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普曼有罪(6)
隨着案情的發展,偵破工作的區域重點逐漸從新澤西州轉入紐約,這是諾曼·西瓦可普上校所不希望看到的。一開始,他甚至拒絕向紐約警署提供贖金索取信樣品等資料。在贖金交付后的第三天,1932年4月5日,第一張20美元的贖金金圓券出現在曼哈頓上城區西部的東河儲蓄銀行。糟糕的是,這條消息第二天就被記者披露於報端。到1932年年底,先後共有2張20美元、4張10美元和21張5美元的贖金鈔票出現在市面上,但究竟何人使用的這些鈔票卻始終是個謎。紐約警署主持此案的詹姆斯·棼在他辦公室的牆上掛了一大張“作戰地圖”,每當出現一張贖金鈔票,他便在地圖的相應位置上摁一顆圖釘。1933年4月5日,新當選的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發佈一道行政命令,作為應付大蕭條時期通貨膨脹的特殊經濟對策之一,要求中央銀行在同年5月1日之前回收市面上所有總額為100美元以上的金圓券、金幣等可兌換黃金的現鈔或債券。也就是說,5月1日以後,一次使用或兌換金圓券的總額不得超過100美元。這將迫使綁匪儘快出手贖金中的金圓券鈔票。在5月1日前的最後一個星期,50張10美元的贖金金圓券出現在位於曼哈頓的化學銀行,還有50張10美元和50張5美元的被曼哈頓的製造業基金銀行回收。但和以往一樣,誰也不知道兌換這些金圓券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因為是在辦理完兌換手續之後,才由專人將回收的金圓券逐張與贖金鈔票的號碼冊查對,所以銀行職員們在經手時並不知道哪些金圓券來自贖金。5月1日,回收期限的最後一天,中央銀行紐約分行一下子收到2980美元的贖金金圓券。兌換表格上填寫的姓名為J·J·福克納,而地址據後來查證是假的。但那位經辦的銀行職員還是沒記住兌換人的模樣。在詹姆斯的“作戰地圖”上,贖金紙幣使用的區域漸漸顯露出來了。最密集的是曼哈頓上城區的雷剋星頓路,以及德國人集居區約克維爾。詹姆斯親自走訪了每一位經手人、銀行職員和商店收銀員。大多數人不記得持幣者的模樣,而記得的人所描述的卻相差無幾:白人,中等個子,藍眼睛,瘦削的臉型,高顴骨,尖下巴,穿深色上衣,戴軟氈帽,帽檐壓得很低。當時的著名漫畫家簡蒙·巴里曼根據這些描述和約翰·康頓博士的記憶,為該嫌疑人畫了模擬像。1933年11月26日,洛意斯·謝里丹影院票房的西西·芭小姐收到一張5美元的贖金金圓券。當時的電影票是55美分一張,影院一般很少收到金圓券。就在西西·芭遲疑的那一刻,一個濃厚的德國口音說:“怎麼呢?這是金圓券。”接到西西·芭的報告后,詹姆斯·棼在開映之前趕到洛意斯·謝里丹影院,但直到電影散場,那個座位還是空的。從1934年1月起,就再沒有人見到過5美元的贖金紙幣。這一年的6、7、8三個月,沒有任何關於贖金鈔票的報告。直至9月,10美元和20美元的又重新開始在曼哈頓和布郎克斯出現。1934年9月15日,星期六,晚上10點左右,一輛1930年的深藍色道奇轎車來到雷剋星頓路和127道交界處的一家加油站,車主掏出一張10美元的金圓券付5加侖汽油錢共計98美分。加油站的工人瓦爾特·萊爾怕這張面值不算小的鈔票是假幣,便順手把道奇的牌照號碼寫在了紙幣邊上——。9月17日,布郎克斯的科恩交易銀行將這張鈔票連同另一張10美元的贖金金圓券一起交到了紐約警署。詹姆斯·棼馬上通過紐約市機動車輛管理處查到,深藍色道奇轎車的車主名叫布魯諾·理查德·赫普曼,男,35歲,木匠,生於德國,無犯罪記錄。赫普曼的家庭地址是布郎克斯東222道1279號,離約翰·康頓博士與“墓地約翰”第一次見面的林坪公墓僅隔六個街區。房子坐落在222道和一條步行小路尼旦巷相交的街角處,赫普曼和他的妻子安娜及九個月大的兒子租住二樓,另有兩家人合住一樓。9月18日這一天,60多名便衣警探從早到晚在赫普曼家附近轉悠。他們將要逮捕布魯諾·赫普曼,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但在行動之前,警方想搞清楚赫普曼是否攜帶槍支等武器。第二天,9月19日,星期三,早晨8點15分,赫普曼從房子裏走出來。他看上去確實有點像簡蒙·巴里曼所畫的嫌疑人,亞麻色的頭髮上扣一頂軟氈帽,體重大約180磅左右。赫普曼穿過尼旦巷,從對過的車庫裏開出那輛深藍色道奇,三輛黑色轎車立即緊緊尾隨。行至東萃孟街附近,當深藍色道奇跟在一輛笨重的清潔車後面緩緩行駛時,警探們跳出黑色轎車,將深藍色道奇團團圍定。據說當時布魯諾·赫普曼的反應,只是怔怔地看着幾位警探,然後按照他們的吩咐,機械地將道奇車駛到路邊,停靠、熄火。警探們沒有從赫普曼的身上和車裏搜出槍支,但卻在他的皮夾子裏找到又一張20美元的贖金金圓券。在警探們的再三追問下,被這一系列突發事變搞得驚慌失措的赫普曼語無倫次,怎麼也講不清楚這張鈔票的來歷,這更使警方相信他們抓對了人。作家諾爾·貝恩在其所著《林勃綁架案》一書中指出,就當時的情形而言,布魯諾·赫普曼唯一的疑點就是用了一張贖金紙幣,但這並不構成犯罪。詹姆斯·棼和警方其他辦案人員後來承認,在拘捕赫普曼時,“他們已經認定赫普曼犯有綁架殺人罪”,所以他們接下來的工作並不是試圖確定赫普曼是無辜還是有罪,而是如何證明他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