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那你要我做什麼?
“我和你說這些,其實都是為了孩子。她愛費慕凡,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就跑去國外找他,現在即便費慕凡落魄了,她也還是會跟他在一起。本來呢,我是想給她找個更優秀的男人,上次帶着她去美國,為的也是這個。可是,那孩子眼裏心裏就是費慕凡,不管我這個做父親的怎麼做,她都不放在心上。能怎麼辦呢?我總不能逼着她離開費慕凡吧!”丁皓楠嘆道。
“那你要我做什麼?”溫敏萱問。
“費慕凡不回來,語菲就不會回來,她寧可在美國打工、住廉價公寓、吃廉價食物也不會回來,可是,費家這個樣子,費慕凡即便回來了,也沒有立錐之地。”丁皓楠說,“文萱,我希望你勸勸費東海,血緣,並沒有那麼重要。如果我們不靠理智只是根據血緣來做事的話,那和動物有什麼區別?不說別人,單說撫養了我們女兒十幾年的申正南和把費慕凡當做親孫子培養的費老爺子,他們難道就不知道血緣的重要?總之,如果費慕凡不回來主持匯亞的大局,匯亞倒閉只是遲早的事。而我,會第一個退出匯亞。你告訴費東海,讓他好好考慮清楚。我丁皓楠不會落井下石,可是我也不會讓我的投資打了水漂。”
他說話的語氣充滿了決絕之意,這個感覺,溫敏萱很清楚,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和她說話,只不過這次是為了女兒。
見溫敏萱不說話,丁皓楠才說:“對不起,我不是針對你,我也不是威脅費東海什麼,只是”
“我明白,明白!”溫敏萱抬頭看着他笑了下。
笑靨如花,他曾經如此說過她,此時亦是如此。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做語菲的母親,她恨我,我也理解。幸好還有你,她沒有排斥你,你也沒有,沒有排斥她。只要你們能好好的,就好。”溫敏萱說著,眼眶中淚花閃閃。
“萱兒”丁皓楠動情地喚了她一聲,這一聲,帶着許多的思念和愛意。
溫敏萱側過臉,拿着紙巾沾着眼角的淚滴。
丁皓楠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抱住她。
溫敏萱愣了下,想要推開他,抬起手,卻還是垂了下去。
那一刻,往昔的愛戀和纏綿,全都湧上彼此的腦海。似乎從來都沒有分開過,似乎這二十二年都不存在,時間還是停留在那個熱戀的年紀。
突然間,溫敏萱推開他,轉過頭望着窗外。丁皓楠的懷裏,只有一團空氣,似乎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一如這麼多年他的夢境一般。
人,總是要面對現實的。
溫敏萱一聲不吭,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也許,事情會有轉機吧!
丁皓楠心想。
阿元走過來,低聲說:“老爺,小姐的身體好像不太好,要不要,要不要讓她和費少爺從那裏搬出來?我派人跟蹤小姐好多天了,那邊實在是”
後面的話,阿元沒說出來。手下人告訴他,語菲有好幾次加班暈倒,可是費慕凡都不知情。
“你馬上給我安排飛機,我要把她接回家。”丁皓楠道。
語菲知道費慕凡每天回家都到晚上九點多了,於是,她跟老闆提出加班到八點鐘,然後坐地鐵回家。她從沒有想過自己身體竟然這麼差,竟然會暈倒。
公寓樓外面的街道,和往常一樣的漆黑,在行人路上走着,總能看到那些蹲在路邊或者靠在牆邊的不知道幹什麼的人。每次遇到這樣的情形,她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從身體裏蹦出來,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們,專心走路。可是,她的運氣不會總是那麼好,有幾次甚至還被那些人纏上,或者被人搶包,幸好每次都有人幫她,都是陌生的人。她不知道,這都是阿元派去的人。
到了深秋時節,晚風嗖嗖地往領子裏鑽。
上周費慕凡拿到了第一份薪水,帶她去買了衣服,因為天冷了,她現在身上穿着的大衣就是上次買的。這麼冷的天,她把領子立起來也沒有用,還是冷的打顫。沒辦法,還是快點跑步回家吧!
可是,今天她覺得很不舒服,不知為什麼,肚子偶爾就會有抽痛的感覺。難道是什麼東西吃壞了嗎?
回到家裏,他還不在,她鬆了口氣,趕緊脫下外套開始準備晚飯。
他白天就吃些快餐,沒有營養,她不放心,就趁着休息的時候去買了肉和蔬菜,在唐人街買了些比較像樣的調味料,為他做一頓熱乎乎的家鄉飯。
過了九點半,他才回到家裏,一臉疲憊。
“快去洗澡吧,我們吃飯。”他進門的時候,她正在客廳的沙發上躺着。看見了他,她覺得自己的辛苦都值了,心中滿是喜悅。
他脫下風衣,走到沙發邊,握住她的手,俯身親了下她,問:“今天好嗎?”
她笑着點頭。
“嗯,那我去洗澡,等我一下。”他說。
“換洗的衣服我給你放在床上了,你自己拿。”她朝卧室的方向喊了一聲,聽見了他的回應,她才準備起來。
“啊”剛撐着沙發站起身,她就發出了極其慘烈的叫聲。
他還沒有去洗手間,聽見她的叫聲,趕緊從卧室沖了出來。卻見她抱着肚子跪在地上,滿頭都是汗。
“走,我們去醫院,忍一忍啊!”費慕凡趕緊給她穿上大衣,抱着她飛奔了出去。
跑到路邊,沒有一輛出租車,可她在懷裏痛苦地呻吟着,費慕凡着急的不行,抱着她往街口奔去。
準備撤離跟蹤崗位的人,看見自己的目標在那裏,將車子以最快速度開了過去,停在費慕凡面前,喊了一聲“快上車”!
費慕凡也顧不得許多,抱着她就上了車。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駛向了就近的醫院,而那位司機一直陪着他們進醫院掛急診。
接診的一位年輕醫生在給語菲做了檢查后,走出檢查室,看着費慕凡,跟他說了一通,費慕凡當即傻了眼。在費慕凡旁邊的那位好心的“司機”一聽,拿出手機立刻撥了個號碼。
費慕凡覺得自己的腳步沉重極了,好似每一步都沒法邁開一樣。
走到病床邊,她已經睡著了,臉上的汗珠也幹了。
他高大的身軀,一下子跪在她的病床邊,拉着她的手,閉上了雙眼。
“司機”走過來,拍拍他的肩,問:“你吃了沒有?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不用了,我很好,謝謝,謝謝您!”費慕凡說,“哦,對了,我還沒有給您車錢”
“沒事,沒事,我先走了,你保重!”那個“司機”說完就離開了。
語菲還在睡着,費慕凡也不敢離開她半步,只得看着那位熱心的人遠去。
這一夜,他沒有閉過眼,一直握着她的手,她的手那麼冰涼,軟軟的,一點力量都沒有。
都怪他,他怎麼從來都沒有留意過她的身體?怎麼沒有發現過異常?萬一,萬一她出了什麼事,他還怎麼活?
平生第一次,費慕凡感覺到了恐懼,內心的悔恨,將他徹底淹沒。
也許是藥物的作用,她睡得很深,連動都不動一下。
他的手,顫抖着放在她的腹部,想要去碰觸到那個小生命,和自己唯一有着血緣關係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