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六十六點寵愛
晉江文學城獨發
指尖攥了攥了書包帶子,抬手,猶疑幾秒,最終還是按響了門鈴。
之前在電話中,裴顯說他接了個通知,要急忙趕回京市商討個合同,面都來不及和她見,就直接趕去了機場。
雖然他還說了,段文曜現在身邊還有別的人跟着,目前需要她操心的事情並不多,進組之後,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也都會有行程表,在他回來之前,她暫時的重點工作只有兩樣:一是監督段文曜按時吃飯,二是保證段文曜準時起床,但是,這樣一來,也就相當於,她沒有任何緩衝階段,就要在還不熟悉工作內容的情況下,直接扛着壓力正式上陣了。
舒柔忽然就感覺身後背着的雙肩包像是比來之前還重了兩分似的,肩膀不由微微塌了下來。
門吱呀一聲輕響,她忙壓下心頭的緊張之意,端正站直。
開門的卻不是段文曜,而是一個高大男人,乍一眼看上去,年紀不大,粗眉,國字臉,一臉能嚇哭小朋友的兇相。
舒柔呼吸一滯,反應過來前,腳步已經在默默往後縮了。
餘光瞥見門牌號確實是之前她進過的那間沒錯,電光石火間,才又突然想起前幾天在網上看過的段文曜機場照,旁邊跟着的保鏢,依稀和面前這位有點像?
高大男人嘴一咧,笑出一口小白牙,形象瞬間從“殺人兇手”款陡轉成“憨厚老實”款:“新助理是吧?進來吧,曜哥已經快準備好了。”
舒柔小心臟還在砰砰亂跳,想起自己方才的反應,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朝他笑了笑。
一進門,就見段文曜正從卧室中走出來。
男人換了件淺棕色襯衫,寬肩窄腰的身材,領口處紐扣散開,露出半截皮膚白皙、線條的流暢的鎖骨,袖子隨意半擼至手肘下方,襯衫下擺扎進黑色牛仔褲中,板型極好的牛仔褲將那雙腿拉得修長無比,比方才穿休閑服懶散靠在沙發上的樣子多了幾分性感。
他正邊走邊垂頭戴錶,察覺到她視線,抬眼望過來,黑眸中有一瞬的怔然。
小助理瞥了一眼男人那雙超級大長腿,又垂頭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瞬間又喪喪地撇了一下嘴——
都是腿,為什麼差距要那麼大呢。
QAQ。
段文曜帶好手錶,走到她身邊,垂下黑眸。
“段老師。”小姑娘朝他點了下小腦袋,雙手虛握成拳,放在身側,看不到之前的傷處。
男人蹙了下眉,微微抬了抬下巴,偏過頭沒看她,狀似不經意道:“茶几上有東西,自己去拿。”
舒柔:“……啊?”
小姑娘一臉不解地抬頭望着他,呆呆傻傻的樣子。
段文曜勾了勾唇,沒說話,折身又返回卧室。
舒柔看着他背影眨了眨眼,不太確定他剛剛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不過仍然走到了茶几邊,瞧清上面的東西之後,不由怔了一秒。
等她擦了手,拿茶几上的藥油細細在傷處推散一遍后,男人才又從卧室里走了出來,手機抄在手上,鼻樑上架了副大墨鏡,沉沉的黑眸遮擋在內,不知是在看她,還是在看那個叫賀彪的、名字和長相一相兇悍的保鏢,嗓音低沉:“走吧。”
舒柔“噢”了一聲,將藥油蓋好,往包里一塞,邁着小短腿跟上去。
*
上了車才發現還有另一個小夥伴,也是個年輕男人,普通長相,正坐在駕駛位,不知是專門的司機,還是又一個保鏢。
和三個幾近陌生的男人同處一個狹小密閉空間中,舒柔微微有點不自在,指尖在掌心輕輕摳弄,偏過頭去看窗外。
已經過了秋分,外面的天色早暗下來,車窗模模糊糊映出男人的臉,他一上車就取了墨鏡,頭仰靠在椅背上,閉着眼,像是疲憊,又像是在不開心。
約莫是怕打擾他,坐在前面那兩人一直沒開口說話,車中一時安靜。
舒柔發了下呆,忽覺得小腹有一點熟悉墜脹感,以及一絲隱隱的痛。
她眨了眨眼,心想:不會那麼巧吧。
按上個月的日期,親戚應該還要過兩天才造訪啊。
段文曜正閉目養神,突然聞見一絲甜味在鼻前縈繞,像是紅棗。
一睜開眼,就見坐在邊上的小助理手上正拿着一個淺粉色的保溫杯,手環在杯身上,纖長白皙的小小一隻,沒見着淤痕,應該不是傷了的那隻,車內開了冷氣,能明顯看見白色杯口處有氤氳熱氣幻成細細的水霧緩緩漫上來,帶着一絲極淺淡的甜香味。
段文曜:“……”
如果他記憶沒錯亂的話,今天溫度最高得有三十度吧?他爺爺這種天都不帶用保溫杯喝熱水的。
他驚奇地盯着小助理看了數秒:“你今年多大?”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莫名其妙,舒柔愣了一下,之前裴顯介紹的她時候,就已經提過年齡了,她疑惑地眨了眨眼,還是乖乖應道:“二十一。”
段文曜:“……”
小助理抬起另一隻手,咔噠一聲,將保溫杯蓋闔上,食指指甲下半圈青紫瘀痕,在車內昏暗燈光下,也顯得猶為明顯。
段文曜頓了一秒,忽然問:“你之前為什麼不說實話?”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舒柔又愣了下,一雙杏眼眨了幾下,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垂頭應道:“我知道裴叔叔是想幫我。”
她不知道裴顯是不是真的覺得她性格合適當助理,但只要薪水開得夠高,想給段文曜找個合心意的助理絕非難事,他就算真的脾氣差了點又怎麼樣,真正進入社會工作,同事、上司、老闆或合作夥伴中,不好相處的人比比皆是,一開始誰都免不了要受點委屈。
她有家要養,沒那麼清高,但也不想仗着裴顯跟她爸爸那點情誼,讓他大事小事都為她操心。
“段老師,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去做好嗎?”舒柔抬起頭,視線對上男人黑眸,“我不怕吃苦的。”
小姑娘仰頭望着他,杏眼澄澈,情緒一覽無餘,所有的認真與忐忑,都明明白白寫在其中。
他挑了挑眉,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一旁小姑娘小小鬆了口氣。
段文曜唇角微揚。
他經紀人哪怕有私心,也不會因此做出影響到他工作的決定,說這丫頭合適當助理,應該就是真合適。
視線不經意間又瞥到那對比明顯的瘀痕,段文曜眸光微閃:“對不起。”
舒柔“咦”了一聲,驀地抬頭,卻見男人已經重新閉上了眼。
*
等舒柔收拾好從洗手間出來時,腹痛已經比在車上時明顯了數倍。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平時日子還蠻準的,倒是痛經的毛病好多年了,前前後後看過好些中醫,也不見好,只能自己平時多注意點,沒想到這次居然提前了。
小助理白着一張臉,虛弱地挪着腳步,七繞八繞地回到了節目組給段文曜所準備的單獨化妝間,賀彪和另一個男人不知去了哪兒,造型師正在給段文曜弄頭髮,男人手上拿着張台本在看,蹙着眉,一臉不耐的模樣。
保溫杯里的紅棗水只剩下最後一口,基本已經沒什麼溫度了。
舒柔癱坐在一側的椅子上,打開外賣app,有氣無力地戳了幾個字,一搜,還真看見附近有一家賣紅糖薑茶的店。
小助理忍痛站起來,挪到段文曜旁邊,手機遞到他面前,輕輕晃了晃,問:“段老師,您要不要喝點什麼?”
男人抬眸,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在視線觸及小姑娘白皙手指上那半圈瘀痕時,又默默吞了回去,緊蹙的眉頭鬆開,漫不經心“唔”了一聲:“奶茶吧。”
正給他做造型的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姑娘,平時是個話嘮,迫於這位影帝的素日的“威名”,以及方才那滿臉不耐的神色,硬是半句話也沒敢說,這會兒見這個看着像個高中生的小助理過來問話,男人臉色瞬間大緩,忙見縫插針地說了句話:“這家的茶還不錯。”
“啊,小姐姐你想喝什麼不?”
小姑娘臉色蒼白,嘴角揚起個虛弱的笑,頰邊有個極淺的小梨渦,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