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着我們兩人名字的子彈
大約一個星期以後的一個晚上,我們在曼徹斯特,大衛出去取一盒錄像帶並帶一份中餐外賣回來。我打開電視。或者說想打開電視,但是遙控器失靈了。我看到后蓋子掉了,沒有電池,所以我就到廚房抽屜里去找,那是大衛存放在別的地方都不好放的東西的地方——大衛是世界上最整潔的人。
開始我找不到電池,後來我看到兩隻電池樣的東西在抽屜前部散放着滾來滾去。因此我就拿起來,突然我感到不舒服。我的手似乎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嘩啦一聲它們掉到了地上。它們不是電池。是子彈。銀色的子彈,上面有我們的名字——“高貴”和碧咸。我感到臉上沒有了一點血色,膝蓋發軟。
就在那時我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子彈還在地板上,在它們掉下去的地方。大衛走進來,滿面笑容,隨即停了下來,我只是盯住他看,說不出話來。他走過來、摟住我,把子彈踢開。這些東西是上星期收到的,他說。他想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告訴我。我們就站在廚房裏,緊緊抓着對方。
雖然大衛的大部分郵件都寄到老特拉福德,但是有一些東西確實會寄到家裏來。他剛剛訓練回來,他說,一直站在司諾克桌球桌邊,這時他打開信封,子彈掉了出來。
他走到那個同樣的抽屜前,拿出一個信封,把它遞給我。一個普通的棕色信封。相當厚的紙。我坐下來,拿出這張單線紙,紙上滿是皺痕。上面用大寫字母歪歪斜斜地寫着兩行字:
你們兩個每人一顆
你們誰也跑不了
“這簡直莫名其妙,”我說。“一切都莫名其妙。”
我感到他的胳膊緊緊抱着我,頭貼着我的肩膀。我感到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聽憑那張紙掉在地板上。大衛把它撿起來,放回到信封里。
“安全人員已經看過了,”他說,“但是我說等你看過之後再給他們。我知道這讓人不舒服,但是我想這很重要,因為它牽涉到我們兩個人。”
以前大衛從沒收到過任何一種攻擊性信件,沒有那樣的東西,我也沒有收到過。
那不是惟一讓我們倆感到既緊張又沮喪的事。因為我們將離開英國,開始我們的世界巡演,這要持續大半年時間。西蒙·福勒說服我們辦理一個所謂“境外免稅年”的手續。這意味着我們將無須為我們在聯合王國以外掙的錢付收入稅。不利的方面是我們在那一年中將只被允許在英國停留65天左右。這一年自1997年9月1日起至1998年8月31日結束。因為大部分時間我們反正得在國外,他說,這沒什麼關係。我真的不想去,而且大衛顯然也不想讓我去。不管怎麼說,一直以來彼此見上一面就已經夠困難的了。但是最後我還是同意了。我們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