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浮屍疑案(2)
前言:小人對誣陷之事似乎總是別有一番興緻,彷彿只要將別人都污衊一番,就能將人家拉低到和自己一樣低的檔次和境界,然後就能想當然的欣欣然起來。
都說謠言止於智者,那大概是人群中的智者實在少得可憐,因此謠言總是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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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接下來的時間裏,成渡成百戶一直絞盡腦汁的琢磨着該怎麼修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蹙着眉,微闔着雙目,將這件事在腦子裏過了一遭又一遭。
少頃,他睜開雙眼,計上心來,與他的心腹姜總旗說道:“那徐夫人上元燈節去賞花燈,總不會是一個人吧?”
姜總旗彎了腰,向成渡回道:“據知情者說她是和那玉娘茶樓戲班的梅三姐一同去的,這二人一向交好。”
成渡點了點頭道:“嗯,着人把這梅三姐請過來,咱們得好好了解了解案情啊,否則如何替死去的徐夫人伸冤啊?”
姜總旗的腰彎的更低了,笑着回道:“大人說的是。”
成渡又說了:“啊,對了,關於這個徐夫人與這霍焰生前的種種,上元燈節那晚又是怎麼失蹤的,你得找幾個擅說書的,去那市井街面上人群里好好嘮嘮。咱們要辦案,總得先造造勢吧。啊?你說是不是?哈哈哈......”
姜總旗豎了大拇指,道:“啊呀,大人好計謀啊。想那霍焰平日裏裝的像個正人君子似的,竟把大家都蒙蔽了,咱們得點醒眾人,讓大家認清他人面獸心的真面目啊。”
成渡又是一陣浪笑,這個姜總旗講話總是甚合他的心意。
唔,小人對誣陷之事似乎總是別有一番興緻,彷彿只要將別人都污衊一番,就能將人家拉低到和自己一樣低的檔次和境界,然後就能想當然的欣欣然起來。
姜總旗辦事很“靠譜”,不多時,街頭巷尾關於這徐夫人遇害一事就傳開了,且傳的是五花八門,怎麼說的都有。
東街西巷的一群人調侃道:“霍大人和那徐記醬油鋪竟是很有些淵源的。霍大人的父親生前盤下了那個鋪子,這要論起來,霍大人還是那徐記鋪子的背後東家呢。據說,霍大人年少時就對這徐夫人眉目傳情過,怎奈郎有情來妾無意,這徐夫人看上了遠房表哥。霍大人一直將這股情火強壓下心頭。昨日上元燈節,這霍大人在河邊巡城時,竟就巧遇了這徐夫人,且這佳人形單影隻,他是瞬間情火攻心,於是就將這徐夫人,呃,染指了。哪知道這徐夫人是個剛烈的性子,大哭大鬧,還揚言要舉報這霍大人。霍大人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拋屍,不在話下。”
西街民食坊屋檐下一群人則是這麼聊開的:“據說這徐夫人對霍大人早就情有獨鍾,只是這霍大人早年被那教坊司的名妓鳳雨釵迷了心智,竟生生錯過了這番好姻緣。這徐夫人傷情之下,就橫下一條心嫁了遠房表哥。話說,幾月前,霍大人大鬧教坊司后與這鳳雨釵就一刀兩斷了,自此才惦念起徐夫人對他的好。於是,他終於悟了,與這徐夫人相約小河邊,欲再續前緣,乃至動手動腳。哪知道這徐夫人竟貞潔的很,不肯背叛她那夫君。霍大人當時已是情火焚身,不能自持,於是就欲強行佔有這徐夫人。徐夫人那是拚死抵抗。二人爭執之間,這霍焰竟誤殺了這徐夫人。之後便有了殺人辱屍這一禽獸行徑。”
南街北巷口一群人則是這麼議論的:“話說這徐夫人一貫看不上她那表兄夫君,一心想與這霍大人雙宿雙飛,無奈霍大人情有所屬,單戀名妓鳳雨釵。前些日子,這鳳雨釵在教坊司會別的小情人,被這霍大人撞個正着,從此兩人就分道揚鑣。昨夜上元燈節,這徐夫人與霍大人在小河邊偶遇,這徐夫人巴巴的送了一盞寫有情詩的花燈,算是傳情的意思。這霍大人許是“旱”的久了,雖然並未瞧上這徐夫人,但還是與她做了那苟且之事。誰知這霍大人吃干抹凈之後竟就不認賬了,這徐夫人氣極,揚言要告他欺凌民女之罪。這霍大人手忙腳亂之際,錯手殺了這徐夫人,於是拋屍河中,不在話下。”
一時間,街頭巷尾是越傳越邪乎。都說謠言止於智者,那大概是人群中的智者實在少得可憐,因此謠言總是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吳重幕聽到這一消息,先報告給了千戶大人雷守明。
雷守明在案牘旁,眉頭緊鎖的踱來踱去。
少頃,雷大人問道:“這案子是誰去驗的屍?”
吳重幕回道:“是新上任的仵作周義甫,做記錄的是衙役錢尋。大人,是要把他二人找來么?”
雷守明微微點了下頭,低聲說道:“避着點耳目。”
吳重幕作揖道:“小人知道。”
吳重幕攜着這周義甫和小衙役錢尋來到雷大人的面前。
雷大人正端坐在這几案后,桌上擺着杯熱茶,熱氣氤氳,一如雷大人那富有深意的目光,讓人看不分明。
這周義甫就是個新上任的小仵作,還沒有正式劃到正式名冊里,也就是說尚在考察期,對驗屍一類的本職工作他原本就小心謹慎,唯恐出了半點差錯,入不了名冊,又被他那威嚴的父親教訓。如今被莫名其妙的叫到了千戶大人的面前,那腿早就抖了又抖,心下想着千萬別是驗屍出了什麼差錯,被大人明察秋毫給揪出來了。
再說這小衙役錢尋在這衙門裏當差近兩年了,還是頭一回站的離千戶大人這麼近,唯恐是自己不仔細犯了什麼大錯,竟被千戶大人“捉拿”過來審問。這樣想着想着,他那兩條腿早跟篩糠一樣。
雷大人用將茶杯端起,試了試熱度,又緩緩放了下去,這期間一雙威嚴的眼睛始終未曾離開面前彎着腰站着的兩人。
雷大人瞟了一眼旁邊的吳重幕。
吳重幕會意。
吳重幕開口問這二人:“聽說,城東浮屍案是你二人去查驗的?”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磕磕巴巴的回道:“是,是。”
吳重幕繼續說道:“嗯,可查到什麼要緊的線索啊?可有記錄?”
兩人又是哆哆嗦嗦的回道:“有,有。”
吳重幕又說道:“既然有,那就給大人念念吧。”
小衙役連忙拿出記錄的文書,磕磕絆絆的念到:“死者,死者年約二十有餘,女......耳環鐲子一應首飾俱在,右,右手綁有腰牌一塊---北,北鎮撫司製造,正面刻有霍焰兩字。”
雷大人聽到這,本來端起茶杯的手又重重落了下去,茶杯磕在几案上。聲音雖然不算大,卻着實把下面彎腰站着的這兩人嚇的心驚肉跳。
雷大人拿捏着一貫威嚴的語氣道:“看清楚了?的確有這樣的腰牌?”
下面這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吳重幕冷着臉與這二人說道:“昨夜京城裏是通宵達旦的鬧花燈,你二人一定也沒少湊熱鬧,這一大早就前往小河邊驗屍,想來恍惚之間,有些東西瞧不仔細,也是情有可原的,二位說我這話在不在理啊?”
周義甫和小衙役細細品味着吳重幕這番話,再結合雷大人剛才的問話,他二人心中明了了三分。
這小衙役到底激靈,少頃,作揖道:“回,回大人的話,昨夜小的的確是賞花燈逛集市,是以一夜未眠。現在細細回想起來,那死者右手掛着的是樹枝,樹枝而已。”
吳重幕陰着一雙眸子望向這周義甫,道:“周仵作,屍體是你驗的?”
周義甫此時額上冷汗滴下,趕忙用袖子拂了,回道:“回大人的話,正是,正是在下。的確是樹枝,樹枝。許是我與錢衙役說的不清楚,讓他誤記成腰牌了,惶恐的很,惶恐的很。”
吳重幕嘆了口氣,拿過了小衙役手中的記錄文書,將記錄浮屍案的這一頁撕去了,然後又將文書放回小衙役的手裏。
之後,他繼續與這二人道:“你二人行事一向小心謹慎,雷大人是看在眼裏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雷大人一向體恤下屬,不會計較這等小事的。來年該入名冊的入名冊,該加俸祿的加俸祿。只是,雷大人為官多年,向來不喜歡那些自作聰明,夸夸其談的小人。這點,你二人務必謹記在心。”
這二人一聽這話,連忙彎腰低頭,嘴上囁嚅的回道:“是,大人,小的謹記在心。”
於是就這樣,北鎮撫司的腰牌變成了不知哪裏的樹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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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describechaper36withthelyric——“Fastasyoubringthenightofdeath,Youbringeternalday,Youwearyheavy-ladensouls,Whoareoppressedsore......”
“艱難的夜,就快過了,永恆之日即將來臨,你感到厭倦,靈魂是那樣不堪重負,遭受了重重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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