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餘力兢(1)

在中學的學校里，各年級中，總有幾個學生是“大名鼎鼎”的，這名氣是走兩極的，一好一壞，“好”的一定是頂尖的好學生。“好”分兩種好，一種是學習成績特別好的尖子生，比如像秦中梅那樣的；一種就是學生領袖型，這類人可以不是學習尖子，但一定是有組織和活動能力的積極上進分子，當然，他們的學習成績也不會是差的，總能排在中上游吧。另一頭“壞”，也分為兩種，一種是學習成績特別差的“弱智”生，這種人的學習成績一定是要極其突出的差，差得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們和成績一般的同學相比，分數都能比得一落千丈，他們的腦子也是正常的，但在學習上，智力就很弱，同學們私底下就稱他們“弱智”；另一種就是跟學習成績沒有關係了，他們是因“搗蛋”而聞名的，在好、中、差的學生中間，都有可能產生這種“搗蛋鬼”，這種學生，搗蛋的手法、手段都是一流的，他們的想像力很好，總能變着花樣“導演”出各種“壞”事來；他們是有膽量的，根本不把老師放在眼裏，令老師們十分頭疼。如果那兩種“好”“壞”做得再突出一些，人就會上到學校的“紅”與“黑”的名單中來，名氣就更大了。但是，在當時劉青他們所在的中學裏，有一名男生，在好與壞的各種都不具備的情況下，在全校卻非常出名，他就是餘力兢。全校師生，提起餘力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進初中，他就上了學校的“紅”名單，紅也不是因為兩種“好”而得來的，兩種“好”對於他都是不沾邊。說起來緣由也是不普通的，餘力兢是以“特長”而聞名，他是一名“特長生”。他以運動為特長，是學校的體育健將；他的特長不像李小燕畫仕女那樣，是自娛，他是能夠經常以“特長”為學校贏得聲譽的。餘力兢的“特長”應該說是與遺傳有關，是遺傳了他父親“運動”的基因的。餘力兢的父親是建築二小的一名普通的體育教師，按理說，這也沒有什麼大本領，也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對於餘力兢的父親，熟悉他的人提到他，就覺得他有點不普通，是有“能耐”的。餘力兢的父親原本是一名建築工人，文化程度也只有初小，在工人當中，文化也是偏低的。他的父親長得人高馬大，四肢發達，結結實實的，在做工人的時候，他總是精神抖擻的，很少顯出疲勞的狀態，好像渾身總有使不完的勁兒，工人們就叫他“大力”。他的身體素質是出類的，與身體素質相輔相成，他熱愛運動，業餘時間以運動為樂；他的運動項目十分寬廣，跑步、打籃球、打排球、打乒乓球，樣樣都是能拿出手的；這樣，建築系統的運動隊伍當中是少不了他了。在運動方面，他為建築系統爭了不少光，多多少少在這一系統也算是有些名氣的，於是，就被調進小學，做了體育老師，身份從工人改變為人民教師。這在建築工人當中還引起了一些反響，一半正面，一半反面；正面的是些羨慕聲，反面的不服氣，覺得他文化太低，怎麼能當老師呢？認為運動只不過是非正式的自娛項目，怎能以專項待遇？負面的聲音並沒有起到作用，餘力兢的父親順順噹噹地脫下了建築工服，告別了喧雜的工地，走進了清靜歡樂的校園。其實，以他父親的能力，教小學是過小了；他高大的形體，站在一群弱小的小學生中間，看起來好不協調，老鷹對小雞似的。最初，領導也是想調他進中學的，但是，考慮到他的文化水平，只能進小學了。一直以來，熱愛運動的父親就指望兒子餘力兢能夠在運動上有所作為，從小就開始帶他“運動”。做了專業體育老師，慢慢地也就有了許多運動理論的積累，在對兒子“運動”的訓練上，就有些“專業”化了。遺傳加“專業”訓練，使得餘力兢在小學時，運動的才能就初露端倪了，學校每一年的運動會，他都能夠抱回好幾個第一的獎狀，“第一”的含金量很高，最低的都是破了學校記錄的，這些對父親而言，不足為榮；父親的夢想又高又遠，希望為國家培養出個世界冠軍來。升入初中，進了中學后，餘力兢小學時的體育榮譽就被學校記錄在案。在他參加的第一個中學校運動會上，餘力兢理所當然地取得了同級別中許多項目的第一，他的跳高和千米跑居然打破了由那些高中生們創造的校記錄，一個初一的學生，能力可以超越級別的出色，這讓全校師生震驚不已，老師們很興奮，像是他們一手栽培出來的似的，驕傲地在廣播中反覆地介紹餘力兢的成績及“履歷”，全校師生很快就知道了“餘力兢”這個人。之後的運動會上，不管是什麼項目，只要有餘力兢參賽，學生們總是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熱情高漲，像是在親臨觀看一名真正的體育明星似的。餘力兢不負眾望，年復一年，總是捷報頻傳，不是這項打破了校級記錄，就是那項打破了區級記錄；在市級的一些比賽上，他更是大顯身手，為學校抱回了座座獎盃。餘力兢的身體條件也是承受了父親的遺傳，長得高大寬闊，初中二年級時，他的身高已是一米八了，使他看起來哪裏像個初中生？這樣的身體條件，再加上先天的體育素質，他初中時就被省體校的老師看中，他們希望他讀完初中去上省體校，他可以免試入學，說他不上體校實在可惜。餘力兢的母親是同意了，他父親卻極力反對，認為體校是“小”的，目標應該放得“大”一些，做就要做高等的，兒子將來應該去上體育大學！於是，就拒絕了體校的邀請。那時的餘力兢，自己並沒有什麼主見，他天生是一塊運動的材料，運動是他的本質，就像魚必須在水中遊動，鳥必須在空中飛翔一樣。他的運動天賦完全來自於天生的素質與本能；他從來沒有想過以運動為目標或其他的什麼；在他心裏，運動就是運動，什麼時候都不能缺少，缺少運動，他就會渾身的不舒服。其實，在所有的運動項目中，餘力兢也是有偏愛的，他最喜歡玩足球，在足球方面，他的角色是雙重的，他可以踢，也可以守。踢的方面他稍顯遜色，踢時主要是利用身高，發揮頭球沖頂的優勢；“守”是做守門員，他的身高優勢加上優良的彈跳，守門是最恰當了，在踢球的集體中，守門員非他莫屬。一般，在隨便玩的時候，他多數時間是去踢，“正規”比賽，他就做守門員，這樣，守門員就成了他的正位。守門技術也沒有專門的老師來教授，都是自己摸索練就出來的，自行體系；守得多了，就像回事了。學校有一支足球隊，餘力兢從初一就加入了進來，一年後，他很信服地成為了足球隊的隊長。學校的足球隊，一般也沒有什麼比賽，自娛自樂的時候多一些，“比賽”都是和外校賽的，或做主場，或做客場，一年頂多有那麼二三次的機會。中學學校的足球場地沒有一根毛草，都是乾巴巴、硬撅撅的“土地”，每一次踢完足球，隊員們都是灰頭鬼臉的，守門員餘力兢更是“傷痕纍纍”，被不懂技術的踢球者們踢得東一塊兒紫，西一塊兒紅的，他很男子漢似的，根本不把那傷當回事，收場的時候，他高昂着頭，一副酣暢淋漓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