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91.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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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窗焚香,又插鮮菊,嬌嫩的綠菊被煙熏火燎的失了鮮嫩氣,主人家卻還洋洋得意於自己的風雅氣。

蘇霽華輕勾唇,可憐這一朵綠朝雲,隨了個附庸風雅的老主子。

對於蘇霽華,大太太面上還是好看的。

“這天寒地凍的,也不定偏要來請安,你若是凍壞了身子,那可不好。”大太太端坐榻上,墊着腳爐,身旁的冬花連碗茶都沒給蘇霽華上。

蘇霽華站在那處,也沒丫鬟來給個墩子坐,只直挺挺的站着,與身旁的朱婆子一般無二。

往常被蒙在鼓裏,蘇霽華全然不會注意到這些事,現下開了竅,瞧哪都是毛病。

朱婆子藏好手裏的書信,在冬花的眼色示意下悶着腦袋去了。

蘇霽華提裙坐上旁邊的木凳子,也不管大太太陡然便難看下來的面色,只笑着道:“今日二爺從外頭帶了些蓮花橋處的鬆餅,聽說滋味極佳,兒媳特意拿了過來孝敬太太。”

一盒子鬆餅,大太太自然是瞧不上的,但是才朱婆子剛剛俳腹完蘇霽華,這蘇霽華就大大方方的拿了鬆餅過來,也不知是心思單純,還是故意為之。

“難得你有孝心。”大太太笑着頷首,“可用了早膳?”

“用了些粥食。”蘇霽華垂眸,姿態溫順。

“粥食不抵餓,我這處有些沙糕,你過會子帶回去吧。”

“多謝太太。”蘇霽華笑着應了,眉眼上挑,梢角暗藏春.色,俏麗若三春桃李。

大太太不喜蘇霽華這副太過出挑的臉,擺手道:“天涼,回去歇息吧。”這就是在趕人了。

蘇霽華坐着未動,笑道:“前幾日老太太壽宴,二奶奶發落了個婆子,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偏逢老太太做壽,這大喜的日子,哪裏能這般憑藉性情隨意打罰婆子呢?便是緩個一兩日也是好的。”

大房素來和二房不合,大太太對那在府中作威作福的二奶奶更是不喜,現下聽了蘇霽華的話,便動了心思,打發了人走後,當即就告到了老太太那處。

老太太喚了二奶奶去,言語間說了幾句,再加上大太太的煽風點火,心高氣傲的二奶奶哪裏受得了這般被嘲諷羞辱,回院后就氣得大病了一場。

二奶奶閨名喚羅素,是太僕羅遠波之獨女,羅家本不是什麼上的了檯面的大家,讓大太太忌諱的是羅素之母,賀家的嫡長女,賀由之。這賀由之其實也並無什麼本事,只是娘家勢大,有個嫡親的三妹在宮裏頭做夫人,隆寵正盛,真是一點得罪不得。

羅素仗着有個勢大的三姨媽,吃了虧,哪裏肯罷休,鬧着要回娘家,二太太好說歹說才把人安撫了下來,次日便聽說聖上封了賀家二郎為大司馬,賜府邸,恰巧就在李府邊上,瞬時又是一陣心慌,趕緊去尋了老太太。

春暉園是老太太的住所,李家最華貴之處。

入眼屋楹高爽,層軒廣庭,樓台入畫,宏敞精麗。自大門進外院,徑緣三益,圍牆隱約。再穿二門至內院中庭甬道,架屋蜿蜒,方磚迴文疊勝,雪漬被鏟的乾乾淨淨的不留一點痕迹。最後穿過甬道進屋前房廊,方行至正房前。

丫鬟婆子們縮聚在廊下說著閑話,眼看二太太來了,趕緊畢恭畢敬的上前給她揭了厚氈子。

正房內,蘇霽華正在給老太太請安,身旁坐着大太太。

室內燒着炭盆,水磨方磚鋪地。老太太身穿太湖仙鶴石裙半倚靠在羅漢榻上,耳邊一抹翠色,乃龍魚祖母綠墜角耳環,是蘇霽華前幾日送的壽誕禮,千金難買。

二太太火急火燎的進來,厚氈處帶進一陣雨雪寒風,被老太太斥了聲“沒規矩”。

李家只兩房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大房老爺早逝,獨留下一個二房老爺,不是老太太親生,乃妾出,小時被抱養到老太太膝下,以長子身份承襲爵位,因着是抱養的,所以不是很得老太太喜愛,連帶着二房的人在老太太面前也不得臉。

二太太是沈家人,沈家嫡長女為當今帝后,按理說這二太太也是有后勢撐腰的,只是現在連沈皇后都避賀夫人的鋒芒,她哪裏又敢得罪了自家兒媳。

“老祖宗,今兒早上隔壁賀府就已有人搬了進去。”二太太向老太太告罪后坐在木凳子上,一臉憂心忡忡之色。

“喬遷之喜乃好事,照常備上厚禮送去便是,慌什麼?”老太太身份尊貴,乃世勛史侯家的小姐,便是那二奶奶都不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放肆。

“是。”二太太應了,面上焦色卻不褪,依舊是一副憂心之相。自家兒媳本就不將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現下賀家再受封,她這個婆婆更是要被瞧不起了。

老太太知曉二太太的心思,面上不顯,心中卻難免嫌棄。一個婆婆管不住自家兒媳,說出去也不怕笑掉別人的大牙。

“珠姐兒可回府了?”老太太口中的珠姐兒是李錦鴻的嫡親妹妹,李珠。現年二十,卻雲英未嫁,才貌雙絕,一般人入不得眼。

除了李錦鴻,老太太最喜的便是這個李珠,至此也不催促,只管養着。

“聽說是明日便回府了。”大太太笑道。

“這次去廟中上香,定然又是給老祖宗去求平安福了,珠姐兒可真是個有心的。”二太太插嘴誇讚,面上帶笑,心中卻酸楚。

老太太素來是個偏心的,偏大房都偏的沒邊了。

老太太笑着頷首,顯然十分受用。“珠姐兒的院子都打掃乾淨了吧?爐子熏香之類的東西今晚上便用起來,待明日回來了也舒坦些。”

“是。”大太太笑着應了,繼而道:“老祖宗,珠姐兒已逢桃李之年,這婚事您看是不是要開始張羅起來了?”

大太太如此說,心裏頭便是有了人選。

“兒媳瞧着,那賀家二郎便不錯。”

坐在一旁的蘇霽華心裏頭一“咯噔”,手裏綉帕越捏越緊。

上輩子時,她可未曾聽說這事。不過若真是李珠有意,這明眼人都會選那才貌雙絕,身份尊貴的李珠,誰還會要她這一商賈寡婦呀,便是那賀家二郎定也不例外,看來她要加緊計劃了。

老太太端茶輕抿,雙眸微闔,“賀家二郎確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家世差了些。”

賀家靠賀夫人起家,家中原是奴籍,便是那賀家二郎小時也是帶着奴籍的,后才被改了貴籍。

不過說起這賀家二郎和李府,其實還有一段淵源。當年李錦鴻之父曾對賀家二郎有救命之恩,賀家得勢后,李家因而顯貴,得到皇上重用。所以今日的李家,全仰仗有賀家撐腰,但李家卻自詡朱門大戶,根本就看不起賀家這種靠女人撐起來的低門小戶。

但對於賀家二郎,老太太卻又是另一番態度。

“老祖宗,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珠姐兒又慣是個有主張的,不若待明日回了,您再問問她?”大太太略思忖后道。

“嗯。”老太太頷首,眼皮搭攏下來,似是乏了,蘇霽華趕緊攏袖起身,朝着老太太行禮道:“老祖宗,賀府搬遷,動靜頗大,我怕擾了相公清凈,想暫住到春悅園去,您瞧着如何?”

老太太精神一震,抬眸,“春悅園清冷,你可耐受的住?”春悅園居於李府偏僻一隅,鮮少有人煙。

“為了相公,一切都是值得的。”蘇霽華眼眶微紅,聲音哽咽。

老太太頷首,似有觸動。“既如此,那便收拾了去小住幾日吧。”

“多謝老祖宗。”蘇霽華垂眸行禮,安安分分的退了出去。

屋外,雨雪交加,梓枬為蘇霽華披上大氅。

“讓你備的東西備好了嗎?”攏着大氅走在房廊內,蘇霽華面色冷凝,哪裏還有剛才那副泫然欲泣之相。

房廊內鋪着華整的武康石,蘇霽華每踩一步,都感覺涼到了心口。

“備好了。”梓枬點頭,跟在蘇霽華身後。“大奶奶,您要那些東西是做什麼呀?”

“自然是有用處的。”蘇霽華話罷,迎面碰上一人,着黃羅銀泥裙和單絲紅地銀泥帔子,外罩棗紅色大氅,珠釵玉環,粉白黛綠,華貴濃艷,是二房的二奶奶羅素。

“難得見上大奶奶一面。”羅素帶着大丫鬟過來,端站在蘇霽華面前,也不行禮。

蘇霽華笑顏如花,即便身着素服,卻依舊勝過眼前盛裝打扮的羅素。

蘇霽華知道,只要自己有這張臉和大房大奶奶的身份,即便什麼都不做,這羅素就能自己給自己氣個夠嗆。

上輩子時,蘇霽華滿以為這羅素是對二爺與自己獻殷勤不滿,直到臨死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這羅素對自己不滿的深層原因,是因為心裏頭裝着李錦鴻,她怨恨自己搶了她大房大奶奶的位置,又怨恨自己剋死了她心愛的男人。

可不是嘛,她剛剛嫁進李府,就傳來李錦鴻的死訊,好好的紅事變成了白事,怎麼可能不算在她頭上。

“大奶奶這是要往哪處去?”房廊寬敞,但蘇霽華和羅素皆站在正中央,誰也不讓誰。

外頭又開始落雪,淅淅瀝瀝的夾雜着雨珠子,隨朔風飄零,貼在蘇霽華外露的肌膚上,陰冷刺寒。

“去春悅園。”眼瞧着面前的羅素,蘇霽華便能回想起那時她吩咐婆子將自己弔死的猙獰面容。

以牙還牙,以彼還彼,就算是賀家人又如何,該讓她還的,她一分都不會少。

“春悅園?那地方,大奶奶倒是不挑啊。”羅素諷笑。

蘇霽華輕挑黛眉,聲音清冷,“論不挑嘴,我哪裏及得上二奶奶。給什麼吃什麼,一點都不挑。”這話暗指的是羅素嫁給李家二爺的事,那二爺是個混不吝的東西,文武皆廢,白長一張俊俏臉蛋,日日流連花叢,就算是羅素都管不住。

“你……”被蘇霽華反將一軍,羅素瞬時氣得橫眉豎目。

“對了,先前二爺送了盒蓮花橋的鬆餅過來,我嘗了幾口滋味不錯,二奶奶是否要嘗個鮮?”

“不知廉恥!”羅素氣急,指着蘇霽華指尖發顫。

蘇霽華訝異,“二奶奶這是說的哪裏話,二爺巴巴的給我送來,我難道還能拂了他的意不成?”

“蘇霽華!”羅素氣盛,哪裏受得了蘇霽華這話。而且平日裏這蘇霽華瞧見自己不是一副平眉順目之相嗎?今日怎的是吃錯了葯?

“待明日我二舅舅來了,定要讓他好好收拾你!”說起自家二舅舅,羅素臉上立時顯出一副驕傲之色。

賀家二郎,年紀輕輕就官受大司馬,位三公之上。傳言其性美若玉帛,容俊如神袛,有滔天偉岸之才,運籌帷幄之智。

少年將才,十七歲,兩出定襄,功冠全軍;二十歲,四征河西,開疆拓土;二十四歲,統帥三軍,縱橫漠北,官至大司馬。至蘇霽華死時,三十歲的他已官拜長平侯,后以清君側之名,推翻了大明。

相比較之下,蘇霽華真是人家踩在腳下的泥。

“哎呦,這大冷的天,怎的站在外頭說話?”從正房主屋內出來的二太太見形勢不對,趕緊站在厚氈處急喊了一聲。

羅素是個好面子的,她狠瞪蘇霽華一眼,撞着她的肩疾走過,金玉珠環脆響,帶起一陣香風。

梓枬扶住蘇霽華微晃的纖細身軀,臉上帶着擔憂。

蘇霽華伸手輕拍梓枬,然後挺直身板朝前走去。地上濕冷,濕了蘇霽華腳上的平頭履,那冷從腳底心往骨子裏面鑽,比外頭的寒風更加燒骨。

“出事?能出什麼事?”李溫睿被梓枬耽誤了好事,臉一下就拉了下來。

“聽說是東街的慶祥布莊帶人過來鬧事了。”

李家的布莊生意一好,自然惹人眼紅,那些看不過眼又仗着有后勢的便上來鬧事。畢竟在應天府,哪個做生意的不與那些朱門大戶,簪纓世族有關係。

李溫睿皺眉,朝外頭鋪子看了一眼,然後笑着與蘇霽華拱手道:“嫂嫂,我去去就回,你好生歇息,過會子我送你回府。”

蘇霽華攏袖轉身,抬腳往外頭去,“一道去瞧瞧吧。”

“哎,嫂嫂,這拋頭露面的事,交給咱們男人去做便好了。”李溫睿上前攔住蘇霽華,手背觸到那香軟寬袖,下意識的伸手一抓,卻不想那料子極滑,細溜溜的直接就淌過了他的手。

蘇霽華冷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溫睿,唇角輕勾道:“當今世道,女子縱馬遊街都可,我只是出去瞧個熱鬧,二爺還要攔着?”

“自然不是要攔着嫂嫂,只是那處腌臢人太多,怕驚擾了嫂嫂。”

“無礙,我不怕。”李府的腌臢人她都受得住,外頭的那些又算的了什麼呢。

李溫睿見勸不了蘇霽華,又想着過會子人多眼雜的興許還能占點便宜,便隨在她的身後一道往前頭鋪子去了。

鋪子裏面正吵得不可開交,東街慶祥布莊的穆掌柜帶着人堵在店門口,手裏拿着幾件成衣正在叫嚷,肥碩的身軀崩在精白色的寬袍內,更顯臃腫。

“前些日子做的好看,燒了那麼多些料子,煙火熏天了一日。可誰曾想,昨晚上我夫人來這買裙衫還是買到了次料,你們瞧瞧這料子。”一邊說話,那穆掌柜一邊拉扯手裏的裙衫。

“刺啦”一聲,裙衫被穆掌柜肥碩如腫蘿蔔般的手用蠻力撕開,瞬時裂成兩半。

周圍人眾驚呼一聲,面面相覷,甚至有些剛剛挑好衣物的人叫嚷着要退貨。

天色很冷,鋪子兩面透風,宿德源卻滿臉熱汗,“我們的鋪子裏頭都是好料,你這裙衫肯定不是我們鋪子裏頭的。”

“什麼不是你們鋪子裏頭的,瞧瞧,你們鋪子的綉紋還在這處呢,別想狡辯。我看應當是你們鋪子前幾日的那把火沒燒乾凈吧,儘是哄人了!”穆掌柜操着一口破鑼嗓子,唾沫橫飛。

宿德源被那穆掌柜逼的啞口無言,心底漸犯虛起來。

自從鋪子被李家二爺接手之後,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前幾日那場火,他們的鋪子便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穆掌柜見宿德源不說話了,便自得意起來,朝着眾人嚷嚷道:“瞧瞧,這就是他們所謂的好料。”

蘇霽華冷笑一聲,端着身子往前走了幾步。這般拙劣的法子都能想出來,看來這穆掌柜真是貌如其人,蠢笨如豬了。

“這裙衫是不是好料我不知道,但是不是我們鋪子的,一看便知。”

清冷中帶着些軟媚的聲音自旁傳出,穆掌柜側頭看去,只見一素麵朝天的女子站在那處,柳腰身,素襖裙,梳着婦人髻,眼半彎,朱顏冰肌,眼尾帶媚,乃是難得一見的神仙佳人。

李溫睿從蘇霽華身後擠過來,卻被梓枬卡的牢牢的近不得身。

蘇霽華轉身進到櫃枱后,梓枬站在櫃枱口堵住路,活似一堵人牆。

“宿德源,去將那處掛着的裙衫替我取了來。”蘇霽華抬手指向不遠處正掛在店鋪門口的裙衫,聲音清晰道。

“是,大奶奶。”宿德源應聲,趕緊小心翼翼的將那裙衫取了下來捧到蘇霽華面前。

李溫睿探頭探腦的往蘇霽華這處鑽,蘇霽華嫌惡的偏頭,“二爺,煩勞去替我端個銅爐來。”

李溫睿受寵若驚的應了,趕緊急匆匆往後頭正屋的方向跑過去。

“拿把剪子來。”蘇霽華有條不紊的繼續道。

宿德源趕緊又捧了剪子來。

蘇霽華接過宿德源遞來的剪子,將手中裙衫領口處的綉紋剪開,露出裏頭的金絲銀線。“穆掌柜,我們鋪子的衣物綉紋內皆帶有這金絲銀線,不知你手中的裙衫綉紋上可帶着?”

穆掌柜一愣,下意識的道:“自然是帶着的。”

“既然帶着,那不若剪開來瞧瞧。”蘇霽華將手裏的剪子放在櫃面上,鐵制的剪子觸到木製櫃面,發出“啪嗒”一聲輕響,雖不響,卻震的穆掌柜渾身一顫。

“是呀,穆掌柜,既然你說這裙衫是我們鋪子的,那就剪開這上頭的綉紋看看,到底是帶着金絲銀線,還是某人在胡說八道。”宿德源有了底氣,開始咄咄逼人起來,並煽動站立在旁的百姓。

“是呀,剪開瞧瞧。”

“既然是這鋪子的,就剪開看看,怕什麼。”

“撕成這樣還不敢剪,怕是心裏有鬼……”

四周百姓窸窸窣窣開始說起話來,穆掌柜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臉紅脖子粗的說不出話來。

他哪裏會想到,這李家鋪子竟然還會在綉紋後面做文章。

宿德源笑眯眯的上前朝着穆掌柜道:“穆掌柜,你是剪,還是不剪呢?”

穆掌柜瞪向宿德源,顫顫的抬手指向他,然後突然捂住心口往後倒。慶祥布莊的夥計見狀,趕緊手忙腳亂的把自家掌柜的給抬了出去。

“呸。”宿德源朝着那穆掌柜唾棄一口,然後撿起地上的裙衫遞給蘇霽華。“大奶奶,您瞧瞧這裙衫,款式面料看着雖像,卻根本就不是咱們鋪子裏頭的。”

“嗯。”蘇霽華輕應一聲,面色平靜無波。

宿德源看着這副模樣的蘇霽華,壓低了幾分聲音,“大奶奶,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今日之事,所以才吩咐綉娘在綉紋後面多添這些金絲銀線的?”

“有備無患罷了,這種事,日後你要自個兒多留心。”

“是是是,大奶奶教訓的是。今日若不是有大奶奶在,奴才不僅是這鋪子不保,怕是都無顏回去李府了。”宿德源心服口服的朝着蘇霽華點頭哈腰。

蘇霽華撫着手中裙衫,突然將視線落到了一旁的剪子上。

纖細素手落於刃口,輕撫弄。“這剪子磨工精細,刃口鋒利,是從哪處買的?”

“是鋪子裏頭新來的張小泉做的。說是他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我瞧着做的不錯,便拿來用了。”

“張小泉?”蘇霽華皺眉,片刻后恍然道:“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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