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舞台漸漸消失
12月14日，土曜日。
“前往琦玉的班次因為大霧暫時停運，給您帶來不便，深表歉...”“竟然是這樣的世界，一切都快結束了呢。”
對車站售票處的回答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夏君浩還是忍不住嘆息了一下，憂鬱地眺望着遠處將整個城市籠罩着的霧氣。
與穿越時空一樣，這片突兀的霧氣蘊含著神明的偉力，因為，現在是下午四點左右，天空中還明晃晃的掛着冬日裏讓人變得懶洋洋的太陽。
然而，除了夏君浩一個人覺得這片大霧太過異常以外，周圍沒有任何其他人對此產生疑問，都在若無其事的討論着家長里短或者抱怨自己的行程被耽擱了。
出城的方式不止一條，軌道交通無法使用，轎車、大巴、甚至步行都可以，但夏君浩還有一點腦子，出城的人被霧氣吞噬，進城的人一個都沒有，他可不打算去探究霧氣里到底有着什麼。
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暫時沒發現霧氣有向著城內侵襲的傾向，夏君浩招了倆計程車回到城市中心隨便找了個公園坐下休息起來。
由於是休息日的緣故，現在已經接近晚飯時間了，公園內的孩子們仍然像剛裝好電池傳播着歡樂的四驅車一樣在這片不算狹小的空間內橫衝直撞着。
可惜，不是所有孩子都能享受快樂的，即便是公園內坐着夏君浩這種24歲的成年人，幾個長得比較壯的小男孩仍然將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小的小男孩圍在看似隱秘的牆角內，開始了愉悅的增加團隊凝聚力的限定活動。
遺憾的是，夏君浩並不打算對其施以援手，而是冷漠的坐在長椅上和公園內其他的孩子靜靜地圍觀着，哪怕是公園內其他的孩子不時向夏君浩看過來，他也毫不動搖。
“才這麼點？看來對他的教訓還不夠呢。”“那傢伙剛剛的腿抖個不停，眼淚鼻涕到處都是，真是太有趣了！”“說起來，他不會哭着鼻子向家長告狀吧？”“不用擔心的！他已經告過一次了，根本沒人為他出頭，當時那個表情我的肚子都笑疼了。”“誰叫他沒有爸爸呢？哈哈哈哈...”
限定活動結束的時間比想像中要早，幾個在老大帶領下嘗到甜頭的小男孩肆無忌憚的討論着受害者，很顯然，他們明白自己的行為給人帶來了足夠的苦痛，正試圖通過這種幼稚的方式來為湮滅自己不安的內心。
老實說，他們也並不是無可救藥，不是所有的欺凌過其他人的小孩子都會像被欺凌過的人想像中那樣成長為社會的殘渣，大多數會隨着時間的流逝成為普通人中的一員，然後對小時候自己曾欺凌過其他人的事情一笑而過，因為從當時的情況來看，這確實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只不過是恐嚇了一下，只不過是輕輕地打了幾下，只不過是搶了一點小小的零花錢，不會觸犯任何法律，再怎麼有正義感的大人看見也只能呵斥幾句。
當他們對上夏君浩的眸子后，這幾個小男孩還是感到呼吸一滯，沉默着加快腳步從公園另一邊離開了。
可能是良心上的不安，也可能是覺得這個地方有點不吉利，還可能是擔心自己在這裏成為下一個目標，公園內的小孩子們很有默契的避諱着被欺凌者和夏君浩兩人，三三兩兩的離開了。
差不多是公園內的其他小孩子剛走掉的樣子，身上沾染了塵土，臉上也掛了兩道淚痕的小男孩起身了，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作為一個剛受到欺凌現在還被人注視着的受害者，他應該表現得很害怕卻硬着頭皮走的樣子才對。
他的處境如同一隻剛被搶了食物並且受了傷的小型野獸，再回巢穴舔舐傷口前，必須要經過一隻更強大的獵食者領地，這個時候只能盡量裝出自己的強大，即便是騙不了任何人也得這麼做。
可是，他走得很坦然，彷彿剛剛所經歷的一切僅僅是幻影一般，這樣的姿態這樣的表現已經不是正常的小孩子了，至少夏君浩在他這個年齡都沒有這麼妖孽。
“11歲？”
一直處於圍觀狀態下的夏君浩搭話了。
“11歲。”
瘦小的男孩恰好走到夏君浩附近頓住了腳步。
“你不覺得怨恨嗎？”“為什麼我會感到怨恨呢？”
明明是袖手旁觀的成年人與被害者的關係，他們卻很自然的搭上了話。
“周圍有這麼多人都可以伸出援手，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不管怎樣祈求，漫畫裏總會保護弱小的英雄也沒能登場。”
毫無自己可以成為所謂的大英雄的覺悟，夏君浩回憶着11歲時那種糟糕的心情。
“這是你真實的想法？因為沒人來拯救就產生怨恨？”
小男孩詫異的打量着夏君浩，他似乎很了解夏君浩的過去。
“當然不是，作為全知全能的您應該知道我的秉性吧？可是，我無法理解這個環節的意義所在，難道是只有經歷過了考驗才會升華的設定？”
說不上是膽大還是其他什麼的，清楚的明白差不多快到最終時刻了，作為被欽定者，夏君浩稍稍的變得皮了起來。
“全知全能？你好像誤會了什麼，我只是從虛妄的過去被提取出來的幻影而已，簡單的來說就是可以活動並且互動的僅存於片刻的存在。”
小男孩臉上浮現出夏君浩熟悉的笑容，一般來說，只有他坑到人了才會露出這種惡趣味的笑容。
“雖然不是全部，不可否認的是，我存在着怨恨，非常非常深重的怨恨，只是，我連怨恨都不敢表現出來，通過一個人也能快樂的娛樂方式麻痹着自己，深信自己是沒有感情的...”
意識到自己理解錯誤的一瞬間，夏君浩果斷的採取了自認為最正確的行動，以自曝的方式剖析着自己那無聊的沒有意義的人生。
“嘖，唯獨識時務這一點特別擅長。”
嫌棄的瞥了夏君浩一眼，小男孩懶散的向著椅子上一靠，瞬間消失了。
“應該是過關了吧？”
有些不確定，夏君浩打量了一下四周，摸了摸鼻子就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