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羊卓雍錯看見你的臉(3)
(3)小鷗只有三天的假期,我們必須在十九日晚上回到拉薩市區,所以大家在天黑前急匆匆地開始往回趕。啟程回拉薩時天色已晚,一群老外騎着摩托車正往羊卓雍錯行進,擦肩而過時勇勝和海濤向他們揮手:扎西德勒。我們也跟着在車裏揮手,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夜色越來越暗,時間已是晚上九點。勇勝打開汽車裏的音樂與海濤聊天,說我們距離拉薩還有很遠的路程,回到拉薩時想必已是子夜時分。天氣突然降溫了,我們各自找出外套穿了一層又一層卻還是冷得哆嗦成一團。“西藏這是什麼鬼天氣嘛,白天熱得要死,晚上冷得要命。”我萎縮在吉普車的後座忍不住抱怨這鬼氣候。坐在我旁邊的散兵從背包中拿出一件大大的棉外套幫我披在身上:“多穿點,我這件外套還是比較保暖的。”正說話間,小鷗突然大叫停車,說路邊騎車的一個男孩子很象她一個朋友。我們把車停在路邊,不一會兒看見一個衣着單薄的年輕男孩騎着腳踏車從後面趕上來,寒風中他被凍得瑟瑟發抖。“小墟!!”小鷗叫着他的名字走下車去,看樣子兩個遇見老朋友的人都很高興。“我們可不可以擠一下帶他一起走?”距拉薩的路程還有幾百里,天色已晚,小鷗不忍心見他的朋友在寒風中繼續趕路,轉回頭問我們可不可以讓小墟搭車一起走。“沒問題,讓他上車吧。”車內的人馬上表示歡迎,在這個自然決定一切的地方,人與人沒有了距離。小墟被這樣寒冷的天氣凍壞了,上車後身體依舊在不停地發抖,我們找出一件厚一點的外套幫他披上后,臉上才漸有些暖色。直覺告訴我小墟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所以我不住地問他問題。“小墟,你這是從哪裏來?”“從羊卓雍錯回來,這段路程已經走了六天了。”小墟笑笑回答。“你經常騎自行車這樣旅行?”“是呀,騎車走過很多城市了。”小鷗告訴我們,小墟是一個人從川藏線一路徒步走過來的,剛進藏時在新聞媒體中有過不小的轟動,當時小鷗也趕去採訪,雖然只有幾面之緣,他們卻成了好朋友。知道了小墟是廣東韶關人,我忍不住跟他講起廣東話,小墟聽說我來自深圳也很高興,他已經快一年沒回過廣東了。與小墟閑聊了一陣后,我被他的執着感動了,想不到在我們享受都市的安逸生活時,還有這樣的勇者特立獨行地生活着。回到拉薩市的時間已是子夜兩點。送走了小墟和小鷗,我跟散兵和海濤又找了一間帶浴室的賓館想美美的睡上一覺。西藏的條件很艱苦,只有在拉薩洗澡還方便些。所以無論如何回到拉薩一定要先沖個涼再說。我走進房間,翻出一堆這幾天的臟衣服然後去敲海濤和散兵的門:“我要洗衣服了,你們有沒有臟衣服需要幫忙。(4)散兵一直站在我身後看我洗衣服。我讓他回去休息,他固執地搖頭。“要我幫忙嗎?”他終於說話了。“洗衣服本是女孩子做的事,你去休息。”我不給他接近盆里的臟衣服的機會。“我覺得你是個優點很多的女孩子。”散兵沒有動依舊站在旁邊和我聊天。“你也不錯啊,細心又信守承諾,我喜歡守信的人。”我將洗好的衣服遞給散兵,他用力的將濕衣服里的水分擰乾。“做我女朋友吧。”散兵突然冒出一句。我是頭腦開始飛速的旋轉,知道他熾熱的目光就停留在我的頭頂,我低下頭自言自語:“我們在西藏相逢,也會在西藏分手,這個旅程結束后又會回到各自生活的城市開始奔波,我都不知道你還會不會記得我。”“我知道,所以我想讓你做我的女朋友,給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機會。”從散兵的焦急中我看出來他是認真的。“散兵,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再也找不到我,那又會怎麼樣呢?”我對這種從天而降的愛情並沒有幾分把握,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如果你突然消失了,我就去你生活的城市裏找你,一年找不到,我就找十年,十年再找不到你,那就用這十年來學會忘記。”散兵說完去晒衣服了,我低頭看着浸泡在水裏的臟衣服,無語,這算是誓言嗎?如果這是誓言,那麼我希望它美麗經年。晚上,我坐在賓館的床上打開筆記本,藍山要回家鄉了,摩卡問他:你還回陽朔嗎?藍山說:我不知道,也許回,也許不,你會記得我嗎?摩卡望着遠方,幽幽地說:我會記得你,也會在這裏等,一年等不到,就等十年,如果十年的光陰都等不到你回來,那麼我就用這十年來學會忘記。故事中的人甜蜜,寫故事的人溫馨,只是那時候的我絲毫沒有想到,突然離去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散兵,我要忘記他的時間不是十年,而是,漫長的一生……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