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義寫作的樂趣

無意義寫作的樂趣

從前,別人對我說,看書要看出意義來,那些書都是為了教育你才寫的。

得解釋一下,上面說的“從前”,就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很小意味着我什麼都不懂,而“別人”都是我的師長。也就是說,在我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師長教育我,書(文章)乃為“意義”而寫。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讀《雷鋒的故事》,裏面有雷鋒抓特務的段子,讓我很受教育,沒事也盯着那些修鞋的、賣菜的、大街上閑逛的,試圖發現一兩個特務,但一個都沒發現。於是我寫了一個故事,在故事中讓這種妄想變成了現實:主人公(不是叫小剛就是叫小明,我忘了)有着很高的警惕性,一天在大街上走,發現兩個國民黨狗特務躲在汽車底下發電報……一個叔叔看了我的故事,笑得不得了。我本來還想他會到我爸爸面前口角春風,讓我得到幾句表揚呢。這讓我很沮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也不知道叔叔為什麼笑,那時候我還不到十歲。

後來也還讀書,就不太尋找“意義”了。上了中學,忽然喜歡起魯迅來,尤其喜歡《故事新編》,便開始了模仿。記得一次老師出題目,讓大家擴寫課本中的《曹劌論戰》,我寫得很長,描述曹劌怎麼背着破包袱、一臉煤灰去跟肉食者們見面,說些俏皮話等等。曹劌的形象活脫脫地就是從《故事新編·非攻》裏的墨子化出來的。沒想到居然得到了老師的表揚,那大概是初中二年級的事,到現在,我還對我的那位老師心存感激,因為後來我知道,也有人在中學時代和我一樣在作文里胡說八道,但得到的是無一例外的痛斥。如果說,我這些不成型的文字有所淵源的話,那淵源就是《故事新編》和中學時老師的鼓勵。我知道自己學得不好,不過這可怪不到魯迅先生和我的老師頭上。

再後來,大了一些,終於能夠看懂一些書里的“意義”了,又感到好笑,那些意義,那些意義啊,似乎並不比我小時候奶奶教給我的話更高明。比如,奶奶曾經告訴我,“別信那些說漂亮話的人”,這個“意義”要從一般書里看出來可真不容易;再比如,奶奶還告訴我,“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這個“意義”似乎也不像聽起來那麼簡單。而我奶奶只是一個農婦,一個字都不認識,一本書都沒讀過。

我現在走上寫字賺生活費這條道路也是出於無奈,因為成年後才發現,我除了會寫幾個字外什麼都沒學會。差強人意的是我的酒量,可惜好酒量只會浪費更多的錢,卻帶不來收入,遺憾,只好戒掉了事。

目前我還算不上是個作家。《辭海》裏對作家的定義是:古指文學上卓有成就的人,今泛指具有一定成就的文學創作者。這裏可以看出,想成為作家,“成就”是必不可少的——雖然對現在的作家在成就上的要求沒有古時那麼高。我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成就,甚至還經常弄出些文法錯誤(聽朋友說上海專欄作家小寶先生在看完我的一本書後,在他的專欄里為我指出一些,可惜沒看到小寶先生的原文,無論如何在這裏感謝一下先),所以寫這些故事的時候就少了作家特有的那些“責任感”,覺得故事性文字完全可以成為自己胡說八道的工具。假使日後我能夠成為一名作家的話,估計也會將責任感揣到心裏,但現在,我還是怎麼高興怎麼玩了吧。

所以,我要說,本書所收的文字都是隨意的塗鴉,毫無所謂的思想深度,如果讀的人想從裏面找到什麼“意義”的話,恐怕要失望了。

這種無意義寫作的方式為我帶來了無限的樂趣,難以言表……都在書里呢。另外要說的是,如果你喜歡本書,我向你表示感謝;如果不喜歡,我感到遺憾;但如果想就此再對我進行思想上的教育,恕不奉陪——本人受過很多年的教育,具備了自我教育的能力,就不麻煩您了,謝謝。

關於本書:由於老友程建國的引見,我結識了《京華時報》的編輯鄭平和薛仲垚;再由於鄭薛的鼓勵,我開始在《京華時報·文娛/坐家》版上開設了“玩弄名著”專欄,就此形成了本書中有關四大名著的所有文字。這裏要感謝《京華時報》的編輯們,尤其是版面編輯鄭平,沒有他的督促和引導,這個專欄能堅持這麼長時間的機會等於零;同時要感謝《南方都市報》編輯許許,“玩弄名著”的創意來自和他的一次酒後閑聊。附錄部分要感謝尚荻,這部分全部來自她作為編輯的《鄭州晚報》專欄“玩味金庸”,雖然我們的合作因其他原因而中斷,但我的感激之心不變。謝謝。(王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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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人物的另一種可能――《親愛的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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