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掛水
晚上掛急診的人很多，等結果出來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
他的胃病又加重了。
醫生看過他的病例后說：“小夥子，身體是自己。如果在這麼隨意的生活，苦的可是你女朋友。”
他沒有說什麼，可是臉上看的出他心情很好。
“你的情況比較嚴重，先輸三天液看看情況，另外在配合著這些葯一起吃。三天後再來複診。”
在取葯口取完葯后，她陪着他去掛水，明明掛水的人是他，可是她卻緊張的要命。
她閉着眼，不敢看護士插針。還強裝鎮定：“你忍一下，快要好了。”
他笑的滿眼燦爛，今天的天氣似乎更好了。
“好了。家屬幫着把水拿到座位上97號。”
“好的，謝謝。”姜美好接過輸液袋。
他的個子很高，比她整整高一頭。
她努力的墊着腳尖，伸長手臂，才保持着輸液袋合適的位置。
他伸手接過輸液袋，“不累嗎？”
“不要嫌棄我的身高。”
他除了笑，還是笑。
坐到位置上，沒一會兒她便累得睡著了。
他望着她，滿臉的笑意更濃了。即便胃還在痛，可是從心底的決定滿足。生病的時候她可以陪在身邊，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第一次他如此感謝他滿是傷痕的胃。
輸完液，已經時凌晨了，她送他回去。
安頓好他后，“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先回去了。”
“餓。”
“餓？可是你不能吃味道太重的東西，你等一下。”她扶着他躺下。
她走到廚房，四下檢查了一番，廚房裏什麼也沒有。
她去超市買了些蔬菜和主食。
她端着粥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進來。“
“你好久沒有吃東西了，這裏有粥，喝一點吧。“
他點點頭。
她扶他坐了起來，他的臉色很憔悴。
她吹了吹湯匙上冒着熱氣的粥，把勺子遞到他的面前。
他緩緩張開了嘴。
黑暗還沒有完全消失，城市的喧囂隔絕在牆壁之外。
如果可以時間能否永遠停留在現在，這一刻她是他的。
“好了，都吃完了。我真的要走了，天馬上就要亮了。”
“不要走。“他沒有注視着她，低着頭，像個可憐的孩子。
“我還要上班呢！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她準備離開，卻被身邊的人拉住。
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手機。”
姜美好將他的手機遞給他。
黃任軒嫻熟的按下一個號碼，沒一會電話接通。
“Mark，姜美好請假一天。”說完，他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她沒有話，轉身出去。
他落入無盡的失望。想起了顧城的一首詩《我的幻想》。
他望向窗外，窗外城市的躁動在躍躍欲試，他的心卻成為了一座空城無人問津。
他眼角含着淚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他醒過來的時候，依舊渾身無力。
“你醒了？”姜美好打開門。
“你怎麼在這？”
“你連假都幫我請好了，我還有什麼理由走？”
“原來你沒走啊！”他的聲音里滿是驚喜。
“是啊，我洗好碗看見你已經睡了，就在沙發睡了一夜。”她話還沒有說完，他站起身來，抱住了她。
“謝謝。”
姜美好輕輕地撫了撫他的背，“好了，我們吃好早飯，趕緊去醫院。“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開口問她。
“因為……”
高三那年，學校組織校園音樂節，一方面是為了贊助公司高昂的贊助費，另一方面是為了緩解緩解高三學生的精神壓力。
楚言諾報名參加了比賽，非拉着姜美好一起去。
可是比賽之前楚言諾來的路上被車撞了，腿受了傷，被肇事者直接送去了醫院。
但當時姜美好並不知道楚言諾出了事故，一個人等的焦頭爛額。
她有矚目恐懼症，沒有辦法一個人上台唱歌。
輪到她們的順序了，楚言諾還是遲遲不見蹤影。
整個會場回蕩着主持人的聲音。“接下來由三年（8）班楚言諾，姜美好。帶來《紅豆》。”
台下響起一片掌聲。
姜美好拿着話筒的手一直在顫抖，額上的汗滴不由得淌落下來，顯得臉色有些蒼白。
她站上舞台中央，一束白光照射下來。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望着台下的面孔，過去卻像洪水猛獸般撲來……
一攤鮮紅的血四散開去。爸爸媽媽毫無血色的癱倒在冬日冰冷的馬路上。年幼的姜美好緊緊抓着媽媽冰冷的手。
“那孩子真可憐！”
“這孩子的父母死了，那她不是成了孤兒！”
“苦了這孩子了。”
“……”
人群中各種各樣的嘆息，讓年僅七歲的孩子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舞台上音樂已經響起。
她錯過了第一個音，第二個，第三個……
台下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主持人也有些愕然。
“同學，同學，快唱啊。”主持人在一旁小聲喊道。
台下的喧鬧聲越來越大。
“有時候，有時候，寧願學會留戀不放手……”
台下一片尖叫。
帥氣的男孩子走到她的身邊，拉起了她的手。
台下的喧鬧聲越來越大。
姜美好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舞台下面，表演也已經順利的結束了，所有人都忘了剛剛那場鬧劇。她看着他，眼睛有些濕潤，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徜徉在心間。
她的腦海中還回憶着他的側臉。那張乾淨的側臉像冬日裏飄下的雪花。她從來沒有認真看過他的臉。他們已經同桌很久了，那次是第一次。
“手。”她被他拉着有些不好意思。
下了舞台已經很久，他還拉着她的手。
她想要抽回手，可是又被他再次抓住。
“你的手太涼。”他看向觀眾席，並沒有看她。說話語氣也只是淡淡的，好像一切都是那麼平常。
……
姜美好忽然笑了。
他也跟着笑：“你傻笑什麼。”
“你記得你高中的那次音樂比賽嗎？
“記得。”黃任軒怎麼會不記得。
“那可是我人生第一次在那麼多人面前唱歌。”更重要的是那是我第一次拉你的手。他看着姜美好後面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第一次？”她不可思議地驚呼。
“嗯。”
“哇，這個世界不公平。我都嚇得說不出話來，你卻像靠唱歌吃飯的一樣那麼冷靜。”
“其實我靠臉吃飯就可以了。”
“是是是，你說的是。靠臉吃飯就可以，那你這麼努力又是為了什麼？”姜美好打趣道
他注視着他，眼底灑滿柔情，心底的話卻說不出。
我這麼努力只是為了和你一起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嗯？“
“沒什麼。“
“那次真的很謝謝你。“
原來你這麼幫我，只是在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