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顧長安憋不住了,他匆匆跑去撒尿。
衛生間是公用的,在院子南邊,不清楚是線路哪兒出的問題,燈泡一閃一閃,具備鬼片的環境跟氣氛。
顧長安解決完出來,側頭朝張威那屋看了眼,他嘖嘖,真會給自己挑遊戲玩。
那遊戲刺不刺激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麼做就是站在死神的鐮刀下面說,來呀,來砍我啊。
可能前一秒還興奮的跟上了幾百個女人一樣,每個細胞都在顫抖,下一秒就舌頭拖出來,蹬腿玩完。
但是,這跟我有個屁關係……
顧長安唇邊牽起的弧度一僵,還是有關係的,張威要是把自己玩脫,他上哪兒找何建去?
吳大病見顧長安遲遲沒回屋,就出來找他。
顧長安刻意拔高聲音,裝作蹲了很長時間廁所的樣子:“大病,你出來扶我一下,我腿麻了。”
吳大病人以為顧長安真的腿麻,幾個大步就過去了。
顧長安發現他剛喊完,張威那屋的燈就滅了,八成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其他屋都沒動靜,還亮着的兩個屋子裏的住戶不管閑事,也不惹是生非,早就關了燈的那一家睡得很死,他那麼大聲都沒反應。
顧長安通過這一舉動得出以上的推論,鄰居之間並不了解,想要找到有價值的信息,還得在張威身上下功夫。
第二天早上,張威在水池邊接水,他看起來就是個正常人,誰也不會把他跟窒息愛好者聯想到一起。
顧長安手擠了點牙膏在牙刷上面,端着漱口杯過去:“我接點水。”
雖然院裏就一個水池,每天都是先來後到,不過也不能不講理,連水都不讓人接。
張威讓開位置。
顧長安說了聲謝謝,他站過去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把牙膏蹭到張威的衣服上面。
張威整個人都炸了,他青着臉破口大罵:“靠!搞什麼啊你!”
顧長安連忙道歉:“不好意思。”
張威的兩隻眼睛突出,死死瞪着顧長安,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捏成拳頭,那樣子像是要殺人。
顧長安的餘光捕捉到吳大病的身影,眉心不易察覺的蹙了一下,他把手放到後面,做了個搖擺的動作。
吳大病的心智如同孩子,沒心機沒城府,不會算計那一套,直來直去,有什麼說什麼,但他聽顧長安的。
看顧長安對自己做了那樣的動作,吳大病就退回屋裏,等下一步指示。
水池邊的氣氛僵持不下。
顧長安什麼都不用說,他憑着弱雞的外表,只要這麼站着,就是為“弱勢群體”代言,能激發女同志的母性跟保護欲。
大媽原本被兒子拉着,叫她不要管,她不忍心,氣勢洶洶的擼着袖子從屋裏出來:“幹什麼幹什麼,不就弄到點牙膏嗎?擦掉不就行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想打人怎麼著?”
張威扭過頭。
大媽被他的眼神駭到,話軟了三分:“大家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小兄弟已經道歉了,這事兒就算了吧。”
張威一言不發的提起塑料水桶離開。
顧長安可不想就這麼讓張威走,他尷尬的說:“對不起,剛才我沒注意……”
張威一把抓住顧長安的肩膀,將他大力甩開。
顧長安趁機腳下一滑,屁|股摔到地上時,他的臉抽搐,操,真他|媽的疼,想哭。
吳大病在門后繃著臉,衣物下的肌|肉鼓起,蓄着強大的爆發力,光是看着形狀就不難想到一拳打出的力量有多大。
顧長安右手的食指動了動。
吳大病接到指示,立刻快步衝到他那裏,單膝跪地,欲要把他抱起來。
“……”
顧長安眼神制止,別動我,站一邊就行。
吳大病不解,卻也沒問。
顧長安的體質特殊,看着病怏怏的,這一摔,他的嘴唇發青,額頭滲出細汗,像是要了他半條命。
大媽也是個會來事的,她扯開嗓子拍大腿:“哎喲!不得了啦!打人啦——”
這個點,上班的幾乎還沒出門,院裏院外都有人探頭。
張威被指指點點,他滿臉羞憤。
顧長安賴在地上不起來,沒人懷疑他是碰瓷的,因為他那模樣實在是慘。
樹要皮人要臉,張威儘管一千一萬個不願意,還是帶顧長安去了附近不遠的診所,事先換掉了沾到牙膏的衣服,新換的依舊是件襯衫,扣子一顆不漏的扣到最上面。
看熱鬧的扎堆議論紛紛。
“新搬來的那小夥子人真好。”
“是的呀,都摔成那樣了還不想給人添麻煩,要是擱其他人,肯定要訛一筆。”
“推人的那個我認得,跟我侄子一個廠,怎麼說呢,工作認真,業績卻不怎麼樣,三心二意。”
“長得還行,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
“話說回來,那小夥子生的可真好看,我從來沒見長那麼好的,不知道是哪兒人,幹什麼的,找沒找對象,老王,你閨女不是還單着嗎?老天爺給你送乘龍快婿了。”
“老張家老二還在相親,也可以給張羅張羅啊。”
“……”
話題不知道歪哪兒去了。
經過這件事,顧長安跟張威有了接觸。
他發覺張威這個人太敏感,有點神經質,情緒起伏過大,一點風吹草動都能一驚一乍。
很像是心裏有鬼。
一個人的性格是可以從衣着跟形態上看出來的。
福星廠有個工人是個真正的好孩子,說不好聽點,就是傻。
顧長安看好孩子進了自家網吧,他問吳大病要了五十塊錢。
“我晚點回去。”
吳大病看着他,訥訥的說:“長安,我想先回家殺只雞。”
顧長安拿鏡布擦擦眼鏡:“殺雞幹什麼?”
吳大病耿直道:“老爹生前說過吃什麼補什麼,你屁|股上有傷,要吃雞屁|股。”
顧長安瞪過去:“信不信我抽你?”
吳大病抿嘴:“你從來都是說說,不會真的動手。”
“我怕我一動手,你就會一命嗚呼,到那時候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了。”顧長安重新戴上眼鏡,對吳大病揮揮手,“跟着張威,別露出馬腳。”
吳大病趕緊去追上張威。
不誇張的說,顧長安學習能力強,不會的很快就能學會,所以他會的東西很多,五花八門,除了做飯。
他只是在好孩子旁邊秀了把操作,就被對方主動交好。
顧長安藉著帶好孩子打本的功夫套話,得知何建12號那天就沒來廠里上班了,什麼原因不知道,沒人管。
另外,何建跟張威一樣,在工廠里的名聲都不怎麼好。
張威很小氣,大家都是輪着請吃飯,這次我請,下次你請,他倒好,只知道蹭吃蹭喝,卻一次不請。
而何建搞同事的馬子,還不止一次,為的是顯擺。
所以他們兩個人成了朋友。
根據好孩子交代,張威有個對象,也在這個城市,是誰不清楚,他皮夾里有照片,是個挺漂亮的妹子。
顧長安為表謝意,帶好孩子升了一級,還約好時間再玩。
17號那天,張威沒上班,他白天在出租屋裏待着,晚上九點多去了一個地方,進去待了不到半小時就出來了,手裏拎着個黑色袋子。
張威走到垃圾桶那裏,將袋子扔了進去,低頭邊走邊刷手機。
陰影里響起吳大病的聲音:“長安,我們去看袋子裏是什麼。”
顧長安打了個哈欠:“再等等。”
走遠的張威竟然又回來了,他前後左右的看了看,似是在確定什麼。
等張威再次走遠,吳大病疑惑的問:“他為什麼回來?”
顧長安扯唇:“疑心重。”
吳大病抓抓後腦勺:“長安,你真聰明。”
“現在不是拍馬屁的時候,這個大謊言搞定了再拍。”
顧長安找來一根樹枝挑起垃圾桶里的袋子看,沒有什麼碎屍塊,只有幾塊紅燒肉,散發著一股子惡臭。
吳大病伸手去碰。
顧長安將他的手揮開:“別碰,可能有毒,帶回去檢驗一下看看。”
吳大病似懂非懂。
顧長安跟吳大病潛入張威去的地方,通過柜子上的相框知道這裏是何建的住處。
一眼望去,這裏沒有被人翻動過的跡象。
顧長安在屋裏四處走動,看似什麼都在,其實少了一樣東西——晾衣架。
衣櫃裏有很多衣服,不可能一個晾衣架都沒有。
兩種可能,要麼是張威之前來過,帶走了晾衣架,要麼是何健跟他有同樣的嗜好,把晾衣架弄壞了,遭遇了某種突發情況,沒來得及買新的。
顧長安發現何建的證件都在,他沒錢沒車沒朋友,在沒證件的情況下外出沒那麼容易。
目前來看,何建早已喪命的可能性挺大。
顧長安有個習慣,思考問題喜歡找個角落蹲着,他原路撤離,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蹲了下來。
吳大病問他要不要吃東西。
顧長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面,沒有應答。
吳大病走到巷子口,他見對面有個超市,就給顧長安發短訊說自己去買吃的。
等顧長安回過神來,看短訊就知道他在哪裏,他是這麼想的。
十來分鐘左右,吳大病回來了,他的步伐很快,氣息微喘:“長安,我買東西的時候被幾個人盯上了,他們跟在後面,怎麼辦?”
顧長安懶懶的抬了下眉眼,目光掃過吳大病身後的幾個混混:“只不過是四個小毛頭,你能解決,為什麼還一路讓他們跟到這裏?”
吳大病說不出話來。
顧長安看混混們往這邊逼近,他耷拉着眼皮掐眉心:“關東煮給我。”
吳大病將關東煮遞過去。
顧長安靠着牆開吃:“去干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