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二章孟蓁蓁被趕出府】
姜桃花被關入靜夜堂後,孟蓁蓁在屋子裏坐立不安,招手叫了丫鬟來問:「前些日子劉記那邊是不是送了果脯來?」
丫鬟點頭,「是,您不是讓奴婢收起來了麽?」
「你們拿去吃了吧。」孟蓁蓁心煩地道:「我總覺得那邊要出事,早吃完早安生。」
「奴婢明白。」丫鬟應了,高興地下去拿了果脯,四處分發當人情。
結果一天之後,這人情發到了湛盧的頭上。
「哪兒來的啊?」湛盧問。
小丫鬟笑咪咪地道:「咱們主子賞的,您嘗兩個吧,挺好吃的。」
捏着果脯,湛盧一笑,捻了一會兒就伸手塞進那小丫鬟嘴裏,「我還有事,不能吃這些,你們自己吃吧。」說罷,轉身就走了出去。
小丫鬟臉一紅,看了湛盧的背影一會兒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結果晚上的時候,相府又出事了。
吃了果脯的小丫鬟肚子疼得死去活來,本以為是鬧肚子了,可如廁了也沒用,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汗水直流。
孟蓁蓁嚇了一跳,在她房間裏看着,又不敢叫大夫來,生怕當真又是果脯的問題,那劉記的罪名才真的是推都推不掉了。
「我先讓人給你拿葯,你再忍一會兒。」孟蓁蓁說著,便讓人去藥房胡亂拿了些止疼的葯,一股腦全給小丫鬟吃下去了。
「主子……您給奴婢請個大夫吧。」丫鬟眼淚橫流地看着她,「奴婢疼啊,這些葯不管用……」
孟蓁蓁咬牙,坐在她床邊看着她,「不是主子我心狠,而是現在外頭風聲正緊,咱們這兒再出事,情況就不妙了。」
「可……」丫鬟哭得厲害,「奴婢要疼死了……」
「剛吃了葯,說不定一會兒就見效了,你再忍忍。」
小丫鬟忍着了,可臉上卻越來越慘白,眉頭也越皺越緊。
第二天早晨,軟玉閣里傳出了一聲尖叫。
有丫鬟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邊跑邊喊,「死人啦!軟玉閣里死人啦!」
沈在野剛起身,正在更衣就聽見外頭吵嚷的動靜,忍不住看了旁邊的湛盧一眼。
湛盧皺眉,「沒有下死手,不至於會死人。」
那點葯,隨意找個大夫就能救回來的,怎麽可能會死了?
微微抿唇,收拾好自個兒,沈在野打開門就跨了出去。
湛盧在旁邊跟着,邊走邊小聲道:「其餘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大夫也已經知會過,那邊在果脯和梅子裏下的是茺蔚子,對肝血不足和孕婦有害。」
沈在野點頭,一進軟玉閣,就見孟蓁蓁撲了過來。
「爺!」她滿臉淚水地道:「有人要害我啊!您一定要給妾身做主!」
上前兩步,沈在野慢慢蹲下來看着她,「是有人要害你,還是你自己要跟自己過不去?茺蔚子又不是什麽毒藥,你的丫鬟既然肝血不足不能吃,那及時就醫也就是了,何至於鬧出人命?」
孟蓁蓁瞪大了眼,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爺,您別聽人胡說,小晴吃的哪裏是茺蔚子!茺蔚子怎麽會毒死人呢!」
沈在野挑眉,抬頭看向旁邊。
大夫在一旁站着,手裏還捏着半包果脯,見他看過來,連忙行禮道:「老夫已經檢查過了,這些果脯裏面也沒別的東西,就是在腌制的時候可能不小心混入不少茺蔚子……顧姨娘那邊的梅子,裏頭也是這種東西。」
「腌制的時候放進去的?」沈在野輕吸一口氣,「你確定不只是灑在表面?」
「不是。」大夫搖頭,「若是灑在表面,那果脯和梅子的裏頭就不該有,可老夫檢查過,就算把果脯劃開,那肉裏頭都還是有茺蔚子的味道,所以只能是腌制的時候放進去的。」
「茺蔚子應該微苦,」沈在野轉頭看着孟蓁蓁,「你們吃的時候沒吃出來?」
孟蓁蓁獃獃地搖頭,她壓根沒吃啊,怎麽知道其他的丫鬟也沒吃出來?
「看來我還真是冤枉桃花了。」眸色深沉,沈在野站起來,低喝了一聲,「湛盧!」
「奴才在。」
「去京都衙門報案,把劉記乾果鋪的東家、掌柜都一併抓起來!」
「是!」
孟蓁蓁嚇得腿一軟,差點沒跪穩,連忙拉着沈在野的衣擺道:「爺!劉記那麽大的鋪子,怎麽會在腌制的時候放這種東西?懷着身孕去買果脯梅子的人可不少啊,怎麽就偏生咱們相府出了事?」
「你怎麽知道只有相府出事了?」沈在野冷哼,「興許外頭還有無辜遭殃之人。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府上沒了兩條人命,其中一條還是我未來的長子!」說著,眉頭微皺,低頭看向她,「劉記跟你有關係嗎?」
張了張嘴,孟蓁蓁也拿不準是說出來好還是瞞着好,急得眼淚直掉。
見她不說話,沈在野也好似沒有耐心問,直接轉身就出去了,準備上朝。
相爺一走,府里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孟蓁蓁不管不顧地就衝到了凌寒院,扯着秦解語的頭髮就跟她扭打了起來。
「你這賤人!害我一個還不夠,還想害我全家?!」
大早上的就來這麽一出,可嚇壞了旁邊還在品茶的梅凈雪。她呆愣地看着她們兩個,一時都忘記讓丫鬟上來把人拉開。
秦解語哪裏是什麽好惹的?莫名其妙被人抓了頭髮,當下就是一腳踹在孟蓁蓁的肚子上,將她踹得後退幾步,跌倒在地。
「你這潑婦,怎麽不繼續裝柔弱無骨、體弱多病了?這麽大的力氣!」氣得紅了眼,秦解語一邊罵一邊上前,抓着孟蓁蓁就扇了兩個耳光。
兩人繼續扭打,扯着衣服拽着頭髮,嘴裏罵罵咧咧的誰也不讓誰,手上下的狠勁兒也算是旗鼓相當。
滿院子的主子都跑過來看熱鬧了,柳香君看得忍不住笑,「這是干什麽呢?」
梅凈雪抿唇,瞧着差不多了,便讓人上去將兩人分開,沉了臉說道:「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眼看着要禍至全家,我還要什麽規矩?!」孟蓁蓁兩眼通紅,狠狠地盯着秦解語道:「平時小打小鬧也就罷了,至多是讓我吃點苦頭,可我當真沒想到你的心會這麽狠,我家人到底得罪了你什麽?」
理了理衣裳,秦解語別開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聽不懂?」孟蓁蓁冷笑,「你上次還嘲笑過我爹娶了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側室,這回就把主意動到她哥哥開的劉記乾果鋪那裏去了,可真是夠明顯的。正當的生意,沒事怎麽可能往果脯里摻茺蔚子?你這一步步的棋,下得可真是好,還把姜姨娘給拖下了水!」
秦解語輕笑,目光里夾着些得意,睨着她道:「自己家的人做黑心買賣,倒是怪到我頭上來了?怎麽,難不成我還能神通廣大,去你家腌制果脯的地方下藥?別逗了。」
「你……」孟蓁蓁氣得直哭,又拿面前這女人毫無辦法。
「吵夠了沒?」梅凈雪沉着臉,一把將茶盞按在了桌上。
屋子裏終於安靜下來,孟蓁蓁腿一軟就朝夫人跪下了,哽咽着道:「求夫人救命!」
揉了揉眉心,梅凈雪道:「事已至此,你要我怎麽救你的命?爺先前就說過了,查出兇手,不管是誰都要重罰,絕不輕饒。現在是你家的鋪子出了問題,還不止一條人命,你讓爺怎麽辦?」
「我……」孟蓁蓁覺得冤枉極了,「我怎麽知道那丫鬟吃了竟然會死。」
「茺蔚子是孕婦和肝血不足之人忌用,你那丫鬟既然還是個姑娘,那就是肝血不足,吃一點也不至於喪命,你難道沒給她請大夫嗎?」
孟蓁蓁抿唇,心虛地低了頭。
柳香君瞧着,掩了唇小聲嘀咕,「這可真是夠狠的,人家本來不用死,竟然活生生被自己的主子害死了。」
「因果有報。」梅凈雪搖頭,「你還是回去,等爺下朝了來處置吧。」
「夫人……」眼淚「刷」地就下來了,孟蓁蓁失聲痛哭,「退一萬步來說,即便當真是劉記的過錯,也不關我什麽事啊,那是劉家的東西,大不了我爹休了那女人……」
「這些話你留着說給爺聽。」梅凈雪搖頭,目光憐憫地看着她,「我幫不了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