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天河織女
賀清揚:“……”
她莫不是聽錯了?
織女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真的,”玉兔生怕她不信,又抓着自己蹂/躪,趕緊表示,“我絕對沒有撒謊。我是很認真嚴肅地告訴你這個信息。”
賀清揚盯着它看。
雖然從它的三瓣嘴和紅眼睛裏一點也看不出認真的意味,但她仍然道:“好吧,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你詳詳細細地告訴我。”
“嗯嗯,”玉兔為了讓她聽得清楚些,又站了起來,“你沿着那棵樹爬上來的時候,我正在附近玩,一下子就看到你了。”
“是嗎?我怎麼沒有看到你?”
“那個,可能是因為你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我不太顯眼的緣故。”
賀清揚點點頭,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你的前面就是吳剛和桂花樹嘛。那你有沒有注意,背後是什麼呢?”
賀清揚想了好半天,她還真沒注意。
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當然是只顧着往前看嘛,誰會盯着自己的後背啊。而且,月宮之上,霧氣茫茫,她也看不清楚啊。
“是什麼?”她只得問。
“是天河啊。”
賀清揚一想,也是哦。
她和吳剛拼酒的時候,他還說過,這酒是用天河水和月中仙桂一起釀造的。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那個方向,好像就是她的身後嘛。
“天河居然流經月亮,倒真是意想不到。”
“它流經的地方多了去了,”玉兔道。
“好吧,接下來你想說什麼?織女正好在天河之上,於是用一塊布,把我的建木遮住了?”
“是啊是啊,就是這樣。”玉兔連連點頭,“你一下來,她馬上就動手了。不但把你的樹遮住了,連她自己,也一併擋住了。所以,你後來回頭的時候,就什麼都沒看到嘛。”
玉兔說得頭頭是道,連細節都一清二楚。
賀清揚覺得可信度還是挺高的。
不過,最大的問題就是……“織女幹嘛吃飽了撐着沒事,耍着我玩么?”
她疑惑地問。
“這個……”玉兔撓了撓耳朵,“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猜,僅僅是我猜哈,她應該是想用一下你的樹?”
“哈?啥意思?”
“就是說,她知道那是通天的建木,既然能夠爬上來,當然也能夠爬下去。所以,她想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用一用那一棵樹,爬到人間去。”
賀清揚:“……”
這個動機,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她的夫君在天河的對岸,她就算想要去別的地方,也應該是想法子渡河才是嘛。兔神仙,你是不是忽悠我的啊?”
“才不是呢,咳,這樣吧,你親自去問問她,看她是不是這樣想的?”
“行啊,那你告訴我,怎麼才能從這個鬼地方走出去?”賀清揚道。
她嚴重懷疑,自己是闖入了什麼月宮迷陣之類的,這才找不到出路。
玉兔是土生土長的,應該沒問題吧。
“太陰星君已經將你推出了月宮的範圍之外,這裏是結界所在之處,如果不按照我們月宮特有的五行八卦的步法,你是走不出去的。”玉兔挺起了胸膛,“不過你放心,有我在呢。”
賀清揚恍然大悟:“你也是被太陰星君扔過來的吧,目的就是讓你帶路?結果你趁機敲詐勒索了我一番。”
玉兔:呵呵。
往事不要再提。
賀清揚鬱悶:這貨給自己加這麼多戲,它的主人知道嗎?
這時,玉兔轉身,開始一跳一跳地,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前進。
賀清揚跟在它後面,緊盯着小短尾巴,左轉,右轉,再左轉……轉得頭都快暈掉了,突然,眼前一亮,白霧散去,一條寬得無邊無際的大河出現在眼前。
河面之上,飄浮着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
河水之中,閃着星星點點的亮光。
此情此景,恍若仙境,足以讓人流連忘返。
然而,賀清揚的關注點,卻是河邊的一個小小的角落。
一個女子坐在那裏,雙腳浸入河水之中,正在悠閑自在地織布——起碼看起來是比較悠閑的。
她織布的方式非常奇特,不用任何機器,就是雙手在空中一陣搗鼓,纖長的手指如同彈奏箜篌一樣,在空中變幻出不同的形狀,緊接着,燦若晚霞,輕若浮雲的布料就從她的指間誕生了,速度奇快無比。
由於產量極大,那一層雲霞一般的布料從她的手中落到地上之後,還蜿蜒拖了很長,一直沒入天河之中。
她自己的身上也穿了一件用類似的布料製成的衣裙,顏色鮮艷明麗,卻又不顯得絲毫的俗氣,配合著她的容貌,只覺艷光逼人,活像一個盛裝打扮之後的公主,即將參加重大晚宴一樣。
賀清揚大大地吃了一驚。
她本來還以為,織女是那種小家碧玉的長相和打扮呢,畢竟她在人間過的是耕田織布的日子嘛。
沒想到她的外型如此招搖。
若是這樣的話,難怪會引來那些天兵天將呢。
她應該知道賀清揚和玉兔來了,但是頭也不抬,兀自織布,就好像那是世界上最為重要的事情一般。
賀清揚左看右看,到處一看,沒有見到自己的建木。
不過她強烈懷疑,建木近在咫尺,只是被織女用她的作品擋住了。
不得已,她只好走上前去,禮貌地問了一句:“這位仙女,請問你見到我的建木了嗎?”
“見到了。”織女倒是很坦誠。
“那……”
“我的條件,你應該知道了吧?”織女指了指玉兔,“它這麼八卦,大概都告訴你了。”
“是,是,”賀清揚立即答應,“想去人間嘛,放心,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還要住在你的農場裏面。”
“行啊。”
“放心,我不會白吃白住的。耕田織布,挑水澆園,我通通會做。對了,我聽他們說,你不是要招聘員工嗎?算我一個。”
“真的呀?那再好不過了!”
賀清揚一喜。
和其他神仙相比,織女算是專業人士了,對於這一套田園生存技能,熟得不能再熟,如果有她幫忙的話,她簡直是一百二十個放心。
織女滿意地笑了笑,站了起來,向一邊走去。
她的裙子很長,而且裙擺極大。
賀清揚目測了一下,至少由十六幅布料構成,這在古代女子的服飾當中,算是極多的了。
一般來說,六幅或者八幅裙擺比較常見。
古人詩裏面就有寫道嘛:“裙拖六幅湘江水,鬢聳巫山一段雲,”說的就是這種款式。
而織女不怕麻煩地用十六幅布塊拼成了一條裙子,走動之時,固然顯得飄飄欲仙,但是配上這種拖地的長度……賀清揚覺得,她不只是農學技能滿分,估計還能順便把地面也打掃乾淨?如果她每天在農場裏面四處走動的話。
很好,她就喜歡這種勤勞善良會幹活,乾脆利落話不多的類型。
恰在此時,織女在一處站定了,手一揚。
空中彷彿撕開了一條口子。
緊接着,一層白霧脫落在地,高大的建木露了出來。
賀清揚終於再次見到了回家的路,而且梯子還在,不用她再滴一次血,頓時喜不自禁,立馬跑了過去。
玉兔很自覺地緊跟在她的腳邊。
剛要爬樹,卻不料織女一伸手,攔住了她,“你剛才已經答應過我了,以後可不許反悔。”
賀清揚莫名其妙:“當然不會。我為什麼要反悔?”
“你說的哈,任何時候都不行。”
“……”
“包括牛郎來要人的時候。”
賀清揚:“……”
她好像聽到了什麼細思極恐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