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肖特蘭茲(2)

第二章 肖特蘭茲(2)

“我的孩子們都在嗎?”她突然問。他笑了笑,有些吃驚,可能還有些害怕。“除了傑拉德,其餘幾個我都不認識。”他回答說。“傑拉德”,她大聲說,“他是他們當中最不像話的一個,你大概沒想到,對嗎?”“是的。”伯基說。這位母親目光有些獃滯地盯着她大兒子看了半天。“唉。”她發出一聲令人費解的短嘆,帶着一股挖苦的味道。這令伯基感到害怕,他似乎不敢去領悟其中的含義。克瑞奇太太好像突然忘了他,走開了。但馬上她又折身回來了。“我希望他能有個朋友”她說,“他從來就沒有朋友。”伯基低頭看了看她那藍色的雙眼,他看不透它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他近乎粗魯無禮地輕聲自語道。就在此時,克瑞奇家的一個女兒走了過來。“把帽子摘掉吧,咱們就要坐下用餐了,親愛的媽媽。”她挽起母親的胳膊,拉着她走了。伯基隨後跟他身邊的一位男士聊起來。午宴的鈴聲響了。男人們抬起頭來看看,但都沒有移動腳步。屋子裏的女人們似乎覺得鈴聲和她們毫無關係。五分鐘過去了,老男僕克羅特焦急地來到門口,求助似地看着傑拉德。傑拉德從書架上順手拿起一個大螺號,旁若無人地大聲吹了起來。刺耳的尖響震懾人心。這一招兒可真靈,這種聲音似乎有很大的魔力,大家都像聽到信號似的動作起來,一下子擁向了餐廳。傑拉德等了一會兒,想讓他的妹妹來做女主人,他知道母親對此是不屑一顧的。但他的妹妹卻只顧自己擠到了座位上。因此,這位年輕人只好自個兒指揮着客人們入席了。開始上餐前小吃了,飯廳里安靜了下來。這時,響起了一個十三四歲長發披肩的小姑娘從容鎮靜的聲音:“傑拉德,你吹那該死的螺號招呼客人,可把父親給忘了。”“是嗎?”他回答,然後沖大家說,“父親躺下休息了,他身體有點不舒服。”“他到底怎麼了?”一個已婚的女兒問道,她的眼睛卻在盯着那塊高聳在桌子中央,插滿假花的結婚大蛋糕。“他沒什麼,就是有些累了。”威妮弗雷德——剛才那個長發披肩的小姑娘說道。酒杯里斟滿了酒,大家都興緻勃勃地交談起來。在桌子的最遠端,頭髮捲曲鬆散的母親坐在那裏,伯基坐在她旁邊,她不時地俯身向前,用尖利的目光盯住某個人的臉,不時低聲問伯基:“那個年青人是誰?”“我不知道。”伯基慎重地回答。“我以前見過他嗎?”她問。“我想沒有。我也沒見過。”他回答說。然後她滿意了。她疲倦地閉上眼睛,臉上流露出安詳的神情,就像一個憩息中的皇后。隨後她醒過來了,臉上泛着笑容,一時間就像是一個愉快的女主人。她很優雅地屈身,好似對每個人都表示歡迎。可是陰影突然又回到了她的臉上,那是一種陰鬱、鷹一樣的表情,她好像一頭陷入了困境中的野獸,眉毛下露出凶光,斜視着人們,似乎對他們仇恨之極。“媽媽”,戴安娜,一個比威妮弗雷德稍微年長的漂亮姑娘對她說,“我可以喝點酒,是嗎?”“是的,你可以喝。”母親木然地回答說,她對這種事並不介意。於是,戴安娜就示意僕人給她斟酒。“傑拉德不許阻止我喝酒。”她平靜對在坐的人們說。“好吧,黛”。哥哥和藹地說。戴安娜喝着酒,挑戰般地掃了哥哥一眼。這家人之間都是無拘無束,有着一種奇怪的自由。這與其說是自由,不如說是對權威的反抗。而傑拉德之所以在家中有點支配權,並不是因為他又怎樣特殊的地位,而是憑着個人的感召力。他說話的語氣很特別,既親切又威嚴,能把比他小的弟妹們震住。此時,赫曼尼正在和新郎討論着民族問題。“不,”她說,“我認為提倡愛國是一種錯誤,國與國之間的競爭就像一家生意人和另一家進行競爭一樣。”“怎麼能這麼說呢?”傑拉德接過話,他很熱衷和別人爭論。“你怎麼能把種族和商業團體相提並論呢?而且,民族和種族相關,我認為,民族的意思就是種族。”一陣緘默。傑拉德和赫曼尼之間總有一種奇怪又不失禮節的敵意。“你認為種族和民族相同嗎?”她若有所思地問道,面帶木然和躊躇。伯基感覺她是在等着他發表意見,於是他恭順地開口道:“我認為傑拉德說得對,種族是民族的重要成分,至少在歐洲是這樣。”赫曼尼又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要讓這條論斷冷卻一下。隨後,她又盛氣凌人地說道:“是的,就算是這樣,那麼呼籲愛國主義難道是人們本能的一種要求嗎?確切地說,它其實就是一種想佔有財產的本能要求。這就是一種商業的本能要求。這不就是我們所說的民族主義的含義嗎?”“也許吧。”伯基說,他感到這場爭論不合時宜。可傑拉德卻鬥志昂揚。“一個種族可能有着商業性的一面,”他說,“事實上,它必然要有商業性。它就像一個大家庭,你必須要準備糧食。而要獲得糧食,你就必須和別的家庭、別的國家進行競爭。我不知道人們不這麼做會有什麼其他法子。”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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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情愛小說:《戀愛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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