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墊腳石
草木辛走進巴斯特府邸,這個地方他來過16次,熟悉的很。只是莊園外掛着的黑色垂布、熏燈,與別時不盡相同,這不是國誕日應該掛的東西,這隻說明一種事情,府里有人死了。
“哦,哈勞斯大人!”遠遠看着自己貴客進門的巴斯特夫人,立馬放下手上的東西,踮着腳,天鵝那樣小跑過來,顯幾分可愛。
草木辛有些驚訝,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巴斯特夫人,這女人全身的雍容華貴很是嚇煞眾人,以前雖常來,卻還不知道巴斯特他房內還藏着這位嬌妻。
看着這那代表身份的鎏金頭冠,白皙秀頎頸上一串飽滿豐潤的珍珠項飾,一身盡顯貴族氣質的金絲天鵝絨長裙。
T.M.D,前線吃緊,後方緊吃!草木辛看着就來氣!特別是想到帝國稅務官每次闖進他家!用前線無餉硬徵稅!有這批狗東西,帝國軍隊能有餉就怪了!
善良的巴斯特夫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笑臉相迎的客人,心裏面已經把自己罵的狗血淋頭。
更何況哈勞斯優雅地行了一個貴族禮,皺着眉頭說道:“夫人,聽說大人為了帝國已經去了。您要保重身體,節哀順變。”
“噢…….大人。謝謝您的關心。咱們都欠天主一死,本年死的下一年就不用等死了。”巴斯特夫人用手帕拭掉眼角的淚。“大人,不說這些了。這次請您來是想與你家做個生意。”
“夫人,又何必呢?我與巴斯特大人也算是忘年交了。作為晚輩又是親友的我,怎還敢與您做什麼外人的交易?若是看上我的什麼,夫人請你盡說吧。”哈勞斯喘了口氣“夫人,我想是與本家的貨物有關?”
“大人,何德何能您這般寬愛啊。誰都知道,老爺死得突然,什麼都沒有留下,就讓那些蠻子砍掉了頭!我如今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了!”巴斯特夫人說著說著暗暗抽泣起來。
打扮如此之好的普通女人?我呸!
巴斯特夫人收了淚“不過大人您說的對。今晚親戚們要來。家裏已經沒有多的餘糧了。”
“就這事?嗨!夫人不用擔心了。看着這般美麗的您變成這般樣子。”哈勞斯深吸一口氣彷彿痛在心裏,一臉愁榮說道:“咳。宴會的東西,我立馬令人送過來。”
“那……要多少第呢?尊貴的哈勞斯大人?”
“夫人我說了,你家如本家。不要第納爾!”草木辛大手一揮讓一旁出神的艾琳趕快回家把東西送到府上。
把這些看着眼裏的巴斯特夫人,眼裏不知為什麼真湧出了淚水。說實話,她現今還真是拿不出什麼錢了。光是衣服她就全賣了,也就留了兩套常用,身上的還是從鄰家借來的,為的就是今晚的宴會。或許相比錦上添花,此時雪中送炭,更暖人心。
“大人……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了。本家也沒有什麼爵位什麼官職……若是大人不嫌棄我願意……”
“夫人。”草木辛立馬打斷了對方”若是想幫助我,還請您把我領進宮去。我想去見皇帝。”
巴斯特夫人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人要幹什麼,不過他既是恩人,藉著自己和公主的友誼應該可以讓他覲見陛下一面。
兩人便定了明天,草木辛還受邀了今晚的宴會。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宴會,在拜訪完剩下幾家大人,確保今年葡萄酒的銷量后。
草木辛又回到巴斯特府,請夫人找了個房間,說要小眠一會。
房間裏面,草木辛思考着去見皇帝之後要幹些什麼。一向有主意的他此時腦中卻也一片空白。若是按明面上講,他是想見到皇帝把自家的酒銷出去,他很清楚自打哈爾瑪變成廢墟后,由草原馬拉的皇家馬車就再沒有出入過皇都了。
不過私下裏,草木辛還留着革.命.家的靈魂,他很想看看這位“當權者”的態度。若是可以,他多多少少願意出自己的一份力,權當拯救拯救那些無家可歸的難民。若是不可以…...不可以再說。
不過他現在心緒都快扭成一股麻花了。他在這十六年裏盡受貴族的禮待,可心裏卻一直放不下對他如今身份的鄙夷。奮鬥了一輩子就是為了不成為那些自己討厭的人,這倒好……若是讓那些諾德人打進來或許也還好,可以更早敲響這龐大腐朽帝國的喪鐘。可話歸本題,此時此刻他不再是什麼革.命.黨.領袖,而是一個貴族的兒子,一個以後也將成為貴族的傢伙。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只是個凡人,在見過上層的曙光后,又怎麼忍受下層的黑暗。
他搖了搖頭,這些腦內的羈絆,從未放過他,今天也一樣。於是像往常一樣,他搖了搖頭。背靠在椅子上準備休息會。今天晚上的宴會,他總還是放在心上。
不過這剛閉上眼睛,門外就有人叩起了門。
“請進!”
見是巴斯特夫人,草木辛端坐起來,用腳勾過來一張椅子請對方坐下。
只是夫人沒坐,而是抱着手直勾勾盯着這個少年,她多想從那雙近灰色眼眸里看出點什麼來,可惜的是,那雙眸里沒有一點感情,平淡而冷靜。
草木辛笑着站起身來溫柔地說道:“怎麼夫人?我臉上有畫嘛?”說著他又學那些個太太小姐,故作優雅地轉了個身。
巴斯特夫人暗笑了一下:“大人您想要什麼?從皇帝那要個一官半職還是望陛下認識認識您?”
“夫人,我不求發什麼國難財。若要個什麼一官半職,我充其量捐點錢,什麼總督、什麼將軍還不是任我挑選?”草木辛嘆了口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但敵人攻入腹地,那些個虛名又有什麼用呢?”
草木辛走進巴斯特夫人幾步,嚇得她連連後退。
“夫人,我們身為貴族掌握的權力,您知道源於哪嘛?”巴斯特夫人一臉茫然。草木辛只好又說道:“源於人民,那些城牆根下的人民。如今帝國仗着自己家大業大,毫不在乎,只怕有一天……”
巴斯特夫人聽到這,渾身打顫。她怎麼沒想過這些?她本不是什麼貴族出生,僅一個商人的女兒,民間的疾苦,她又何止見過,可以說她切身經歷過。那些個淡忘的日子漸漸浮現在她心頭。
咚咚咚……
“請進。”“請進。”兩人一同回道。
管家進來說道:“夫人、大人。還請您二位挪步,客人們,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