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這話剛問出口，連莫小可也是一笑。
來飯店除了吃飯還能做什麼？
郎煜一笑，顯然沒怎麼介意莫小可的明知故問，“跟朋友談點事情，來這裏吃個飯。”
“哦。”莫小可點了點頭，“剛剛真的謝謝你了。”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這麼客氣。”
莫小可抓了抓後腦勺，她算起來也僅僅與郎煜有過兩面之緣，只勉強算是認識。
即便他是郎依靈的哥哥，但莫小可與他相差足足九歲，對方高大英俊且一看就是一個標準成功成熟男人的標杆，能年紀輕輕一手創辦如創碩娛樂公司這樣的大企業，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莫小可還真覺得自己沒什麼話題可以跟他聊，氣氛難免有些尷尬。
“那個……我去個洗手間。”莫小可指了指不遠處的拐角。
“好。”
直到進了洗手間，莫小可才感覺那股壓迫感消失。
照理說，郎煜從一開始給莫小可的印象就是屬於那種格外紳士的感覺，他講話時候的口氣也不會讓人有那種上位者的冷硬疏離，反倒格外溫潤。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對方的氣場分外充足，壓得人心跳加速。
大概是因為太帥了？
電影學院裏長得好看的人不在少數，娛樂圈裏的更是多，莫小可不是沒見過高顏值的人。可想着郎煜那雙含着一抹淺笑分外吸人的雙眼，莫小可還是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胸口。
男人長那麼好看，可真要命。
莫小可剛從洗手間出來，腳步便是一頓。
迎面走過來的，正是那“忙了許多天”的莫紹康。
兩個人打了個照面，莫紹康自然也看到了她。
“你今天跟你媽媽兩個人過來，怎麼也沒跟我打個電話說一聲？”莫紹康開口便是一頓頗為嚴肅的質問。
莫小可將手上殘存的水漬甩了甩，這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爸爸這麼忙，我們來家裏飯店吃個飯難不成還要麻煩你陪着一起吃不成？”
“你們在哪兒吃不了一頓飯，飯店每天客人也不少，我聽說你還讓小馮親自過來點菜？你知不知道……”
“心疼了？”沒等莫紹康將話講完，莫小可便煩躁的打斷了他的話。
莫紹康很明顯的怔住，隨後擰眉道：“胡說八道什麼？”
他想也沒想的否認並且斥責莫小可，顯然在莫小可的意料之中。她雙手抱臂往後一靠，姿態十分愜意的沖莫紹康一笑。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心中應該有數。”
莫小可眼中並無太多波瀾，哪怕此時面對的是出軌的父親，也彷彿面前的人與她並無關係。
“只是爸爸，你要清楚，你再怎麼喜歡姓馮的，她目前也只是康華飯店裏一個打工的。康華飯店有一半的產業屬於我媽，她想怎麼差遣她是她的義務，就算是你也沒權利說不行。”
莫紹康惱羞成怒，抬手就要朝莫小可臉上揮去。
莫小可早有防備，見狀眼神一厲，腳下一個移步，躲開了莫紹康的一巴掌。
莫紹康看着落空了的巴掌，一愣之後又是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還好莫小可躲開了。
“爸爸，你做的很好。”莫小可冷笑一聲，那個縈繞在心頭多日懸而未決的想法，終於在此刻下了決定。
這一巴掌即便沒有真正打在她的臉上，卻也已經讓莫小可徹底對面前這個所謂的父親寒了心。
“小可……爸爸……”
“我喊你一聲爸爸，是出於你多年拿錢養我的恩情。但你，莫紹康，不配當一個父親，更不配當一個丈夫。”
莫小可沒再理會他，轉身就走。
莫紹康擰眉站在原地，依然有些想不通莫小可究竟是怎麼知道他與馮巧婉的關係的。
拐角處的一個男人，將指尖夾着的煙放入口中又吸了一口，將其在垃圾桶上碾滅丟掉，這才走了出來。
今天的飯局裏都是他的一些老朋友，興緻上來了一個勁兒的要灌他的酒，郎煜本來是想在這邊稍微避一避抽兩根煙，卻沒想到聽到了不該聽的。
一個女孩子是得有多失望，才能毫無波瀾的對着自己父親講出那樣一番話來？
可身為一個善於觀察的局外人，郎煜剛剛分明看到，莫小可交疊在胸前的手是捏成拳的，那種分明佯裝堅強的模樣，倒讓人莫名生出一股莫名的憐惜。
是個倔強的女孩子。
莫紹康本來正在發愣，聽到動靜回過神來，又看了一眼莫小可與邰麗君所在的方向，最終還是折身離開了。
莫小可打開包廂的門推門進去，邰麗君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怎麼去了這麼久，我剛想說出去找找你了。”
“剛剛在外面碰到一個熟人，多說了兩句話。”莫小可沒在邰麗君面前露出異樣，沖她輕輕一笑，“這麼一會兒菜都上來啦？”
“是啊，快過來嘗嘗！”邰麗君連忙朝莫小可招了招手。
說實話，母女二人還從來沒有這麼在一起吃過飯，兩個人一邊吃着，邰麗君一邊說著莫小可小時候的趣事。可在她們所有的記憶力，幾乎是沒有莫紹康的存在的。
忽然，莫小可抬頭朝邰麗君問道：“媽，你想過離開爸爸會怎樣嗎？”
“怎麼會忽然這麼問？”邰麗君不知道莫小可心中所想，也僅僅是覺得她這個問題很奇怪而已。
“就是突然想知道。”莫小可扯了扯邰麗君的胳膊，撒嬌道：“你就跟我說說嘛。”
“我還真沒想過。”邰麗君搖了搖頭，輕笑道：“跟了他二十幾年，也都習慣了，總覺得一輩子這麼長，能跟他這麼過日子也不錯。”
“那你覺得他愛你嗎？”
“怎麼不愛？一個男人願意為你洗手作羹湯這麼多年，哪兒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約莫紹康為邰麗君做飯這件事，也是唯一一件能維持他們兩個人這麼多年感情的東西了吧？莫小可想。
莫小可嘆了口氣，再次將到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這事兒瞞着邰麗君到底好還是不好，但她一面對邰麗君，總是開不了這個口。
邰麗君就像是一隻常年被圈養在籠子中的金絲雀，幾乎從未經歷過風吹雨打，就是說一句像張白紙也不為過。
她甚至有些難以想像，當這件事情從她口中告知邰麗君后，她能不能承受的住。
不敢賭，不能說。
“先吃飯吧。”揣着萬千思緒，莫小可只覺得入口的飯也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
今天有表演課，是大一與大二一同交流切磋的一節大課。
莫小可從入學以來就向來是最得老師喜歡的學生，長得漂亮討喜是一方面，學習態度認真且十分有表演天賦是最重要的一點。
可今天的她完全不在狀態。
在第四次被老師叫停之後，與她一起完成表演的同學也難免有些尷尬。
“小可，你今天怎麼回事，是不舒服么？”
“抱歉老師，今天我狀態有些不太好。”莫小可十分歉意的對老師道歉，又對與她搭戲的同學頷了頷首。
“要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先讓其他同學來。”
“好，謝謝老師。”
莫小可走下台，將頭髮在腦後扎了個馬尾，這才發現脖子下面全是汗。
蘇怡迎上來，擔憂的問道：“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莫小可搖了搖頭，想的事情太多，此時連敷衍她都不願了。
郎依靈剛剛已經表演過了，見莫小可不舒服，趕緊從後面繞過來找她。見蘇怡也在，不由的側目了一下。
她不喜歡蘇怡，從見到這人的第一眼就不喜歡。
莫小可當時覺得，大概除了她以外的女孩子都有種驚人的直覺，能清楚的感受到誰與自己不是一路人，也就是她太傻。
“小可姐姐，我跟你去休息。”郎依靈擠開蘇怡，繞過莫小可的胳膊親密的扶着她。
“你不留下來聽課了？”
“反正我剛剛已經上過台了，本來今天也是與你們大一的交流，現在少我一個也不礙事兒，走吧！”
莫小可正不知道該怎麼擺脫蘇怡，此時正好讓郎依靈陪着。
兩個人離開之後，蘇怡在原地盯着她們的背影，難免有些被無視后的不爽。
她真心拿莫小可當朋友，可莫小可總是對她不冷不熱的，是塊冰也能被捂化了，可偏偏莫小可的心跟鐵做的似的。
莫小可跟郎依靈兩個人是直接回的宿舍，她跟照顧病號似的，先讓莫小可坐到了床上，又去給她倒了杯水，強行塞到她的手中讓她喝下。
“你別忙活了，我沒生病。”莫小可頗有些哭笑不得。
可興許是她這兩天沒休息好，黑眼圈都出來了，臉色也不太好，可不就像是生病了的模樣么？
“那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一看就是有心事。”
莫小可嘆了口氣，她身邊也沒什麼能說話的朋友，高中時候的好朋友們都出了國，平時打電話聯繫，她也不願意跟人吐露這些不愉快的事情。
倒是現在的郎依靈，是唯一沒有心機願意真心關心她的人。
“依靈，假如你知道的父親出軌了，你會告訴你媽媽嗎？”莫小可思量半天，終於下定決心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