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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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伽家裏在這條街經營餐館已經好幾年了,和步行街那邊裝潢體面的店沒得比,就普通的家常菜館,可這條街附近有好幾棟寫字樓,倒是不愁生意。
也有抄了店裏電話的熟客為了省那幾塊錢的配送費,直接打電話讓他們給送過去的,一般騰出空隙來江伽也給送,只是這種單子就不能在時間上多做要求了。
每天中午這趟一般要腳不沾地的忙兩個多小時,其他時候還好,只是現在正值酷夏,室外烈日炙烤,室內寒氣逼人。
二十多度的溫差這樣來回跑幾趟體質差點的都得頭昏眼花,也就江伽從小活得糙不當回事。
她媽倒是心疼她,讓她不用每天來店裏幫忙,自己在家寫作業就行,下學期就高三了,學習壓力小不了。
只不過店裏本來就人手有限,她來幫忙也省得媽媽連有時候外出辦個事都抽不開身。
江伽老家就在本市郊區的農村,前幾年趕上拆遷分了筆錢。脫貧致富是不要想了,這筆錢雖然在當時的她們看來可觀,可也只不過剛剛夠在市裡買套兩居室,剩下的交完店鋪首付也就不剩什麼了。
饒是這樣,有房有店的日子也讓她們的日子有底氣得多。
她媽本來就是個麻利勤快的,有了店自然琢磨着做點小生意,也是運氣好,熬過了前面大半年的慘淡,隨着這邊的飛速發展,很快就轉虧為盈,經營穩定了。
這幾年收益不錯,房子和店面的市值都翻了兩翻,去年媽媽索性一口氣還完貸款,無債一身輕的她琢磨着再存點錢送江伽出國留學。
截至如今才有種苦盡甘來,和以前操蛋的日子一刀兩斷,未來有希望有奔頭的感覺。
不過比起一年以後的學業問題,江伽現在更關心她媽媽的個人問題。
媽媽是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的,當年那狗屁倒灶的噁心事就不必再提。反正在之後很多年裏媽媽對男人這種物種抱着深惡痛絕的態度。
然而緣分這東西誰也說不準,況且她媽媽這樣的能遇到一個讓她走出陰霾的人不容易。
對方姓陸,以前媽媽去寫字樓送外賣偶然認識的,好像不在這邊上班,當時正好過來辦事的樣子。
做的工作應該是什麼老總的秘書或者助理之類的,反正經常出差,下班也經常蹭老總的豪車,為這被媽媽說過很多次。
陸叔叔和媽媽確認關係差不多快兩年了,人品上是經過層層考驗的,對她也好,最近跟她透露了準備向媽媽求婚的念頭。
江伽當然樂見其成,承諾只要誠意能打動媽媽,她這裏絕對是友軍。
昨天晚上媽媽回家神色就有些恍惚,還帶了點隱忍的興奮,江伽估計這婚已經求了。
只不過陸叔叔那邊既沒給她消息,那八成是媽媽還沒給答覆。
今天又是每個月給供貨商結款的日子,媽媽得在外面跑一天,她就算想打聽點風向也找不到人。
等中午這波忙完,又搬完酒水打掃乾淨店面,在這段時間到晚餐營業之間是可以休息的。
江伽和其他人打完招呼,便留下來看店以應付下午不在準點用餐的零星散客。
正百無聊賴的敲着計算機,便聽到玻璃門被推開的聲音,一股熱浪趁着這個空隙鑽進來,又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切斷補給瞬間被運行良好的冷氣分解。
江伽抬頭,竟有種視線被攝住,連那句已經形成條件反射的‘歡迎光臨’都忘了脫口而出。
進來的是兩個看起來和她同齡的少年,在他們踏進來的那一刻,店裏的光線好像都耀眼了幾分。蓬蓽生輝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明明外面是焦灼的熱浪,他們倆卻清爽得如同冰涼的清泉,沒有半絲行走於烈日後的黏膩狼狽。
走在前面那個長着一雙未語先笑的桃花眼,存在感極其強烈,長相俊秀精緻,氣質健氣陽光,天生光源體的那種類型。
而跟在後面那個就明顯沒有這麼和善的氣場,他眉峰犀利,眼尾上挑,不管是長相還是氣場,都是極具攻擊性的類型。
江伽從沒在現實中見到過外貌氣質這麼出眾的男孩子,她們學校也有被眾多女生追捧的所謂校草級草。
可與眼前這兩個相比就——
店面就這麼大,那兩人進來一眼就能看見江伽。
只是和一般人匆匆一掃然後落座點餐不一樣,江伽在他們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對於她一個服務人員的過多注意力。
她心裏有些嘀咕,人卻出了櫃枱一如往常般迎了上去。
“歡迎光臨,兩位要吃點什麼?”
那兩人聞言對視了一眼,隨即閃過一絲意識到這裏是飯館的恍然。
進飯館只有一個目的,因此兩人從善如流的找就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江伽見這兩人不是熟客,對她們店裏的菜色顯然沒法張口就來,便順手抽了兩張菜單放他們面前。
又轉身抽了兩個一次性杯子,給他們一人倒了杯酸梅汁。
這種做過無數遍的麻利讓兩人實在沒法將注意力分給菜單。
直到江伽抬頭,用等待點餐的態度示意的看着他們,兩人才回過神來從進門開始就被她的節奏牽着走了。
他們來這裏當然不是為了吃飯,只不過是無法抑制的好奇心作祟而已。
可對方對他們一無所知的狀況倒是有點在預料之外,這就顯得他們今天到這裏來衝動又冒失了。
看起來就脾氣不好那個不耐的‘嘖’了一聲,想換個坐姿卻發現桌下的空間連腿都伸不直。
他煩躁的踹了一腳桌腿,地面頓時發出一陣摩擦的刺耳聲音。
江伽又不是棒槌,哪裏看不出這兩人從進來開始就不像奔着吃飯來的。
他們一看就是家境良好,生活講究的人。不是說有錢人就不會吃街邊小店,可這兩人格格不入的樣子顯然不在此列的。
江伽在自己店裏的時候往往耐心和脾氣好得跟平時像兩個人,就這麼讓人不快的動靜,她也隻眼神掃過去,看了那壞脾氣兩眼並沒有說話。
誰知對方察覺到她的視線,不但沒有半點不自在,反倒毫不避讓的逼視回來。
眼神里是不加掩飾的挑釁。
而且他吹得更過分,別人僅僅是暢想未來,他倒好,直接臆想現在了。
平時正經人一樣,也有好好工作,行事體貼靠譜,可就是三不五時的要說一次這樣的話,當自己真的是個人物一樣。
江媽平時就耐煩他吹牛,一般情況下只要開個頭就會罵他回去,可今天這是什麼時候了?
自己下一步前途渺茫不說,在孩子面前不覺得難堪嗎?
本想在孩子面前給他留點面子,可見他越說越不像,也顧不得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抽過去——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逼臉吹牛。少擱這兒白天發夢,今晚就回去給我想想接下來的計劃,你要是看不上做餐飲成天起早貪黑油煙湯水的也沒關係,那就去找工作。”
江媽麻利到,然後叫過江伽“你去跟他們說接下來不要上菜了,能退掉的都退掉,這頓我們自己結賬。”
隨即又擰了老陸兩把“除了這事以外沒拿公司好處吧?你最好沒搞出其他亂子,這樣的話,接下來找工作倒也不是太難。”
這邊在絮絮叨叨的做着安排,五個孩子卻已經傻了。
對,五個,包括江伽!
說實話江媽平時並不是一個完全聽不進去意見的人,不管是女兒也好,員工也好,和她溝通都沒有這種欲說無門的無力感。
可偏偏就這件事,陸叔叔才說幾個字就被堵得沒法開口了,因為一旦有開口的跡象,就會被認為要頂嘴收拾。
江伽一開始覺得自己和媽媽受到了欺騙,即便是小人物,也沒道理受到這種折辱。
可現在她對於這個立場有點動搖了,到底誰才是真正有苦說不出的那個?
而另外四個人就不像她這麼糾結了,因為光顧着頭皮炸裂了——
這個唯唯諾諾,像成天拿着死工資長期被老婆抱怨沒用的男人是誰?
他們四兄弟,生於豪富之家,在號稱平等的社會條件中依舊享受着超凡的資源和待遇,對於自己的食物鏈地位是有着很清晰的認識的。
從落地開始,即使什麼都不用做,也是別人爭相簇擁的對象,即便最單純的年紀中趣味相投的小夥伴,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討好姿態。
他們對此早已理解,並且明白這種天然的給予中自己失去了什麼,人總得接受無法兼得的悵然,即便近乎擁有一切的他們。
這種略帶不完美的完美人生從何而來,這個命題有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來自於家族,來自於自己父親,至少目前為止如此。
所以此時時刻,一貫無所不能的老爺子形象崩塌才格外讓人震驚,這份震驚甚至不是江伽這個程度能夠比擬的。
江伽感覺自己肩膀上多了只手,回頭就看到辰希指着正在數落與被數落的兩個大人,嘴巴張合了兩遍沒有組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他,他們,失業?找工作?”
得,連重點該往哪兒抓都忘記了,江伽掃了幾人一眼,老三佑希和老四延希已經完全懵逼了,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而老大看起來雖然好一點,雖然沒有茫然的意味,彷彿通透的已經提前察覺到了點什麼,但眼前的現狀仍是震驚的。
畢竟來說,他身為繼承人,經常被老爺子帶在身邊,對於弟弟們來說,老爺子恐怕只是個雖然面上柔和,但具有絕對威嚴的嚴父形象。
但他眼裏卻不止這一重,除了父親之外,對見希來說他還是一步步引領自己的導師,還有公事公辦的上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