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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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將來是不是和周建國去隨軍,暫時她還真是沒有考慮過,起碼四五年之內，她是不會去想，拖着三個孩子,由她一個人來帶，三個孩子鬧騰起來,恐怕她真能夠徹底瘋掉。
“程曉曉，程曉曉。”
“誰啊！”陳玉梅從廚房走了出喊道。
“大媽,你們家有個叫程曉曉的嗎？”郵遞員問道。
程曉曉拉開房間的門，一手扶在腰上面,走了出來,道：“娘，誰啊！”
“是郵遞員。”陳玉梅回道。
程曉曉“哦”了一聲,走到院子的門口，道：“我就是程曉曉。”
郵遞員將車子上面一個大蛇皮袋，放了下來，道：“有個叫周建國的給你寄東西回來了，還有匯款單，你把身份證拿出來,讓我看一下你簽個字就行了。”
“吆！大哥寄東西回來了,寄什麼好東西回來了。”陳水蓮跟着跑出來,伸手就要打開蛇皮袋。
看着程曉曉的臉色瞬間暗了下來,陳玉梅伸手打了一下陳水蓮的手,怒聲道：“你幹什麼呢？和你關係嗎？手就這麼賤？”
“娘,我看看難道不行？”陳水蓮委屈的說道。
謝小妹站在廚房門，眼中有些鄙視的看着陳水蓮。
“二弟妹，幫我將東西拿到屋子裏面，謝謝你了。”程曉曉對着謝小妹喊道，跟着對着郵遞員，道：“同志，等一下，我去屋子裏面拿一下身份證。”
郵遞員笑着點了點頭。
拿着身份證給郵遞員看了一下，簽好字，接過遞來的匯款單，看了一眼三百塊錢，程曉曉將匯款單遞給陳玉梅，道：“娘，明天讓二弟或者三弟去鎮子上面一趟，將錢取出來吧，您留一百，給我兩百。”
陳玉梅接過匯款單，微微撇了一下嘴，嘀咕了幾句，道：“知道了。”
看着程曉曉回到轉身離去，陳水蓮頓時不樂意了起來，拉着陳玉梅的手，道：“娘，大哥寄東西回來，你也不看一眼，就這樣由着她都擰到屋子裏面去了？”
陳玉梅咬着牙齒看着陳水蓮，道：“你要不是老娘的侄女兒，老娘早就一巴掌抽死你。”
程曉曉聽着陳玉梅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忍不住笑了一下。
謝小妹將蛇皮袋放了下來，伸手甩了甩，道：“還真是挺沉的，大哥寄什麼東西回來了？”
“打開不就知道了。”程曉曉笑着說道。
“大哥寄給你，我怎麼打開，你以為我跟那個東西一樣，這麼不識趣。”謝小妹低聲笑着說道。
“就你聰明伶俐，幫着打開吧。”
“好來。”
打開蛇皮袋子，上面是一個黑色文件夾。
程曉曉接過來，伸手將文件夾上面的繩子繞開，看着裏面都是各種票，還有一封信，將信拿了出來，看着謝小妹詢問的目光，道：“票，沒什麼東西。”將東西放在了梳妝枱上面。
“大嫂，大哥寄什麼好東西回來了？”陳水蓮舔着笑臉走了過來問道。
“呵呵！”程曉曉白了一眼，對着謝小妹，道：“二弟妹，真是麻煩你了。”
謝小妹伸手拍了拍，將袋子口伸手一繞，笑着道：“沒事，大嫂，你休息吧。”
程曉曉“嗯”了一聲，看着還伸着腦袋的陳水蓮，道：“三弟妹，麻煩請出去，我要休息了。”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
看着陳水蓮扭着屁股離去，程曉曉微微搖了搖頭，這女人孩真是夠腦殘的。
將房門關了起來。
程曉曉將蛇皮袋子裏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糖果一袋子，差不多有三斤多重，裙子兩件，十分素雅的白色連衣裙，程曉曉伸手提着裙子的樣式，滿頭的黑線，將兩件裙子揉了揉丟在床上。
麥乳精兩罐，奶粉還真是不少，竟然有八袋子。
“叩叩叩！！”
程曉曉轉身拉開房門的門栓，看着站在門口板著臉的陳玉梅，道：“娘，有事？”
“老大寄什麼回來了？”
“兩件衣服還有一些奶粉。”
陳玉梅掃了一眼，踏步走了進來，看了看，轉過身來，看着臉上無奈之色的程曉曉，道：“就這些？”
“我難道還用得着藏起來？”
“你什麼口氣？難道我兒子寄東西回來，老娘連看看都不能看？”
“我不是沒讓你看，你用得着擺放這種姿態來嗎？是你兒子，但是你也別忘記，周建國還是我男人，我還是你們老周家的媳婦，我嫁到你們老周家這麼長的時間，想必娘你也應該了解我是什麼為人了吧？”程曉曉不悅的說道。
陳玉梅看着程曉曉，怒聲喊道：“老娘就是看了……”走到衣櫥跟前，拉來衣櫥的門，道：“老娘就是翻了，你能拿老娘如何？”
看着程曉曉面帶笑意的眼神，陳玉梅頓時變得慫了起來，兒媳婦不好對付啊，就是無理取鬧什麼的都好，就是怕這種笑面虎，背地裏陰人。
程曉曉吐了一口氣，笑着道：“娘，那你慢慢翻吧，反正你兒子再等一些日子恐怕就要回來，到時候我和他一起走，我走了，也省得你整天看着我心煩，到時候將這屋子給你，你愛怎麼翻，你就怎麼翻。”
陳玉梅徹底傻了眼，指着程曉曉，道：“你個小娼婦，你給老娘等着，等老大回來，看老娘怎麼收你。”說完就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砰”的一聲。
程曉曉將房門狠狠地關了起來，翻了翻白眼，臉上都是無奈之色，跟着笑了一下，老太太其實有些時候也挺可愛的。
奶粉都撿到梳妝枱下面的柜子當中，這個她不可能給任何人，也沒有準備自己吃，這肚子裏面三個娃，奶水到時候肯定不夠，還是留着當做備用吧。
打開袋子，看着一袋子都是大白兔奶糖，拿起一個剝開，放進嘴中，程曉曉眯着眼睛，味道果然是好，現在這大白兔奶糖味道果然要正很多。
程曉曉拿起信封，撕開，將裏面的信紙抽了出來，低着頭看了起來，十分的短，就短短的幾十字，“媳婦我想你了，好想你，一到晚上就特別的想，袋子裏面的東西都是給你準備的，也別給爹娘了，你現在懷着孩子，我去醫院問了一下，大夫說懷三個孩子很危險，營養一定要更得上，吃完了，等過些日子為夫再給你寄回來。愛你的丈夫，周建國，此致敬禮。”
程曉曉微微撇了一下嘴，臉色微微有些羞紅了起來，雖說信很短，但是話中的意思很誠懇，估計這短短的一封信，周建國這傢伙恐怕想了很久的時間，才終於寫好的，笑着將信折好，放入信份當中，放在梳妝枱的抽屜當中。反正現在都這樣了，改變不了的事實，就這樣過唄，再說周建國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男人，起碼在現在的農村裏面想要找到比他人品和條件要好的，估計也沒有。
拿起文件袋，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將裏面的票都拿了出來。
各種各樣的票還真是挺多的，肉票就高達四十五斤七兩，布票加起來差不多有一匹多一點，糖果票七斤，都是放在一起用橡皮筋綁好的。
拿起單獨的一樣票，程曉曉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竟然是一張落地扇的票，這傢伙還真是神了，竟然知道她心中的想法，看來這個夏天的日子要舒適很多，這些天已經開始熱了起來，挺着一個大肚子，累，動彈幾下渾身都是汗。
自行車票也有一張，還有一張縫紉機的票，其他都是亂七八糟的工業卷，基本上這些也用不着。
將糖果倒了一大半出來，用袋子裝好，程曉曉拉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這要真是什麼都給的話，估計這日子也沒有辦法過了。
陳雲梅坐在門口，曬着太陽，看着程曉曉走出來，嘴裏面嘀咕了幾聲。
“娘，這是大白兔奶糖，我留了一些，至於奶粉我就不給你了，肚子裏面三個孩子，奶粉就留着給你孫子喝吧。”
陳玉梅別過頭去，顯然之前被程曉曉給氣得不輕。
陳水蓮笑着伸手就要搶程曉曉手中的袋子。
程曉曉伸手就將袋子遞給謝小妹，道：“二弟妹，分了吧。”
謝小妹微微笑着點了點頭。
“程曉曉，你什麼意思？”陳水蓮不悅的說道。
逛了一圈什麼都沒有也就是買了幾尺布，買了幾卷衛生紙回去，其他什麼都沒有買。
票票，計劃經濟時代，這日子過得還真是有些難了一點。
“二弟，等一下繞到鄉里吧，我得買一些東西。”程曉曉對着周建富說道。
“大嫂，你還要買東西？”謝小妹坐了下來問道。
“都要票，衣服現在小了，眼看着就穿不下去，我想多扯幾匹布會……”
“小妹的衣服還在，扯啥衣服，到時候回去直接拿……”
謝小妹伸手打了一下周建富，道：“啰嗦什麼呢，我那什麼衣服，大嫂要嗎？不過大嫂，孩子的衣服就別弄了，家裏多得是，稍微添置幾件就行了，小孩子長得快，這衣服用不着重新做，你就給做幾件內衣，不是有棉布了，到時候就用這棉布做幾件小褂子就行了。這天氣眼看着也熱了，你直接做兩條裙子就可以了，等到天氣稍微涼的時候，大哥這些年弄回來不少軍棉襖，到時候直接披棉襖就行了。”
程曉曉面色十分囧的低聲“嗯”了一聲，穿裙子？好吧，裙子穿起來也確實方便一些，比穿褲子方便多了，這在等等恐怕穿褲子也十分吃力了，道：“我知道，家裏小衣服多嗎？”
“多肯定是多，不過你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天氣也都冷了，家裏棉花還有，改明兒做幾件小棉襖什麼的，到時候也好洗換。”
程曉曉微微點了點頭。
“這下娘要是知道了，可開心死了，這些年整天念叨就是大哥什麼時候娶媳婦，什麼時候給她生下長孫子下來，大嫂，我真是……”
牛車緩緩地向家中行駛着。
一路上面都是謝小妹嘰嘰喳喳的聲音。
程曉曉偶爾說上兩句，始終面帶笑意的聽着，這一次相處，謝小妹的表現還真是讓她感覺有些意外，二十五六歲的女人，在農村可以說十分的成熟了，能夠算得老女人了，沒有想到竟然跟個未成年的少女一樣。
去了鄉里，今天的運氣還算是不錯，百貨店另外一旁就是一個豬肉攤子，竟然還有豬肉賣。
現在人賣肉都是挑着肥的買，就是為了解饞，老大一塊肥肉，吃下去，這才叫痛快。而且肥肉還能夠熬成油，給未來一些日子，炒菜添加一些葷油進去，而且葷油炒出來的菜，感覺也比素油香很多，尤其是豬油。
排骨這東西，現在還真是沒有人單獨去買，基本上都屬於賣不出去的東西，一般都是買五花肉，一道切下去，帶一根排骨才能賣得掉。
擰着七根排骨，在幾人雙眼都是這丫頭腦子有病，敗家的娘們目光下，程曉曉和謝小妹快速的逃離了百貨店。
“大嫂，我長這麼大，都沒有看過你這樣的？你看看吧，用不着兩天的時間，到時候肯定會傳出來各種風言風語的。”謝小妹無奈地說道，跟着道：“你說肉那麼好，你不賣，非要買這個骨頭幹什麼？這骨頭有啥好吃的？”
程曉曉笑了一下。
“買就買了，廢話那麼多幹什麼呢？到時候你別吃就行了。”周建富伸手接過用草繩子串起來的排骨，“嘖嘖”了幾聲，道：“這骨頭好，等一下晚上給紅燒了。”
謝小妹瞪了一眼周建富，道：“等着吧，回家娘又得嘮叨。”
“今天保證不會。”周建富笑着回道。
還未抵達家門口，就看到陳玉梅院子的門口張望着。
“老二家的，老大家懷得是雙胞胎嗎？”陳玉梅連忙喊道。
“娘，可不是雙胞胎，是三胞胎，這一下你得一次性添三個孫子了。”周建富笑着回道。
“你說什麼？”陳玉梅滿臉難以置信的驚呼道。
“三個，你再等等就有三個孫子了。”謝小妹從牛車上面跳了下來，笑着回道。
“三個，三個，我滴乖乖，這……”陳玉梅滿臉難以置信，看着謝小妹將牛車上面的程曉曉攙扶了下來，連忙跑了過來，伸手扶住程曉曉，道：“我的姑奶奶，你慢一點，你現在肚子裏面可是三個，可得注意一點，別摔着了。”
程曉曉看了一眼緊張的陳雲梅，面色微微有些尷尬地道：“娘，沒事。”
“什麼叫沒事，這往後可得注意一點了，你這肚子裏面三個，走路你都給老娘慢一點…………”
聽着陳雲梅嘮嘮叨叨，程曉曉“嗯”了一聲。
陳雲梅看了一眼車子上面的東西，微微撇了一下嘴，嘀咕了幾聲，道：“吃過了沒有？”
“就在街上面隨便買了一點吃的。”周建富說道，跟着對着謝小妹，道：“媳婦，將東西都拿到大嫂屋子裏面去。”
陳水蓮聞聲，連忙跑了出來，看着被陳雲梅扶着踏入院子裏面的程曉曉，撇着嘴，道：“吆，大嫂回來了啊！這肚子裏面懷了幾個種啊？”看着謝小妹抱着東西走了進來，連忙跑了過來，道：“二嫂，買得都是什麼好東西？吆！這塊布挺不錯的，挺適合我們家虎子的，就給我。”
謝小妹緊緊地抓住布料，“呵呵”了幾聲，道：“這你得和大嫂說，和我說沒用，再說這布料你家虎子穿合適嗎？他又不是丫頭。”
“大嫂，這布料就給我吧。”陳水蓮對着程曉曉的背影喊道。
周建富擰着排骨去了廚房，走了出來，看着妯娌兩人搶着布，怒聲道：“我說陳水蓮，你還能要點臉嗎？這布大嫂買回來做衣服的，你搶走了，大嫂在等個把月，她穿什麼？想要自己不知道買？丟人現眼的東西。”
陳水蓮伸手推了一下，怒視着謝小妹，道：“誰稀罕，給我，我都不要，這麼土的顏色。”
謝小妹“呵呵”了幾聲，看着轉身氣呼呼回去的陳水蓮，微微搖了搖頭。
妮子揉着眼睛從堂屋裏面走了出來，道：“娘，你咋現在才回來呢？給我買了紅頭繩嗎？”
“買了，買了，你大娘給你買了好幾根帶橡皮的頭繩，等一下娘給你。”謝小妹笑着說道，跟着道：“在睡覺？弟弟呢？”
“弟弟也在睡覺。”妮子回道。
等到陳玉梅走了出去。
謝小妹再次面帶笑意的來到程曉曉的房間，看着她躺在床上拿着書看着，笑着道：“大嫂，怎麼沒有睡覺？”
“暫時還睡不着。”程曉曉放下書說道。
謝小妹拿起放在一旁的長毛巾，墊在被子上面，坐了下來，道：“看什麼呢？”
“初中的課本。”
“怎麼還想要上學？”
“閑着無聊而已。”
程曉曉看着謝小妹，道：“幹啥這樣看着我？”
“你好看唄。”
程曉曉白了一眼。
“嘿嘿！大嫂，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
“說。”
“就是你這氣質，咋和我不一樣呢？”謝小妹沉思了一下，跟着道：“就是你看起來很像是那種大家閨秀，明明都是農村裏面的丫頭，為什麼你這樣呢？”
程曉曉有些無語看着謝小妹，什麼叫像是大家閨秀，明明她這是翩翩君子的氣質好不好？道：“我性子慢。”
“性子慢就這樣了？”
程曉曉點了點頭。
“對了，大嫂，三弟妹還在罵你。”
程曉曉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尷尬地謝小妹，心中微微笑了笑，其實她都嫁過來這麼久的時間，雖說妯娌之間的關係目前來算是普通，一天下來也說不了幾句話，可是也待了這麼長的時間，難道她是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她還不知道嗎？這樣巴結幹什麼呢？道：“能聽到呢，罵就讓她罵唄，反正嘴長在她身上，罵我也少不了一塊肉，和這種人計較什麼呢？也降低自己的品味。”
“你這話說得在理。”
“對了，小妹，你會做衣服嗎？”
“會啊，就是做得不怎麼好。”
“有縫紉機嗎？”
裁縫的活程曉曉以前也干過，在服裝廠做了一年的工作，縫縫補補什麼的，雖說手藝比不上女人，但是常年一個人生活，也算是馬馬虎虎吧，更別說在服裝廠還幹活，縫紉機對於她來說使用還是沒有什麼難道，這要是靠着手來進行縫製，她肯定不行。
“裁縫機家裏還真是沒有，沒有票，那玩意真是買不到，不過村長家裏有，你要是用的話，到時候和我說一聲，咱們去村長家一趟，不過得買縫紉機的線才行。”
程曉曉“嗯”了一聲，微微供起身子，將床上的內衣拿了起來，躲在被子裏面穿了起來。
“好點了沒有？”
程曉曉微微楞了一下，臉上露出絲絲苦笑，低聲道：“好多了。”
“老大，老大，現在都幾點了？還不起來。”陳玉梅站在院子裏面罵罵咧咧的喊道，雖說罵聲很小，可是還能夠清晰的傳入房間裏面。
“知道了，喊什麼喊。”周建國皺着眉頭回道，跟着低聲對程曉曉，道：“娘就是那樣的人，她的話你別記在心理，能聽你就聽着，不能聽，你就撞聽不到。”
程曉曉“嗯”了一聲。
周建國笑了一下，掀開被子，下了床，拿着床上的衣服開始穿了起來。
拉開大門，兩人踏出了房間。
刺眼的陽光，投射在雙眼上面，程曉曉連忙伸手遮擋住。
“吆！嫂子，可你可終於起來了，這要是再不起來，咱們這一大家子的人，可都得餓着肚子等你。”謝小妹滿臉嘲諷的抓着一把瓜子磕着，笑着看着程曉曉說道。
老二周建富瞪了一眼謝小妹，怒聲道：“東西都堵不住你嘴。”跟着對着程曉曉道：“大嫂，她這人就這樣，你甭理會她。”
謝小妹微微撇了一下嘴，淡淡地道：“難道說錯了？”
“人家辛苦了嘛，能起得嗎？”陳水蓮“咯咯”笑着說道。
“閉上你的臭嘴。”周建民說道，對着程曉曉，道：“大嫂，我是老三周建民，這是我老婆陳水蓮，那是二哥周建福和二嫂謝小妹，這是小弟周建強。”指着幾個孩子，道：“那三個是二哥家的，大石頭，二石頭，妮子，還有一個小石頭在屋子裏面睡覺。這兩個是我家的，大虎和小虎。老小還沒有成親，不過已經定下來了。”跟着對着孩子們喊道：“還不快點喊人，一幫小兔崽子們。”
“大娘好。”雜亂不齊的聲音響了起來。
程曉曉笑着點了點頭，從口袋裏面將準備好的紅包分了下來，也難怪周芸兒脾氣那麼火爆，這家裏四個兒子，就她一個閨女，家裏條件這麼好，周老爹和陳玉梅可不得將她捧在手心裏面，養成了自以為是的性格。
大石頭接過紅包，“嘿嘿”笑了兩聲，道：“謝謝大娘。大娘，你昨天夜裏和大伯幹啥了？是不是大伯打你了？咋叫得那麼難聽呢？”
“咚”的一下。
周建福敲了一下大石頭的腦袋，怒聲道：“你個小兔崽子，找抽呢。”
“還不弄飯，幾點了。”陳玉梅不悅的聲音在屋子裏面傳了出來。
程曉曉滿臉通紅低着頭向廚房快步走了過去，看來這臉面算是徹底丟盡了，早知道這身子這麼不能喝酒，昨天滴酒不沾就好了，現在成為笑話了，這昨夜還不知道鬧到什麼程度。
想一想程曉曉就備感鬱悶，她的聲譽自從昨天開始算是徹底沒有了。
周建國看着嬉皮笑臉的三兄弟，冷眼掃了他們一眼，看着他們膽怯的樣子，冷哼了一聲跟着向廚房走了過去。
“我的個娘，真是嚇死我了。”周建民伸手拍了拍胸口說道。
“沒出息的東西。”陳水蓮滿臉鄙視的說道。
“臭娘們，老子看你欠收拾。”周建民怒聲說道。
“你敢，有種你打一下試一試看看。”陳水蓮回道，看着舉起手來的周建民，連忙喊道：“娘，姑媽，你看看周建民，他要打我。”
“…………”
“……”
周建國面帶笑意的看着低着頭，站在碗櫥跟前的程曉曉，笑着喊了一聲“媳婦。”
程曉曉微微吐了一口氣，抬起頭看了一眼周建國，道：“能別喊我媳婦嗎？你就喊我曉曉吧。”
廚房裏面就剩下一些昨天剩下來的菜，其實現在辦婚宴，能夠剩下來的菜還真是不多，大家肚子裏面都缺油水，基本上來說，一桌子才坐八個人，再帶幾個孩子，基本上光光。碗中還有一塊新鮮的豬肉，差不多也就兩斤左右的樣子，程曉曉將它端了出來，放在桌子上面。
“要我幫忙嗎？”
“等一下幫我燒火。”
“好。”
低下頭看着伸手將她抱住的周建國，陳曉曉一頭的黑線，頓時心中淚流滿面，這種曖昧的姿勢是她常用的好不好？不悅地道：“放開。”
周建國笑了笑，鬆了手，小媳婦臉皮真是薄，還是昨天喝醉的好，那個小媳婦最誘人，道：“我將飯先煮了。”
程曉曉低着頭“嗯”了一聲。
菜都準備好了，也就是等着她起來弄中午的飯，程曉曉看了看桌子上面的菜，對於還有紅辣椒，她還是感覺有些詫異，畢竟現在這個時候可沒有大棚蔬菜，這東西有些難得了一些。
拿起一個紅辣椒看了看，估計是長在辣椒樹上面沒有摘下來的，才保留到現在。
數了數，程曉曉皺着眉頭，跟着想了一下家中一共多少人。
清炒大白菜，酸溜土豆絲，紅椒洋蔥炒肉，看了一眼泡在臉盆裏面干豆角，干豆角燒肉，麻婆豆腐，紅燒魚。
程曉曉皺了一下眉頭，六個菜，肯定得準備八個菜才行，可是菜就這麼多。
程曉曉斜着眼看了一眼掉在房樑上的一塊肉，鹹肉大白菜算一個，另外再燒個青菜豆腐，總是要在周家暫時過日子，能夠讓日子過得舒坦一些，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要乾的，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歷史上面這個時期她還真是不怎麼了解，到時候多多注意一下新聞吧。
周建國站在一旁滿臉笑意的看着程曉曉，道：“媳婦，想好了弄什麼菜了嗎？”
“周建國，你能別這樣喊嗎？再這樣老子真跟你翻臉了。”
周建國微微楞了一下，看着程曉曉板着小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是是是，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保證不再喊了。”微微砸了砸舌，我這小媳婦看來脾氣挺火爆的啊！
程曉曉擰着肉甩到大鍋裏面，舀了兩漂水放在鍋裏面，道：“燒火。”
“是，首長。”
程曉曉看了一眼嬉皮笑臉的周建國，挑了一下眉頭，這傢伙不是話很少，很嚴肅的嗎？怎麼這樣出來？難道是軍營裏面時間待長了，變成了兵痞子？
拿起菜刀，抓了一個紅辣椒拍了一下，切成了一小方塊。
看着熟練拿起菜刀切菜的程曉曉，周建國微微點了點頭，向鍋灶低下走了過去。
先將干豆角燒肉做好，放到飯鍋裏面蒸起來，其他的菜炒起來也很快，大鍋火旺，炒起菜來速度也很快，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七個香噴噴的菜放在了桌子上面。
周建國站在一旁，吸了一口氣，暗暗點了點頭，看來他這個媳婦算是娶對了，老爹老娘果然沒有騙他，是個不錯的丫頭，好在沒有回絕，要不然這媳婦恐怕是別人的了。
“首長，我來吧，你忙到現在，還是歇歇吧。”
程曉曉看了一眼周建國，端着兩盤子踏出了廚房。
周老爹坐在堂屋的上首位置，看着程曉曉端着菜走了進來，老臉頓時微微有些尷尬，笑着對着程曉曉，道：“老大家的，辛苦了。”
程曉曉尷尬地笑着搖了搖頭。
“你們兩個還愣在這裏幹什麼？坐在這裏等着雀子拉屎下來吃？”陳玉梅怒聲對着老二和老三媳婦喊道，跟着狠狠地瞪了一眼程曉曉，嘴巴裏面嘀咕了幾聲髒話。
周建國看了一眼陳雲梅，微微挑了一下眉頭。
“你這嘴，一天少說幾句能死？”周老爹怒聲對着陳雲梅吼道。
陳雲梅微微撇了一下嘴。
“娘，大哥他現在在家裏，您就少說一點髒話，更何況這嫂子才剛剛進門，你當著大哥的面罵人，您這是幹啥呢？”老三周建民瞥了一眼周建國的背影，低聲勸說道。
“怎麼？老娘說幾句還不能說？”
“娘，沒讓你不說，你說你這樣，讓大哥心裏咋想呢？”周建強低聲說道。
看着兩個兒子都這樣，陳雲梅氣得站了起來，轉身向房間裏面走了進去。
三個兒子面面相覷的看着陳雲梅的背影，這到底是怎麼了？無緣無故的，這樣針對大嫂幹什麼呢？
“娘的心眼怎麼現在越來越小，這大嫂也沒有得罪她，這是幹什麼呢？”周建民皺着眉頭說道。
“用不着管她。”周老爹冷着臉說道。
周建強吸了一口氣，看着桌子上面擺着清清爽爽的四碗菜，咽了咽口氣，道：“大嫂做出來的菜真香。”
謝小妹端着兩碗飯走了進來，將飯放在桌子上面，面帶笑意的看着周建強。
“二嫂，你怎麼這樣看着？”周建強皺着眉頭說道。
“往後輪到我做菜，你就少吃一點，或者是直接不吃，這樣大傢伙也能夠多吃一些。”謝小妹眯着眼睛笑着說道。
“行了。”其中一人淡淡的說道，看着躺在地上的程瀟，蹲了下來，看着口吐鮮血，鼻青臉腫的程瀟，將鐵棒抗在肩膀上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道：“程瀟，你也別怪哥幾個，你說你當小白臉當了這麼多年，怎麼就這麼一點眼力勁都沒有？虎哥看中的女人，你小子竟然也想要上，你真是老壽星吃□□自己找死。”
跟着嘆息了一聲，道：“以後找目標看準一點，你說你小子如今都三十的人了，這麼多年也攢下不少錢了吧？回頭是岸吧，找個媳婦好好過日子，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哥早就勸說過你，遲早要倒霉的，現在看到了吧！”
程瀟微微點了點頭，瞳孔有些渙散。
“行了，哥勸你還是離開這座城市吧。”
看着五人離去。
程瀟掙扎着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連續掙扎了幾次，最終還是沒有爬起來。
躺在地上，程瀟微微喘息着，一隻手無力的從口袋裏面摸搜着，跟着弓着身子，嘴角裏面的鮮血不停地溢出。
哆嗦着一隻手，撥打了120。
“您好，這裏是120急救中心，請有什麼需要可以幫到您的。”
手機滑落在地上。
“救…”
“你好，這位先生，你說什麼？”
“喂，這位先生，你現在在哪裏？”
“喂，這位先生麻煩你說清楚一點，你在哪裏？”
“喂，這位先生，你怎麼了？”
“…………”
“…………”
抽噓了幾下，一行眼淚緩緩地從程瀟的眼中流淌了下來。
睜大着雙眸，看着被霧霾着擋住的黑夜，雙眸之中都是濃濃的不甘和悔恨。
自幼父母離異，沒有兩年兩人就各自組建的家庭，他變成多餘的存在，一直都在鄉下跟着奶奶生活。
相依為命了十多年的時間，奶奶離去，他就變成了孤兒。
雖說考上了高中，可是面臨高中的巨額學費，豈是他一個無依無靠的人所能夠承擔的？
在農村十五六歲輟學打工的人多得是。
就這樣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行李，踏上了異地他鄉。
外邊的世界並不是年幼時候幻想的一樣，沒有文憑，沒有手藝，想要紮根在繁華的都市當中實在是太過於困難。
飯店洗碗，洗盤子，工地打小工。
失業，失業，再失業。
三年的時間，程瀟不知道換了多少工作，面對都市的繁華，他也漸漸地迷失了他自己，他知道就他這樣的人，想要在這繁華的都市當中生存下來，很難很難。
也是一次失業，他發現了一張KTV的招聘廣告，可兼職，錄用者保底月薪萬元加提成，無學歷要求。
抱着試試的心態，他踏入了這個他從來都未曾聽說過的行業。
從此以後也就沉淪在這一行業當中，遊走在各種有夫之婦和有錢的二奶身邊，外加長得比較帥氣，也十分吸引女人的注意力。
也想過退卻，可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習慣了大手大腳的花錢，再等到拿着錢數着過日子的時候，很難很難。
他也知道，他所乾的職業多危險，玩別人的媳婦和二奶，要是被這些女人的男人給知道，估計勾勾手就能夠要了他的小命。
程瀟嘗試過幾次，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反正他就孤身一人，沒人管也沒人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如今斤斤計較的過日子，不如瀟洒的在這世間痛痛快快的活一回。
這一次被人包養結束，本來是準備在酒吧裏面物色人選，沒有想到因為他看起來十分風騷的女人聊了幾句，他要是知道這個女人是被虎哥看中的，就算是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搭訕。
他都對天發誓了，就干最後一票，等這一票幹完過後，他就金盆洗手，回老家將老家的房子推倒重新翻蓋，找個媳婦好好過日子，沒有想到最終卻成了這樣的結果，也許這就是命吧！
寒冬臘月，北風呼嘯。
木質的窗戶，上面糊着報紙，隨着風吹，發出“砰砰”的聲音。
哪怕是白天，房間裏面也有些暗沉。
木質床上躺着一名面色有些蒼白的少女，看着年紀也不是很大，看着樣子也就像是十七八歲左右。
程瀟挑了一下眉頭，感覺渾身都被無比冰寒包裹着。
臉上露出絲絲地苦笑，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真得好冷好冷，好冷啊！
“砰！”的一聲。
房間的門被一腳踹開，程母穿着打滿補丁的棉襖，看着躺在床上的程曉曉，怒聲道：“程曉曉，老娘告訴你，這個婚你結也得結，不結你也得結，老娘辛辛苦苦將你養這麼大，不少你吃，不少你喝，不少你穿。從你出生，你哥就將你捧在手心裏面，有一點好吃的，你哥就偷偷都留着你吃，你對得起你哥嗎？你也不想一想，你哥如今多大的年紀了？難道你就忍心眼睜睜的看着你哥打一輩子光棍。”
程瀟睜開了眼睛，看着站在門口滿臉都是風霜的女人，滿臉的難以置信，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微微轉過頭，掃了一眼房間裏面的擺設，他不是死了嗎？
程母紅着眼看了一眼程曉曉，哼了一聲，道：“老周家說了，三天後周建國回來，二十六就將婚事辦了，你嫁過去過年。”說完轉過身來，看着站在身後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稀飯，滿臉憨厚都是愧疚之色的自家兒子，低聲嘆息了一聲，低聲道：“你好好勸勸你妹妹。”
程寶柱微微點了點頭，端着碗走了進去，看着面色蒼白的程曉曉，心疼的道：“丫頭，哥沒本事，哥對不起你，你要是真不願意嫁，咱就不嫁了，你這都三天不吃不喝，身子哪裏能夠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