們夫妻砸到了這個陌生世界的罪魁禍首，但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種族，他們對幼崽的愛護是天生的。

瑪利亞現在只會思考，究竟是誰對這個孩子做了如此冷酷的事情，讓他從天空之中墜落。

“好吧。”這附近生活的樹人不適合照顧幼崽，貝利亞也懶得去幽暗密林找精靈接手，最重要的是康斯坦丁肩負重任沒有時間照顧這麼一個幼崽，這兩個遊魂算是恰到好處地出現在貝利亞的面前。

當然，貝利亞也可以將這個幼崽遠遠地丟出去。但對於幼崽的愛護是本能，這一點不會因為貝利亞變成墮天使就有所改變。

貝利亞打了個響指。

霍華德和瑪利亞清楚地感覺到了體內湧出一股暖流，他們下意識看了一眼對方，然後發現對方半透明的身體變得凝實起來。

霍華德瑪利亞：“！！！”

霍華德翻看着自己的雙手，喃喃道：“這真是太神奇了……”

不再理會震驚的兩個遊魂，貝利亞看向康斯坦丁，道：“你可以將那個幼崽交給他們了。”貝利亞抬了抬下頜，示意地面那隻烤兔子，“掉在地上的東西吾不吃。”

康斯坦丁：為什麼他總覺得貝利亞給了那兩個人實體就是讓他抽出手來繼續給他做飯？

瑪利亞小心翼翼地開口了。

“午飯的問題，我想我能夠幫上一點忙。”

貝利亞看向瑪利亞，這個依舊美麗的女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

“我的手藝應該還算不錯。”

何止不錯！

霍華德目光溫柔地看向瑪利亞，他妻子的手藝是最好的。

“嗯……”貝利亞陷入了沉思。

見狀，康斯坦丁頓時生出了希望。

他是不是能夠從廚房的地獄中解救出來了？

都那麼難吃了，他們何苦為難對方呢。

“好吧。”貝利亞勉勉強強地點頭道。

康斯坦丁剛想露出一個笑容，他就聽到貝利亞若無其事地道：“就由你教導約翰·康斯坦丁的廚藝好了。”

康斯坦丁：“……”

見鬼的地獄之君，見鬼的貝利亞！

***

貝利亞不可能親自照顧那個幼崽，於是，在瑪利亞跟康斯坦丁搗鼓午飯的時候，霍華德就接手了這個孩子。

在瑪利亞的吩咐下，霍華德拿着浸濕的布料給孩子擦着臉和雙手。

然後他就看到，這個孩子的頸項處是青紫的勒痕，雙手之上滿是細小的傷口，顯然之前遭受過暴力的對待。

霍華德忍不住皺眉，究竟是誰忍心對這麼小的一個孩子下毒手？

忽然，那個孩子低低地呻-吟起來，他痛苦地蜷縮起來，艱難地喘息着。

瑪利亞和康斯坦丁連忙放下手邊的活兒，急忙走了過來。

那個男孩的臉上再度泛起了深藍色，無意間散發出來的寒氣直接將附近的地面凍結。

康斯坦丁只碰了他的手就忍不住“嘶”了一聲，他沒有辦法像是剛才那樣抱起這個孩子，因為此刻的男孩遠比方才還要冰冷。

冰霜在他的眉睫上凝結，他看上去就快要凍僵了。

康斯坦丁束手無策地看着男孩，之前他將男孩抱住來的時候簡單地給他檢查了一下骨骼四肢，沒有骨折的情況，呼吸也算是平穩。可現在看着，這個男孩的身體似乎有着其他的問題。

他們需要一個醫生，距離這裏差不多三十英里開外的地方是幽暗密林，那裏生活着精靈一族，他們或許有療傷的辦法。

可往返的時間過於漫長，他既沒有飛機跑車也不會飛行瞬移的魔法，他根本不確定這個孩子能不能挺到他請來精靈的醫師。

最重要的是，那個醫師能不能治療這個明顯不是人類的男孩都為未可知。

康斯坦丁猶豫了一下，他看向貝利亞。

當時的加百列直接治癒了他的肺癌，喚回了查斯的生命，貝利亞身為前熾天使現地獄之君，他應該有着同樣強大的力量。

貝利亞知道康斯坦丁想要他救人，但貝利亞就是連一個眼角餘光也不給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抹了一把臉，終於開口道：“尊敬的貝利亞殿下。”

貝利亞沒有回頭，但眉梢卻微微挑起。

呦呵，這個人類竟然對他用敬語？

這個待遇，還是當初他試圖欺騙自己的時候才有過的。

“拜託了，救救這個孩子。”

康斯坦丁終於說出了口，黑色的眼眸望向貝利亞的背影，他的聲線中有着細微顫抖。

這個孩子太小了，他不應該就這麼死在這裏。

貝利亞的心核中，有什麼東西猛地一跳。

貝利亞下意識摸了摸胸口，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種感覺真是奇怪。

貝利亞不由得轉過頭，他看向康斯坦丁。

貝利亞抿了一下嘴唇，他得承認，約翰·康斯坦丁有着一雙足以欺騙惡魔的眼眸。

他的眼睛裏有某種貝利亞想要探索卻不知如何下手的東西。

沉默了一下，貝利亞起身走了過來。

“你為了他求吾？”

“是，我求您。”

康斯坦丁認真地看向貝利亞。

貝利亞忽然想起來，之前加百列告訴過他的，這個人類願意為一個自殺而死的靈魂自願進入地獄。

當初他為何會寬容這個人類的無禮來着？

貝利亞微微出神。

因為這個人的靈魂，充斥着無法解脫的痛苦，他的靈魂既說不上光明也不是純粹的黑暗，就如同每一個複雜的人類一樣。

但貝利亞卻窺見了這個靈魂的深處，如黑曜石一般的色澤。

其實，這個靈魂很漂亮。

貝利亞移開視線。

就在康斯坦丁的心中忍不住湧出絕望的時候，他聽到貝利亞淡淡地道：“今晚吾不要吃烤兔子，換個別的。”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卻見到貝利亞的手平平地伸出，那個半個身體已經染上了深藍色，呼吸異常微弱的男孩漂浮了起來。

貝利亞的手掌虛虛在男孩的身體上方拂過，旋即他挑了挑眉，而後他猛地握拳，做出了一個拔-出的動作。

男孩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張開嘴似乎想要嘶吼，但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不過片刻之間，男孩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他的腦袋耷拉了下來。

瑪利亞差一點沒忍住要尖叫出來。

但肉眼可見地，男孩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他慢慢地落回在地上，呼吸已經變得平穩下來。

貝利亞的手掌一翻，剛從這個男孩身體內提煉出來的東西懸浮在他的手掌上。

是一團黑色的液體，上面散發著濃濃的不詳。

霍華德小心翼翼地試了試男孩的脈搏，穩健而有力。他舒了口氣，道：“沒事了。”

瑪利亞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康斯坦丁同樣舒了口氣，他看向貝利亞手掌上方懸浮着的黑色液體，皺了皺眉，道：“這是毒素？”

“沒錯。”貝利亞“嘖”了一聲，“毒性很劇烈，對於一些長命種也是致命的毒素。下毒的人看來是恨死這個幼崽了，不僅要他死，還要破壞他體內的魔力循環。要不是這個幼崽本身具備還算高等的血脈，這種毒素甫一入體就該要了他的命。”

而不像剛才那樣，體內的血脈本能地為主人爭奪一絲生機。

如果說之前洛基使用的魔法體系只讓安納塔心中模模糊糊湧出些許希望的話，那麼在看到這一位可堪他認知中維拉[主神]存在卻別具一格強大的存在時，安納塔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希望。

能夠讓他擺脫桎梏的希望！

洛基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摸到了安納塔的秘密，然而，還沒等他專註偷聽，萊戈拉斯走了過來，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往木屋的方向拖去。

“放、放手啊萊戈……”洛基掙扎不能，雖然萊戈拉斯是身高體型跟他差不多，但精靈絕對是一群武力值跟體型呈反比的種族，那手勁兒大得讓洛基這個普通術士掙脫不得。

萊戈拉斯語重心長：“貝利亞閣下和安納塔有話要說，洛基你要乖，不要偷聽。來，快將你珍藏的果酒拿出來，趁瑪利亞夫人跟霍華德先生在忙碌的時候，我們先嘗嘗。”

洛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那麼多義正言辭的理由，還不是最後一個是重點！

萊戈拉斯，我看錯你了！

隔音結界無聲無息地落下。

安納塔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低聲道：“閣下，安納塔·斯比瑞特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我在此懇求您，對我施以援手。”

貝利亞靠在藤椅上，單手撐着下頜，黑色的眸子瞥向安納塔，不置可否。

正在這時，康斯坦丁推開了廚房的門，端着一盤子造型勉強能入眼的點心走了出來。

貝利亞隨意擺了擺手，他的身旁出現了一張茶几和一隻藤椅。

康斯坦丁的嘴角抽了一下，他是真的不想跟這位分享這盤子點心。他自己做出來的東西還沒有點數嗎，哪怕他為了避免難吃到自己而努力模仿瑪利亞夫人的手法，但廚藝這個東西，真的挺講究天賦的。

可這位大爺擺明了就要跟他分享，自己做出來的點心，跪着也要吃完。

在心中長長地嘆了口氣，康斯坦丁端着盤子走了過去。

貝利亞面不改色地拿過一個看上去綠油油不知加了什麼東西烤出來的曲奇，咬了一口，淡定地道：“難吃。”

康斯坦丁默默翻了個白眼，難吃還不肯放棄將他往廚房裏頭塞，貝利亞分明是口味成謎。

康斯坦丁坐在藤椅上，小小地咬了一口曲奇餅后就灌了一大口瑪利亞釀造的大麥酒，勉強將口中的糊味往下壓。

火候有些大了，上面的焦糖都變苦了。

說實話，這位地獄之君可真好養活。

吃着午後茶點，貝利亞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他沒有避諱康斯坦丁——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這個人類的靈魂完全就是他的所有物——直接道：“說說看。”

貝利亞可不是加百列那個心軟的傢伙，哪個傢伙求一求就大發善心。

不過，這個叫安納塔的傢伙若是能夠打動他，他不介意幫他拽掉他脖子上的狗鏈子。

安納塔長長地吐了口氣，他撫着心口的位置，坦然道：“閣下，這並非是我的身體，我原本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具身體的原主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索倫。”

康斯坦丁頓時就挑高了眉頭。

索倫？

這個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

索倫，原本是大地之神奧力的弟子，后被黑暗之神魔苟斯所誘惑，成為他的副手。在魔苟斯被逐出宇外后，索倫繼續在中土傳播着黑暗，變成了中土之上談之色變的黑暗魔君。

哪怕據說那位黑暗魔君已經被當初人類、精靈和矮人聯手擊敗，但他留給這個世界的黑暗依舊存在。

康斯坦丁無意識咬着曲奇餅，很快他就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來。

說實話，這個安納塔·斯比瑞特也是真夠倒霉的了。

安納塔·斯比瑞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自河外星系一個名叫斯比瑞特的星球。在那個星球迎來了最終的毀滅之後，絕大部分族人選擇跟星球共存亡之後，選擇在爆炸之前離開星球尋找新家園的族人不過五指之數。

安納塔·斯比瑞特和他的兄弟哈里森·斯比瑞特便是離開的少部分人。

安納塔出身的這一族，他們沒有身體，只有精神體。這意味着他們即使失去了家園，他們也能夠在別的星球找到居住的地方，只要他們能夠找到承載他們精神體的容器。

而只要精神不滅，他們的壽命近乎永恆。

安納塔和哈里森是他們族裏出了名的探險家和科學家，他們立志要走遍全宇宙各個位面的星球，記錄所有智慧種族。他們所出品的書籍至今為止都掛在星盟暢銷書排行榜的前列，是一些同樣有着探險之心的旅行者出行必備的工具書。

一切本來很順利。

但當他們選擇這個恢弘壯麗雙樹依偎而成的龐大世界進行探索的時候，還沒等破開空間壁壘，他們就遇上了宇宙中最為可怕的時間風暴。

安納塔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嘆息道：“那是人力所無法抗衡的災難，直接粉碎了我當時的軀體。等到我蘇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索倫的身體之中了。”

貝利亞的嘴角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時間風暴……該不會是占納西斯殘頁進入這個世界時逆轉時間所產生的風暴吧？

彼時正是中土大陸第二紀元。

神戰之中，黑暗之神魔苟斯戰敗，但他殘留的意志驅使着索倫來到中土，讓他腐化人類，給這個世界帶來永恆的黑暗。只不過索倫失敗了，正不得不躲藏在陰暗的角落中。

安納塔又一倒霉之處在於，他在無意識進入索倫美善的驅殼之時，索倫並沒有死。

或者說，索倫其實是邁雅，是維拉主神的從屬，他有着永恆的生命。

而斯比瑞特一族最大的忌諱便是，他們不能佔據尚且有主的軀體之中。也就是說，他們能夠選擇死去的軀體附身，但絕不能選擇活着的軀體。

一方面是他們這一族的主流觀念是絕不能掠奪他人的所有物，一方面則是他們的本體是純粹的精神體，佔據一些弱小存在的身體輕而易舉，但也很容易被一些強大的存在吞噬來蘊養靈魂。

安納塔發現身體的原主還活着自然要忙不迭地離開，但倒霉的是，索倫發現了軀體中的不速之客，並十分垂涎他的靈魂力量。

經過了長達百年的爭鬥，安納塔成功反殺了索倫，接手了他全部的記憶，力量還有這副身體。

而那些“遺產”之中，最讓安納塔-崩潰的就是黑暗之神魔苟斯給索倫的標記。

在一般邁雅看來，這種神之印記是鍾愛與眷顧，如果索倫不是十分合魔苟斯的心意，他的靈魂上不會有這個印記。

但對於崇尚自由的安納塔而言，魔苟斯留下的黑暗印記，那就是一條禁錮了他自由靈魂的鎖鏈。他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碰上那該死的時間風暴，進到了一個活人的身體還不得不跟他爭奪主權，好不容易吞噬了對方的靈魂還繼承了這麼一個玩意兒。

安納塔是真的體會了一把想要離開這副驅殼卻不能的痛苦。

尤其魔苟斯留在印記里的意念無時無刻不再催促着他進行殺戮，讓黑暗儘快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