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始有終

“我告訴你，你別在這裏指手畫腳，就算我們剪壞了褲子，也不是你們返工，是你們的頭頭返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太閑了，我們正好給她找點活做做。”做檢驗的那個阿倩微笑着說。

阿倩頭髮柔順，留着齊耳短髮，雖然她已經四十多歲，兒子都讀高中了，卻一點也不顯老。她皮膚好，身材好，衣着雖不時尚，卻很得體，整個人看起來甚至有點少女感。

阿蘭斜睨着她，“你們倒是剪啊，敢把這些褲子都剪壞，到時候力叔就扣你們的工資。”

阿倩微微笑着，沒接茬。

反倒是一個五十多歲打扮斯文的婦人啐了她一口，“阿蘭，我們可沒有故意剪壞褲子，偶爾失誤剪壞一兩條褲子，也是正常的，力叔都沒有要扣錢，你就來這裏作妖了。”

“哎呀！”在她旁邊的一個女孩子捂住手指，說：“我剪到手指，出血了。”

那婦人連忙轉身從包包里取出止血貼，給她包好手指，說：“小心一點，這剪刀剪線頭鈍得很，剪手指的時候可鋒利了。”

阿倩轉身對她們說：“線頭輕，難剪。”

說完，她對阿蘭說：“你看，我們剪到手指的次數可比剪壞褲子的次數還要多，都帶着止血貼來上班呢。”

“我只是說說呢，你們小心點，別剪到手指了，放心吧，力叔不會扣你們錢的。”阿蘭笑着說。

“我們的工資這麼少，都不夠吃飯了。他要是還扣我們的錢，就沒人敢來剪線頭了。”阿倩說。

“壞了，我把自己的裙子給剪壞了。”在這時候，一個梳着馬尾的女子站起身來，心疼地看着自己飄逸的雪白連衣過膝裙被剪開了一道口子，就在左邊胸口處。

她是個年輕媽媽，從重慶來到廣東工作，然後嫁來這邊的本地人，孩子已經上了幼兒園，最近剛開始到這邊剪線頭，雖然錢少，但是方便照顧孩子，也還不錯。

“這裙子不能穿了，就算是補了，也會看出來，還是買新的吧。”另一個人勸她。

“這裙子是我老公給我買的，三百多元，這才穿第二次。”

看着她心疼的樣子，小文說：“你到家裏找一找舊的不再穿的衣服，要是上面有好看的刺繡，就剪下來，縫在上面，看看能不能補救。”

聽了小文的這個建議，她頓時高興起來，“我試試看。”

小文被她的開心感染到了，微笑着點點頭，說：“試一試，說不定會比現在更好看呢。”

當小文和阿蘭繼續往樓下走去的時候，阿蘭說：“現在過來剪線頭的人越來越多，難怪她們的工資越來越少。”

小文只是聽着。

走到樓下，阿蘭的兒子早就等在門口。

小文和他們揮手道別後，就回家去。

走進家門，關上門，小文開始做晚飯。

在等待飯熟的時候，小文打開上網本，打開“廣東省自學考試管理系統”並登錄，查看她已經通過了的所有科目。

在離開校園之後，自從小文開始進制衣廠里工作，她就開始參加自學考試。

她選的專業是英語，當時她想着，既然自己在文科方面比理科弱，那就在這方面補一下。

在學習英語的過程中，因為要翻譯，也不會耽誤學習漢語。

剛開始的時候，她學得很艱難，沒有老師，沒有同學，自己一個人學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她每天還要工作。

為了方便學習，她把書化整為零，用小刀把每一本書從側面割開，分成好多份，每次把一小份放在袋子裏，帶着去上班，每次抽空看一眼，然後默念。

因為她在工作的時候經常戴口罩，車間裏使用縫紉機的聲音也沒停過，她小聲默念的聲音並沒有多少人在意，也就沒人問她在幹嘛。

至於她翻開的那些書頁，由於她並沒有長時間盯着看，旁邊的阿蘭也沒多想。

小文沒故意隱瞞學習的事情，但是也不會主動說起。解釋也是耽誤時間的一件事。

對於有錄音的課本，她每天回到家的時候，就會打開錄音機，一邊聽，一邊拿着書頁跟讀。

就這樣，她不但把筆試的課程都通過了，連後來需要上廣州參加的聽力和口語考試也通過了，用兩年的時間拿到了自考的大專畢業證。

在那時，她的同學都還在上高中。

接下來，她繼續參加本科的考試。

如今在自學考試管理系統里能看到，本科的所有筆試科目她都通過了，就連第二外語（日語）也通過了，目前就只剩下《口譯與聽力》和《畢業水平考試》還沒去考。

一直以來，她把參加各種考試當成了任務，就和上班一樣。那麼，接下來就在下半年把剩下的這兩科考完吧。

做事情總要有始有終，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