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為了喝水,她還主動爬下床,爬就算了,還用滾的,他都不禁要對她刮目相看了。沒想到落得如此下場后,還能如此坦然淡定,她也算是有骨氣,但是一想到她對他做的事,他眼底又燃起怒火。

從沒有人敢這樣戲弄他,在他威脅警告之後,她依然不怕死地來惹他,就該承受這樣的後果。

她該慶幸自己是女人,這也是他最後沒下手弄死她的原因。

巫離對他冷沉的目光彷佛視而不見,改而伸出手臂去捧茶杯,然後轉向他,示意他「倒茶」。

對她如此理所當然的傑度,寒倚天依然冷漠。別以為他對女人就會手下留情,惹怒了他,就別想有好果子吃。

他把茶壺移到桌外,往下傾倒,整壺水就在她面前直接倒到地上。

巫離愣住,眼睜睜地看着壼里的水就這麼被他無情的倒光,全都灑在地上,她再抬眼看他,那眼底充滿了譏誚和冷嘲。

她放下茶杯,再度用她那不靈活的手腳緩慢地往地上爬,接着做了一件令寒倚天錯愕的事——她像只貓似的伸出粉嫩的小舌,探頭去舔地上的水。

這畫面刺激了他,她竟如此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不但沒讓他感到快意,反而升起一股怒火。

他將她粗魯地拎起,用力丟回床上。

這猛力一摔,撞得巫離全身骨頭都快散了,只是她還來不及喘口氣,便感到沉重的威壓襲來,是他的人猛然欺近,挾帶着渾身懾人的氣勢。

「你可真出息,連倒在地上的水也能喝,下賤無恥到這種地步,可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巫離強忍着筋骨被摔疼的難受,噙着冷笑直視他的怒目。

哼,她是斷了手筋和腳筋,但眼睛可沒瞎,他故意當著她的面把水倒在地上,不就是為了差辱她嗎?

這點羞辱算什麼,她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千金大小姐,把水倒在地上欺辱她,她還失望呢,他就這點能耐?他才是真有出息。

這個在丞相府長大的公子爺,從小錦衣玉食,高高在上,把面子和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可她不同,她是孤兒,被萬花谷的長老們收養,從小被教導要變強。在萬花谷,面子是最不值錢的,能屈能伸才是一條好漢。

水倒在地上,那還是水啊,又不會變毒水,她就偏要照喝不誤,還大方的喝給他看,況且她又不需要他給自己面子,面子又不能拿來解渴,哼!

再說了,她眼睛會看、腦子會想,醒來后她睡的是床,蓋的是綉被,身上的衣衫和褲子是上等好料,這個寒倚天沒把她丟到地牢或柴房,還讓人給給她包紮傷口,這不就明白表示他沒打算殺她,也沒打算折磨她?

她冷冷地看着他,對他的冷嘲熱諷不作任何辯駁,倒像是在等着看他還能搞出什麼名堂?

寒倚天見她如此冷靜,微眯了眼。

是了,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不是醉月樓的姑娘,在他全城搜索她時,她居然躲到他的府中,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她的聰慧和狡猾。

那個嵐兒也失蹤了,這一切肯定跟她有關。

「你到定是誰?我妹妹在哪裏?」他對這女人的好奇,其實已經超過了對她的憤怒,他並未被怒火蒙蔽,他清楚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產生了變化,內息不再像以往那般在體內衝撞,這半個多月來,他渾身清爽了不少,這種改變是從那一夜之後開始的,這得歸功於她。

只是他想不明白,這女人的行徑看似如此可恨,在折辱他的同時,卻又將內力輸入他體內,她若是真想害他,有的是機會。

他敢肯定,這女人根本不打算告知他自己是女人的事實,寧可被他挑斷筋脈也不肯吐露真相,一句求饒的話也沒有,她這麼做究竟有何好處?又是為了什麼?

她身上的種種謎團都令他感到困惑,她到底是敵是友?他想弄清楚。

「你並非姓魏的手下。」他很肯定地說。姓魏的不可能派人來給他輸入真氣,壓下他體內的毒火。他盯着她,一字一字地問:「你到底意欲為何?」

巫離抬眼,見他抿着唇緊盯着自己,心想她等了半天,還以為他有什麼狠戾的招數要使出來,結果除了把水倒掉,再發個飆把她丟到床上,再無任何手段。

沒有拷問、沒有折磨,就只是板着怒容質問她,他這個審問也太沒力了吧?她突然很想笑,不過她現在連笑的力氣也沒有,因為適才爬那一段,把她僅有的力氣都用盡了。

「肉。」

寒倚天愣住。「什麼?」

她沒好氣地說:「你若不殺我,就拿肉拿酒來,我餓死了。」

寒倚天瞪着她,目光極其兇狠,她不閃不躲地瞪回去。這人不是問她想幹什麼嗎?她就告訴他,她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啊!

沒見過這麼囂張又欠扁的女人!寒倚天面色陰沉,額角青筋浮起,收緊的拳頭髮岀喀吱的聲響,這隨時要發飆的模樣十分懾人,然而他最後什麼都沒做,只是突然轉身,大步如風的離去。

巫離呆在床上,對他一聲不吭的離開感到莫名其妙。

他到底給不給飯吃啊?

她軟倒在床上,又餓又渴,在她閉上眼昏昏欲睡之際,食物的香味讓她快要飄走的靈魂又歸位了。

好香!

她睜開眼,不懷疑是不是自己在作夢,餓到連夢裏的香味都那麼逼真。

噢不,是真的有食物!

就見兩名婢女端了飯菜過來,正在桌上放置碗筷,巫離立刻坐起身,瞪着一桌子的飯菜。

她們一走,巫離立下床,再次重演先前的戲碼——爬下床,在地上滾,這回可比第一次熟練多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椅子后,問題又來了。

她包着兩個粽子手,如何拿筷子挾菜吃飯?這不存心整人嗎?

她盯着飯菜,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叫,心想不管了,有東西吃就好,其他的甭計較。於是她彎下頭,趴在桌上,像動物樣去喝湯、吃菜。

既然寒倚天沒有把地關到地牢,還讓她繼續住在巫嵐的院子裏,她便也大方的養傷。

從這天開始,她該吃就吃、該睡就睡,絲毫沒有被挑斷筋脈后該有的頹喪。唯獨一件事她不能受,便是「癢」。

三日後,她的傷口開始發癢,也不知姓寒的給她塗了什麼東西,讓她的傷口奇癢無比,偏偏手腳都包成了粽子,想抓又抓不到。

她可以忍痛,可以忍耐被羞辱,唯獨忍不住癢。

搔不到癢,難受得令她抓狂。她在床上坐立難安,一肚子的火無處發,現在的她腳不能走、手不能拿,等於是個廢人。

那個死巫嵐也不知去哪兒風流快活了,居然到現在還不回來,留她一人在這裏,整天待在床上,無聊得快要死掉,還癢得靈魂要出竅。

癢!好癢!癢死啦!

她試圖用嘴咬掉手上的紗布,正巧被端着湯藥進屋的婢女發現,驚呼一聲,趕忙把湯藥擱到桌上,衝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氣憤道:「你在做什麼?」

「你來得正好,把這鬼繃帶給我拆了!」

婢女冷冷道:「公子有令,你得包着這繃帶,不能拆。」

巫離氣得臉色發青,死死地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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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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