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求婚(女主是個搶手貨啊)
齊亦琛一身深紫長袍,劍眉斜飛,嘴唇緊抿,透着妖異的紅,一雙手卻蒼白若紙,指尖冰冷,緊扣着月柔婷的手臂,一攬衣袍跪在地上,沉聲說道:“還請皇上成全。”
“成全?”齊皇聲音清冷,緩緩說道:“成全你什麼?”
“請皇上將此人賜給臣,放她一條生路。”
上首的王者嘴角輕輕一笑,目光在月柔婷身上轉過:“好大的面子。”
齊亦琛跪在地上,眼神微微的瞟向華冀申的方向,眼睛緩緩眯起,露出一絲難掩的精芒。燕洵一身白衣,站在人群之中,有冰冷的風從他的身後吹來。男人們的視線在半空中交織在一處,有看不見的火花在明亮的大殿裏爆裂開來。
這是一個巨大的狩獵場,只有優秀的獵人才可以滿載而歸,既然大家都自信自己是優秀的獵人,那就放在枱面上來玩吧!
“皇上,臣御下不嚴,教導無方,願意一同領罪。”華冀申大步上前,跪在地上,沉聲說道。
張飛冷笑一聲,緩緩說道:“上個月的圍獵這名女子就已經被父皇脫離了奴籍,早已不是冀北王的家奴,冀北王硬要置身事內,不知有何居心?”
“照你這麼說,這一個月來她是我的屬下,那麼她今日的罪責就該由我來承擔了?”深十桑一身黑袍,冷然走上前來:“陛下,亭太子為人放蕩不羈,即便是走在路上的女子也可能被他一眼看中,只因他的好惡就要處死臣的屬下,臣不服。”
“將軍此言何意?”亭國特使余大人沉聲說道:“護國將軍這般無禮詆毀我國太子,就是大齊的待客之道嗎?”
深十桑仰起頭來:“深十桑絕無此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路行來,亭太子足足走了四個月,沿途送女子回唐京的馬車就沒有斷絕過,亭太子人品風流不拘小節,此事天下皆知,難道就因為他突發奇想的一個念頭就要置人於死地?太子殿下身份雖然高貴,大齊的女子卻也不是豬玀畜生,任人隨意宰割!”
“豈有此理!”余大人怒聲說道:“要殺這名女子的人是齊國大皇又不是我們太子殿下,將軍此言未免太強詞奪理!”
深十桑冷笑一聲:“世人皆不盲,有目共睹之。李太子口口聲聲遇到心儀之人,要娶之為妻,可是聽到齊皇的處斬令卻沒有半分悲戚之色,反而面色興奮,試問太子殿下就是這般保護心愛之人的嗎?不過是興之所至,胡言亂語,卻不去想想,有人也許就會在你的一念之間丟掉性命。”
“說得對,”華冀申上前說道:“陛下,他根本就是攪局!”
“放肆!”齊皇突然冷哼一聲,沉聲說道。
“陛下!”深十桑跪在地上上前一步,一個頭重重的磕了下去,沉聲說道:“我大齊立國之本,就是要保護族中老幼不受外人欺凌。幾百年來,我大齊的士兵從未在戰場上退卻一步,從未在疆土上割讓一分,我們大齊的祖先,一生戎馬白手起家創建起這份基業,難道今日,我們要敗在自家的談判几上嗎?”
“越說越遠,簡直不像話!”徐振國冷喝一聲,厲然說道。今日仵後為來,因此他也不多話。
“亭太子,”華冀申突然抬起頭來,目視他沉聲說道:“如果你今日真心喜歡柔婷,就放她一條生路,另選一名女子為妃,柔婷身份卑微,不堪太子如此厚愛。如果你只是胡鬧玩笑,也請你放過她,她自幼艱辛,屢經波折,請不要因為你的一時興起將她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人果然是不能常開玩笑,”亭太子搖頭笑道:“玩笑說多了,偶爾想說一句真話都沒人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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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半眯着眼睛,他看着少女單薄卻倔強的背脊,思緒突然呼嘯而走,想起了仵後年輕時的那張臉,帝王微微嘆了口氣,說出一句誰也沒聽懂的話來:“真像啊!”
大殿一片安靜,方才的熱鬧早已消失不見,齊皇似乎突然間失去了興緻,他揮了揮手,再也沒有方才的盛怒,低聲的說:“下去吧。”
眾人面面相覷,那些隱藏在黑暗裏的潛在用心頓時失去了着力點,齊皇喜怒無常早已在天下傳開,沒想到他竟變得如此之快。
深十桑反應最快,聞言大喜,一個頭磕在地上,高聲叫道:“陛下英明!”說罷就站起身來,跑到月柔婷身邊,一把拉起女子的手腕,說道:“你,跟我來。”
齊亦琛眉梢一挑,握着月柔婷的手頓時一用力,這時,另一股力量陡然從身側傳來,華冀申笑着站在他的身邊,拍在他的肩膀上,淡笑說道:七王爺,可否過來喝一杯?”
歌舞絲竹聲又起,上百席的席位頓時熱鬧了起來,大齊的國宴向來氣氛輕鬆,可以隨處走動。亭太子眉頭輕蹙,嘴角一牽正要上前,卻見亭太子走上前來,攔在他的面前,沉聲說道:“今日太子殿下來軍營,本王有事在身,真是抱歉。”
只見大門方向,月柔婷和深十桑的身影一閃即逝,亭太子眼光一滯,舉起杯子,輕笑說道:“無妨,能在今日領略到護國將軍鋒利的詞鋒,本太子不虛此行。”
夜裏一片漆黑,冷風吹起月柔婷的衣衫,她突然感到有些冷。深十桑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關心的問道:“你,你冷嗎?”
月柔婷搖了搖頭,看着深十桑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笑說道:“深十桑,謝謝你。”
“你還跟我說這個?”深十桑不高興的說道:“月柔婷,你不拿我當兄弟了。”
月柔婷心下一暖,伸出雙臂輕輕的擁了深十桑一下,笑着說道:“咱們好兄弟。”
“講義氣。”深十桑接口說道,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張開雙臂反手將月柔婷抱了起來,大聲說道:“柔婷,別怕那個亭國流氓,我會幫着你的。”
夜風低垂,雪白的袍袖隨風輕舞,月光皎潔,灑在花樹那一邊一身白衣的男人身上。
幾個皇室貴族的年輕男子爭奪一名少女的事情,在大齊詭異莫測的朝政中只能算作一個小小的浪花,被人在茶餘飯後當做一件可笑的風流韻事。之後的宴會賓主盡歡,亭太子舌燦如花,將皇室的郡主千金們哄得芳心大悅。齊亭官員們一片和睦,相談甚歡。
最起碼,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宴會之後,皇帝竟然下了一個命令,將月柔婷留在宮中,在尚義坊做女官,歸內務府節制。
就此,月柔婷短暫的從軍生涯正式宣告完結,無論深十桑是真心結交還是別有目的,事情不得不截然而止,回驍騎營取東西的時候,深十桑並沒有見她,她只是在帳外拜謝,就轉身跟着尚義坊的禮官而去。
不管深十桑是如何想法,當日在大殿上他卻真的為自己出了頭,那些話至今想起來還好比在懸崖上走鋼絲,一不小心就會引發一場巨大的血雨腥風。
華冀申和深十桑會救自己已在計劃之中,只是對於齊亦琛的想法,她已經不願意去猜測了。她只能固執的認為,這個男人是想將自己討回去然後加以羞辱,報仇雪恨。
她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其餘的,她沒有時間去考慮。
尚義坊的工作十分簡單,只是將每日太學送下來的書卷分冊,然後送到各房教習太傅的手上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