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奈又糾結的心情，她只能偷偷寫在筆記本，這是一本工作紀錄也是心情寫真，只有她自己能懂。

如此過了半個月左右，事情終於有所轉變，趙毅然彷彿忘了蘇婉儀這個人，約會沒了、電話也沒了，每天就是上班、加班和下班。旁人看總經理神色如常，也只好裝作沒事樣，心底卻不免暗想，總經理夫人還真是不好找啊，蘇婉儀如此千金小姐都被淘汰了。

“最近大家做事要特別小心，不要亂說話，免得趙總生氣。”喬丹書看出總經理情場失意，私下提醒兩位同事要謹言慎行。

“我會的，謝謝喬大哥提醒。”劉美珠心中暗喜卻不敢流露出來，因為趙毅然跟蘇婉儀GAMEOVER是她告密促成的，趙毅然面對她時可能會覺得尷尬，不如就當作是兩人的小秘密吧。

柯比豪也來湊一腳，興緻勃勃道：“趙總很久沒交女朋友了，我記得以前他在學樣有交過，這幾年好像蘇小姐是第一個，沒想到才沒多久就玩完了。”

劉美珠彷彿被隱形人打了一拳，早知趙毅然的感情不可能一片空白，但他從來沒帶女友回家，她也不敢去探聽消息，如今驟然聽到他曾交過女人，還是讓她一陣莫名心酸。

喬丹書板起臉：“少說兩句，做好自己的事就夠了，趙總不喜歡公私不分，可別去控聽他的私隱。”

柯比豪這才收斂一些，嘿嘿笑道：“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等總經理夫人真的出現了，我們再去問候幾句應該不會被罵。”

聽到這兒，劉美珠只能勉強保持鎮定，她居然忘了最關鍵的一點，蘇婉儀出局了還有別的女人，那些跟趙毅然條件相配的女人，選項之中卻不會包括她。

辦公室外的三個助理正在八卦上司的私生活，趙毅然本人卻置身事外，他已拿到調查報告，結果正如劉美珠所猜想，蘇婉儀跟自己的私人保鏢早已情根深種，兩人有將近十年的感情，蘇家人並非全然無知，只是規勸女兒慧劍斬情絲，還打算把這個“一心二用”保鏢辭掉，蘇婉儀卻以留下他為條件，才答應跟他相親。

得知真相后，趙毅然並沒有吃醋或生氣的感覺，他才認識蘇婉儀一個多月，根本沒放多少感情，只覺得她是個好妻子的人選，誰知卻是白白浪費時間，不如拿去睡覺或聽音樂。另外，蘇家擺明了是給他們趙家沒臉，這得由他父親趙錦鵬出面，好歹拿回一點人情交易。

當天晚上，趙毅然主動約父親在書房談話，趙錦鵬也知道兒子最近的動靜，開口就問。“你跟蘇小姐是怎麼回事？”

趙毅然簡單說明了調查結果，趙錦鵬聽得愣住了。“我看蘇小姐也不像蠢笨的人，怎麼會……”

他們這些有頭有全的人家，有誰會笨得跟保鏢談戀愛？王子跟灰姑娘的故事或許偶爾會上演，但公主和無名小卒的情節還真罕見，就連趙家那對任性的雙胞胎，碰到“平民對象”也只會玩玩而已（不過他們對有錢人也是如此，玩性太堅強了）。

趙毅然無奈一笑，那個女人笨不笨都不關他的事了，可惜他自己也不夠聰明，才會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幸虧美珠看出不對勁，我才會找人調查。”

“哦？美珠有這麼精明？”趙錦鵬這下更驚訝了，他們爺子倆都看不出來的地下情，居然會讓美珠這個小女孩給識破？

“她說是女人的第六感。”趙毅然一說起來就想笑。

趙錦鵬也是哈哈大笑。“這孩子長大了，心思也敏感了，你在公司幫她多留意，別讓她交到壞朋友。”

“放心吧，美珠很懂事，我以前太小看她了，她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好，丹書和比豪也都很肯定她。”

“這倒是，她除了學開車比較慢，其他都不錯。”趙錦鵬聽劉志達提過好幾次，美珠開起車相當驚人，車頭車尾能刮的地方都被刮過了，幸好是用劉志達的舊車練習，不然親自選畫的趙泰然可能會吐血，能讓他這個車神看上眼的可是絕佳好車。

“不急，又不是要訓練她做司機。”趙毅然對此並不強求，能開車的員工多得很，不差美珠這一個，只是希望她多學點技能。

“嗯，蘇家那邊我會親自去談，也要他們給個交代。”趙錦鵬對長子的婚事並沒有太操心，他知道這孩子很有分寸，會在適當的範圍內做選擇，這次是兩家人都看好的事，他跟蘇老闆也算多年老友了，沒想到對方這麼不夠意思，這口氣不出不行，好歹要蘇家欠下一個人情。

“那就拜託爸走一趟了。”

“包在我身上，你最近忙不忙？再找幾個看看？”

“我都可以，你跟媽決定就好。”趙毅然對婚姻的看法跟繼承家業一樣，就是一種責任和義務，他不會將全部心神投入，但會儘力而為。

“好，這次交給你媽，她應該比我會看人。”趙錦鵬一想到妻子得知此事會有多生氣，不由得暗自叫苦，因為他跟蘇老闆熟識多年，也沒想到要多調查，居然介紹了這麼離譜的女人給兒子。

“慢慢來，三十歲以前結婚就行了。”趙毅然說和輕鬆，就像午餐要吃什麼便當一樣。

“你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哼！”

趙錦鵬故意擺出臭臉，作為兒子的趙毅然卻只是微笑，並不解釋，自從雙胞胎出生后，爸媽對他的注意力大量轉移，他就開始學習隱藏情緒，可能是偽裝太久也成了習慣，如今能讓他情緒起伏的事還真不多，婚姻當然也包括在內。

暑假已到尾聲，劉美珠的好心情並沒有隨之結束，因為趙毅然把那個愛劈腿的蘇大小姐甩了，她還有什麼好煩惱的呢？要開學了又怎樣，駕照沒考過又怎樣，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啦！

這天下午，她拿着筆試合格、路考失格的成績回家，不帶一絲愧疚的向爸媽宣佈。“我還要考，考個三次、五次也要考！”

劉志達接過成績單一看，抽了抽嘴角說：“你以為報名費的錢不是錢？這麼奢侈？”

林玉珍也湊過來看細看，倒是相當滿意。“筆試九十分，不錯啊，我們美珠真聰明！”

“你就哄她吧！”劉志達眼裏清楚寫着“慈母多敗兒”，可惜他自己也是個慈父。

“爸、媽，我開車是沒什麼天份，可是勤能補拙啊，總有一天我會考上的。”

“說得好，我們美珠真是長大了，說話都這麼有道理。”林玉珍非常欣慰，最近女兒就像一夜長大似的，樣樣都不用人操心，領了薪水還買禮物給他們呢！

眼看妻子慈愛無比的模樣，劉志達不得不扮演一下嚴父的角色，咳嗽一聲道：“都快開學了，你有沒有準備好？別只顧着上班，上學也很重要。”

“放心，新生簡章和系所介紹我都研究過了，反正離家近又不用住校，只要準時去上課就好了，大學跟中學的課程不一樣，可以自己彈性安排。”

林玉珍這下除了欣慰還有感慨。“美珠居然要當大學生了，你剛出生的時候好小一個，像只小貓一樣，怎麼時間過得這麼快啊？”

劉美珠怕老媽東扯西扯不知說到哪兒去，趕緊提出自己心中的重點事項。“媽，我想學做餅乾，你教我好不好？”

林玉珍常在趙家的廚房幫忙，雖然不是專業廚師但手藝也不錯，只不過女兒從來沒提過要學，她這時不免驚訝問：“你也太努力了吧？她覺得不太習慣。”

劉美珠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女兒努力上進還不好嗎？“我想帶去公司請大家吃，尤其是趙大哥、喬大哥和柯大哥，他們這麼照顧我，我總要表示一點心意。”

“沒錯，自己做的最有誠意。”劉志達對女兒的想法非常欣慰，果然平常沒白教她。

林玉珍卻有截然不同的想法，眨眼問：“美珠不是喜歡上誰了吧？做點心給人家吃，想綁住誰的胃？”

“媽，你想太多了！我還小，這種事以後再說。”劉美珠打死都不會承認，如果有機會跟趙毅然接近，她或許會透露消息，但如果一直沒進展，她還是自己保管這份心事，省得爸媽擔憂。

林玉珍也不逼問女兒，反正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好好，你說的都對，明天媽放假就教你做，我們美珠以後一定是賢妻良母，到時爸媽幫你帶孩子，你跟女婿就好好上班賺錢，聽到沒？”

“聽到了……”劉美珠只覺得滿頭黑線，爸媽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很容易大驚小怪，這就是獨生子女的特別待遇，如果以後她真的跟趙毅然在一起，不知他們會驚嚇到什麼程度？

唉，還是別胡思亂想了，會不會有那一天都不知道呢！總之先認真做好每件事，關於愛情這種需要奇迹的事，只能說得之她幸，不得她命。

練習了十幾天，劉美珠總能做出正常的餅乾，至於失敗的試作品都由她爸媽消化了，她原本想丟掉但他們說要愛物惜物，女兒做的只要沒毒就能吃，幸好他們吃了也沒拉肚子，不然她可能要被標上虐待父母的罪名了。

選在暑假的最後一天，她帶了十幾包餅乾到公司發送，每個叫得出名字的同事都有，當然最主要還是總經理室的三位大哥，她特別做了有茶香的餅乾，清爽不膩，男人應該也會愛吃。

“謝謝小珠，最近你好像心情很好？前陣子看你沒啥精神的樣子。”喬丹書暗想小女生的情緒真是多變，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好事，讓他們的小助理突然又春暖花開了。

“對啊，你沒考上駕照，怎麼一點都不難過？我們兩個師傅的臉都被你丟光了。”柯比豪已經把自己那一份餅乾吃完了，還光明正大去偷喬丹書那一份。

劉美珠替兩位師傅送上茶水，坦然道：“難過什麼？失敗乃成功之母，這次考不過還有下次啊，我要是一張苦瓜臉，你們看了不是更煩？”

喬丹書把柯比豪的手揮到一邊去，捍衛自己的福利。“小珠這種想法很好，勝不驕敗不餒，多考幾次也沒關係，學會了就是你自己的本事。”

“每次都是你最會說好話，怎麼不去當老師啊？”柯比豪搶不到餅乾就開始人身攻擊。

“三人行必有我師，現在我不是正在當老師嗎？”喬丹書機智反問，把柯比豪問得無語。

每次閑聊總是互相打趣，劉美珠很喜歡這種氣氛。“好了，大家輪流當老師，不用搶。”

“不是小珠懂事，比豪應該跟你多學學。”喬丹書看時間差不多了，拉起柯比豪往外走。“我們有事要出去，小珠你好好守着啊！”

“是！”趁着兩位助理大哥不在，劉美珠拿出最後一盒餅乾，準備去找趙毅然獻殷勤，她都已經送了那麼多人，再多一個他應該不奇怪吧？不會讓人看出她的心懷軌吧？

敲過門后，她盡量跟平常一樣自然的走到桌前。“趙大哥請用茶，還有我的餅乾，不嫌棄的話請嘗嘗看。”

“哦？”趙毅然剛進擎宇企業時，常會收到女員工的自製食品，但他一概婉拒不收，後來就沒人敢再這麼做，沒想到今天會是美珠來打破禁忌。

“我認識的同事都有送，喬大哥和柯大哥也吃過。”她說得很隨意，表示人人都有獎。

“好，我吃吃看。”趙毅然沒向她提起蘇婉儀的事，但他確定她已猜出來了，因為她常用一種關懷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怕他難過又不敢直接說破，真是個富有同情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