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啊,嘴巴張開,嘗嘗這個——」
「啊,這道牛肉卷餅超對味,你吃吃看……很好吃吧?再多吃點,這樣躲子彈時可以閃得快一點……」
嘖。原火笑着一口咬下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這打的是什麼比方啊?不如說讓我可以更賣力點來討好你——啊!」
「啪」地一聲。她伸手用力拍了他沒受傷的那隻手一下——怪了,明明是打他沒受傷的手,他還叫得亂大聲一把的。
看了她直想笑。「再貧嘴!我把全部的食物都塞進你嘴裏!」
原火笑咪咪。「只要是你親自用嘴喂我,就算會撐死,我也心甘情願吃下去,如何?要喂嗎?」
慕悠晚的臉更紅了,自覺沒有這個男人的臉皮厚,決定放棄跟他做口舌之爭,端起咖啡喝着,自己安靜地吃起早餐。
見狀,他搶了她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喝的位置就是她唇印上的位置,喝完奶泡沾在唇角,顯得有些可笑。
她笑了,看着他的唇角,一雙眼閃閃發亮。
「你笑什麼?」竟這麼樂?
「沒啊。」她不說,只是盯着他笑。
原火眯起雙眸,想找個鏡子照一下,卻意外的在玻璃窗的反射中看見自己唇角的奶泡,此時,他終於知道這個女人在笑什麼了,驀地回眸對她也是一笑——
她暗叫一聲不好,下意識想逃時,原火已把自己的唇給湊上來,捧起她的臉便貼上去猛親猛吻——
「敢笑我!也讓我來笑笑你!」
「啊!你討厭啦!」她躲不了他的吻,伸手朝他身上亂打。
可這吻非但沒停,還越吻越深入、越吻越久,久到她都忘了要打他,久到她的手不自禁地纏繞住他的脖頸,深深地回應着他的吻……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瘋狂而毫無禁忌,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一個男人如此這般激情擁吻……
不過她更不知道的是——
不遠處,有人正拿着照相機拍下了這個畫面。
華流蘇再見到霍東齊時,已是午夜,她似乎聽到開門的聲響,迷糊之間睜開眼,竟見高大的霍東齊走進病房裏,靜靜的在她身旁的長椅上坐下。
他看起來很疲憊,讓她心疼不已,一顆心也輕輕地揪了起來。
她還在想是否要和他打招呼,還是假裝自己沒被吵醒,未料,他卻已將目光移到她臉上,剛巧與她的視線對個正着。
房裏只有一盞昏黃的桌燈亮着,他將她的驚慌失措看了分明。
「吵醒你了?」他對她溫溫一笑。
華流蘇看着他,關心道:「你怎麼這麼晚還過來?」
「我有點累。」
有點累?應該是很累吧!所以她才問他為何那麼晚還過來啊!她真的不知道他回答她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他很累,所以想來這裏?這邏輯很奇怪。
「很累的話應該回家好好睡一覺。」
「我今天晚上想在這裏……陪你……可以嗎?」他瞅着她,彷佛在昏暗的燈光下還看到她紅了臉……是錯覺吧?
她的唇動了動,想說不可以,可他又開口了——
「其實是我想找人陪陪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讓我留下,就當是我陪你,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他很累,可是他在微笑,一雙黑眸因為這抹笑而微亮着,一掃他方才剛進門時的陰沉。
她喜歡看他現在的這個樣子,雖然很想跟他說,他如果在這裏陪她一夜,她可能會失眠一夜,但她卻說不出拒絕他的話。
就這樣,霍東齊逕自在長椅上躺了下來,閉上眼,那樣隨興而自在,就像待在自己家一樣。
空氣中浮動着一股極其祥和的氣流,她可以聽得到這個男人輕淺的呼吸聲,也可以看見他那睡覺時依然英俊好看的容顏,就像那一夜……
她嘆了一口氣,唇邊露出一抹苦笑。
能這樣再次安靜的看着他,對她而言本是場奢夢,一顆子彈換他對她的關愛與溫情,說什麼都值。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的傷一直不會好,而這個男人會一直出現在她身邊,跟她說話、對她好……這當然又是奢夢。
她太了解他了,他對慕悠晚做的一切,他對慕悠晚的情感,他的過去和現在……她全都知道,因為知道,所以從不敢巴望這樣的男人會喜歡上她。
是的,她喜歡他,暗戀他好久好久了,因為暗戀得太久,所以當她真的與他面對面時,感覺是好久不見,而不是一見鍾情……
華流蘇就這樣望着躺在長椅上的男人好久好久,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她都想多看幾眼,甚至,她想做的還不只是這個……
「霍東齊。」她輕輕地開口喚他。
沒人答應。
這個男人似乎很累,所以一下子便睡沉了。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拔掉手上的針筒,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邊蹲了下去。
現在,他跟她的距離更近了,近到她可以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淡淡的古龍水味,就像那一夜的他的味道。
她想吻他。
就算一下也好。
想着,她又靠近了他一點,近到他的呼吸都可以拂上她的臉。
「霍東齊……」她又試探的喚了他一次。見他一點異樣都沒有,她的膽子又更大了些,往他又靠近了一點……
這一點,讓她的唇觸碰上他的,溫熱柔軟。
心在狂跳,因為做了虧心事……可是她不想移開。
如果他現在突然睜開眼醒過來……她該如何?她想不了這麼許多,既然已經偷親了,就再多親一下……吧!
後來她不只親了他的唇,也偷親了他的臉頰,接着,又像獃子一樣靜靜坐在他身旁的地上,傻傻的看着他。
心從方才的狂跳到此刻的寧靜,她覺得有一股平靜的幸福。
夠了吧!該心滿意足了。
就算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喜歡他,甚至永遠都不知道她將擁有什麼……她也會永遠記得這一分這一秒,他陪伴在她身邊的感覺。
華流蘇伸手摸了摸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輕輕地笑了,也哭了,無聲無息的淚珠不期然的滑落下來,她趕緊伸手抹去,吸了吸鼻子。
「我愛你,夜焰。」她在心裏說,依戀地又看了看長椅上的男人一眼又一眼。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她趴在長椅上睡著了。
一直到身旁傳來她規律的呼息聲,霍東齊才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臉上——
黑眸,深似海。
一如她剛剛安靜的在一旁看着他,霍東齊也是安靜的在一旁盯着她帶淚的臉龐瞧着。
終於,伸出手將她頰畔的淚水給抹去……
華流蘇是在床上醒來的。
她愣了好一會兒,想起昨天晚上她守在霍東齊身邊看着他,看着看着……然後呢?她有爬上床睡覺嗎?好像沒有!那她是怎麼回到床上來的?
想着,她看了此刻空空如也的長椅,早已不見霍東齊的身影,是他把她抱上床的?不會吧?如果真是他,那她在他旁邊守了一夜的事不就曝光了?
華流蘇有點懊惱地伸手敲了敲頭。天啊,她怎麼可以睡着呢?就算要睡,也應該爬回自己床上睡啊!怎麼迷迷糊糊地在他旁邊就睡着?
正惱着呢,華流蘇突感一陣噁心從胃部竄升到喉間,她伸手搗住嘴,卻止不住想吐的感覺,忙不迭地掀開被跳下床往廁所衝去,跪俯着趴在馬桶前不停乾嘔——
明明胃是空的,可噁心的感覺卻讓她不停的乾嘔着,像是要把她的內臟全翻絞過來似的,難受至極!
她吐到眼淚都掉下來,牽扯着傷口也有些隱隱作痛,讓她整個人很疲憊的跌坐在地上輕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