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他出來了

14.他出來了

許溫嵐是醫學生,看過甚至解剖過屍體,卻沒有此刻讓她頭皮發麻。

要知道,這株根深葉茂的柏樹,從小陪着她一塊長大。

這樹是父親種下的,會是誰的屍骨?

許任文獃滯的盯着白骨,臉色煞白,良久后默默用鐵鍬填回泥土,彷彿在掩蓋土壤下的秘密。

廖哥見慣了死人,區區白骨不放在眼裏,但本以為樹底下藏着古董,誰知道挖出來的是一堆白骨,只覺得沾了一身晦氣,向湯池猛地踹上一腳:“狗東西,還敢騙你老子。”

湯池淚流滿面:“這不能怪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忌日。”廖哥大手一揮,對許任文說,“看他的孬種樣,也問不出一件古董,就在這活埋了。”

許溫嵐打算開口勸阻,又想起先前勸過,要是再提一次,不管什麼理由都可能引起懷疑,正盤算如何是好。

許任文突然說:“廖哥,樹下已經埋了一具,再活埋一具會風水犯沖,這裏畢竟離我家沒多遠,還是換個地方再處理掉他吧。”

廖哥心情差的時候,不喜歡被手下忤逆,朝許任文怒斥:“叫你做啥就做,扯什麼狗屁風水。”

許任文抿嘴沒作聲,低頭看着翻新的泥土,手握鐵鍬的頂端,力道緊了緊,掐得指尖發白。

一陣鈴聲猝然響起,廖哥從兜里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謹慎地接通電話。

“是維特啊,你總算來消息了。”廖哥激動得聲音發顫,聽到對方說話,話鋒突然一轉,“操,他們不交贖金?連兒子的命都不要了?”

連父母不交贖金,方奕暘豈不是要沒命。

廖哥接完電話后,豁然大悟地嗤笑:“要保證港仔活着,他們才交贖金,香港人就是愛瞎搞名堂。”

許溫嵐暗暗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方奕暘的父母很明智,這樣既拖延時間,又給確保了方奕暘的安全。

廖哥越想越氣,猛地拍下掌心:“割下港仔新鮮的腳趾頭,今天就寄給他的父母,看他們還敢得寸進尺。”

許溫嵐胸口發緊,連忙說:“廖哥,腳趾頭寄過去要時間,已經拖延那麼多天,最好速戰速決,現在網絡信息那麼發達,不如用匿名ID與他們父母視頻。”

“你的主意好棒啊,我怎麼沒想到。”廖哥哈哈大笑,“跟他父母直播切肉,直播完要他們打款給我。”

許溫嵐心底敲起了悶鼓,看來廖哥執意要弄殘方奕暘。

想搞匿名直播需要黑客技術,否則警察會很快摸着網線找到他們,偏偏他們之中只有維特懂這一技術,廖哥非得再低三下四的求維特前來幫忙。

回憶起那晚與維特的對峙,許溫嵐更覺得心驚膽戰,這傢伙可是比廖哥還殘忍的變態。

不行,她必須在廖哥搞血腥直播前,想方設法幫方奕暘逃出去。

廖哥心情轉好,沒再要求許任文處理湯池。

那天晚上,廖哥命令許任文和胡飛,把一個黑色大鐵箱搬進湯家的別墅,當著眾人的面,嘴叼雪茄,威風八面的打開黑鐵箱。

居然是滿箱的軍火武器,手.槍、步.槍和手.雷都有,殺傷力巨大。

孟佳琪啊的一聲,被駭人的武器嚇到了。

“大晚上鬼叫什麼。”廖哥昂頭瞥向孟佳琪,滿臉得意地說,“出來混怎麼可能沒搶。”

孟佳琪假惺惺的嬌笑:“哥哥好厲害。”

廖哥摟着孟佳琪,吧唧親了兩口嘴,指使兩個手下:“全部收起來。”

許溫嵐注視他們扛起沉重的箱子,問許任文:“這玩意你們從哪搞到的?”

“比如黑市、暗網,還有警察想不到的地方。”許任文沉着聲說,“你先別回屋睡覺,我有話要跟你講。”

許溫嵐只能在原地等他藏好箱子。

二十分鐘后,許任文才回到客廳,面色凝重的拉起許溫嵐來到後院。

他深吸口氣,開門見山地說:“給我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很在意那個姓方的香港人,處處維護他。”

許溫嵐搖頭:“這些都是你的錯覺,我不是幫廖哥出謀劃策了嗎?”

許任文瞧她的表情:“你變得會騙人了啊,我好歹是你親哥,你騙得了我?凡是掂量清楚,別搞得你先被男人騙了,男人騙女人的本事厲害着呢。他對你說的話,不過是利用你罷了。”

許溫嵐口氣平淡地問:“然後呢,你想表達什麼?”

“你……”許任文啞然。

“放心,我沒那麼容易受騙。”許溫嵐背過身,慢悠悠地說,“我回去睡了,晚安。”

許任文凝視她的背影,嘆息一聲:“我很害怕你落到他的手裏,鬧得到時他利用你來脅迫我。”

許溫嵐問:“那你會為親妹妹違抗廖哥嗎?”

話語一斷,原本絮絮叨叨的許任文,突然陷入沉默。

許溫嵐嗤笑:“當我沒說。”

其實許任文說的那些,她全部料想過,所以她不願跟方奕暘有交際,怕自己以後陷進去。

回屋后,許溫嵐分析此時的情況,只覺得萬分的棘手。

對方是有武器的歹徒,而她是手無寸鐵的女流,更別提身陷囹圄的方奕暘,較量起來完全是雞蛋碰石頭。

湖島原本有兩艘快艇,一艘是湯池的,發動機已經壞了。另一艘原來是她家的,鑰匙現在系在廖哥的褲腰帶上,每時每刻不離身。

也就是當務之急,她必須搞到廖哥的鑰匙,風險程度無疑像老虎的嘴邊拔鬍鬚。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先把方奕暘從倉庫的“監獄”里弄出來。

半夜睡不着,許溫嵐索性翻身下床,溜去倉庫看看,這樣也能避開她哥,還能在裏面待久點。

騙到鐵門鑰匙,進出倉庫就方便多了,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鐵門,悄咪咪地走近柵欄門,那動靜還是被方奕暘發現了。

他無奈的笑:“你果然還是會大半夜過來。”

她問:“是不是嫌我吵醒你?”

“其實我沒有睡着。被困在這裏,白天夜晚沒區別。”他聲音輕而緩,像溫醇的美酒,“我倒希望你能吵醒我,最好是每晚。”

“你當我是鬧鐘嗎?”許溫嵐從口袋掏出小盒子,“我擔心接下來要做的事,聲音會引起外面的人注意,還是晚上比較安全。”

小盒子裏放着兩根細髮夾,模樣很普通。

白日裏,她研究過這把門鎖,是十多年前的舊樣式,說不定能憑用一己之力打開門鎖。

她先把兩根細髮夾擰在一起,折成T的形狀,又在另一端扭成V形,方便自己能在V端握住,再用細長的一端鑽去鑰匙孔里,試探五根裝有彈簧的釘子。

她躲在門邊,出了一身的汗:“要找出最緊的,到底哪根呢?”

他平靜地說:“試試最中間和最裏面的。”

她照着他的話做了,用細髮夾的頂端,將五根五根釘子推到基準線,然後握緊V端,輕輕地一扭,門鎖啪的一聲開了。

她驚動不已:“太好了。”

陳舊的柵欄門吱呀一聲打開,室內漆黑無光,沒法看清門內的情景,只能聽見沙沙的腳步聲,一步步朝她接近。

恍然間,她想起許任文的話,那男人不過是利用她,千萬別落在他手裏。

她呼吸在那一刻停滯,從黑暗中伸出一雙微涼的大手,捧住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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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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