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來照顧你吧
手機適時的響起，是祝華坤的律師打來的，難道是有新的進展了么？我沒有可以的去迴避程公子，很是大方的接起電話。
“你好，請問是孟小姐么？我是祝華坤先生的律師。”很官方的男中音在另一頭響起，“是這樣的，因為我們經過調查取證發現，蘇先生案子中當事人並沒有死亡，所以我與他取得了聯繫，並得到了他的諒解，同意希望給予經濟賠償進行私了。根據民事案件的處理原則，只要對方同意不上訴，蘇先生有望無罪釋放。我們現在約當事人進行公證，希望孟小姐到場。通過這幾天對他的思想工作，他已經同意私了，孟小姐可以儘快過來協商辦理一下私了的具體事宜。”
“真的？”我喜出望外，
也就是說祝華坤已經算是沒事了，只要我們與那位受傷的當事人能夠進行庭外和解，後續事宜順利解決，他可以不用再去牢獄中虛耗那些年華，心結稍稍舒展的我聲音帶着莫名的顫抖，“好，我會儘快過去。”
畢竟這些年是我欠他的太多，從還在孟老虎身邊的那時起，那一句“今晚，我會喝醉。”，就已經註定了，這輩子我對他的歉意會糾葛我一生。
“是有要緊的事情么？”耳畔傳來程公子的詢問。
我沒有什麼隱瞞，畢竟現在對於他來說，我與小明翰都是陌生人，何況祝華坤呢？
“恩，有個朋友犯了有點事，需要去私了解決一下。”
他習慣性的蹙着眉頭，微微沉吟了片刻，“恩，那你去吧，我這邊暫時沒啥事。”點了點頭，卻忽然說道：“帶他不方便吧？要不我幫你照看他。”
“好”我伸手撫向旁邊的小明翰，也許小明翰知道要走了，眼中流露出那委屈且依依惜別的神色，但是他依舊乖巧的站起身來，準備與我一同離去。
這樣子的小明翰讓我分外心疼，此刻我甚至希望他能如同別的同齡孩子那樣與我哭鬧一番，起碼讓我知道，他還小，不需要這樣懂事。
小明翰一聽，原本因為捨不得離開而耷拉下來的眼睛瞬間滿血復活，亮閃閃的抬頭看着程公子，“程叔叔，我真的可以留下嘛？”
程公子也撫上小明翰的腦袋，清冷俊逸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當然。要是捨不得走就留下吧，一個人在家很無聊的。”
小明翰一聽原本耷拉下來的眼睛瞬間滿血復活，亮閃閃的抬頭看着程公子，“程叔叔，我真的可以留下嘛？”
面對如此天真的話語，程公子嘴角的笑意漸漸擴大，直接蹲下身平視着小明翰，也許這樣更顯得自己不是在開玩笑吧，“當然可以。”
“媽媽…”
我看看程公子，心中似乎被什麼東西柔柔地撞動。着小明翰一臉期待的模樣，我知道那是在希望我同意他留下，我點點頭，看向小旻涵，“好，但是要聽程叔叔的話，不準調皮哦。”
其實我也是希望小明翰留下的，就算不是為了幫助程公子恢復記憶，那父子之間的感情是需要互相培養的，但是我又不能太過“明目張胆”，現在既然他提出來，我就順水推舟，這樣也挺好。
……
日子過得很快，我出錢替祝華坤賠償了當事人，並且在律師的陪同下親自前往羅縣向那當事人賠禮道歉，祝華坤那邊沒有人再阻攔，一切都順利，他終於被無罪開釋。
我去接他的時候，他滿臉胡茬，眼窩發青，憔悴但並不頹廢。
我沒有讓佟英來來，畢竟我現在只是程公子的助理，當著他的面用他的私人司機有些不妥。如今的南都內的幾大家族只剩了程家，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不開眼的人這個檔口來找死。
卻沒有常人剛出獄的頹廢之態，祝華坤見了我，一雙分外有勁的眸子凝視了我半晌，才低聲說道：“給你添麻煩了。”那是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信任？感動？亦或是深情…
麻煩？不，從不，我才是給他舔過太多麻煩呢。
我岔開話題，“終於可以回家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我微笑着上前，如同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我沒有讓佟英來來，畢竟我現在只是程公子的助理，當著他的面用他的私人司機有些不妥，而且如今的南都內的幾大家族只剩了現在的程家，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不開眼的人這個檔口來找死。
龍三爺倒台是我眼睜睜的看着卻無力阻止，祝華坤被連帶入獄，本可以順利的抽身而出，卻不想半途殺出個曹功亮。
彷彿是“回家”這個字眼對於此刻的祝華坤格外溫馨，那原本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呆板沉鬱的臉上浮出了一絲笑意，他走上前，還是和以前一樣，接過我手中的鑰匙去開車，我這次沒有一如既往的坐到他的身後，而是上了副駕駛，這個時候，我們只是朋友。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側目看向開車的他。
他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我一眼，也許他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吧，他素來都是不善於說話的一類人，除了他主動去知微路找上了程公子那次。
我忽然發現他的行車方向是往啟陽路，情急之下，伸手去抓他的胳膊，“不去那裏。”
凌家大宅已經沒有了，門口貼着封條，它不再是我們的。我這才想起來祝華坤從前是龍三爺的貼身保鏢，他一直是住在東樓後面的。現在，他的家也沒有了，他似乎根本就無處可去。
“凌家已經沒有了，我叫黃嬸收拾一處給你住。”
龍三爺名下的大部分產業現在都在我手裏，包括幾處閑置的房產。我暫且把他安置在其中一處，回頭再考慮其他的。
我知道我不必跟他講其中的細節，他都能明白的。
等了許久，就在我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突然說話了，的聲音很是沙啞，像是壓抑着什麼莫大的情緒，“是我拖累你了”
看着他那因為緊抓着方向盤而泛白的骨節，我輕笑一聲，“怎麼會，一直都是我在欠着你的，總得讓我還一點點我們之間從來沒有拖累一說。”
“先去知微路吧，我要收拾點東西。”
我不知道該帶祝華坤去哪裏，啟陽路上的凌家大宅早已成為過往，大東洋也被查封，帶他回知微路又太不合適，萬一程公子誤會，以為他是我的老公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可他現在這個樣子確實需要一個地方整理一番，只能先去我那裏，再讓黃嫂去安排了。
簡單梳洗過後，我給黃嬸打過電話，一時之間，竟一下子不知道何去何從。
我帶着祝華坤去了離家不遠的那間茶館，嗯，是程公子送我的那間。
包間裏桌子上那壺剛送進來的大紅袍升起了裊娜水汽，暈染的對面的人影都有些模糊了，他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我知道我所有的動作應該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總是這樣…
“三爺倒了，凌家的一攤子事都壓在了你的身上，你…還好吧。？”他的聲音很是乾澀，好像考慮了很久才開口，然而我還沒說話，他隨即便自嘲的搖了搖頭，“他肯定捨不得你勞累，也好，有他幫你我也就放心了你看，我又在瞎操心，偏偏我是最沒用的，關鍵時候都幫不上忙。”
我一愣，才反應過來，程公子出事的時候，他已經身在看守所了，現在的他想必還不知道程公子的事情。
“他病了，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雖然有點遲疑，但我還是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大略和他說了一遍，。他在看守所才多長時間，整個世界卻好像經歷了巨大的震動，滄海桑田，彷彿一切都變得不認識了。現實如此殘忍，我幾乎有些不敢細說。我並不想隱瞞什麼，尤其是在他面前，這個世上若說程公子最在乎我，那麼他祝華坤絕對是第二個。
“累么？”
累，怎麼不累。一面希望程公子知道一切，一面又不敢讓他知道，怕刺激到他。凌家，程家那麼多事情要處理，還要照顧程公子，我不放心別人在他身邊，所以事必躬親，我都快要把自己逼成一個鐵女人了。
“還好，我發現自己還挺有潛力的。”
我用盡量輕鬆的語氣來回答他，我不想跟他說這些事，可他一定能看得出來。
他靜靜的聽着，沒有說話，彷彿在做着某種思想鬥爭。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遙遙，我來照顧你吧。”
我一下子有點沒聽清，怔然看着他。
“我說……”他遲疑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好像下定了重大決心一般，抬起頭很是鄭重的看着我，“你這樣太辛苦，以後，我來照顧你。我和你一起照顧程公子，一起把明翰撫養成人，我會盡我所能……”
“華坤！”
我瞬間清醒過來，打斷了他的話。
現在的我已經接受了失憶的程公子，走着曾經我沒有陪他一起度過的艱難歲月，只不過，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他孤單，讓他難過。
我要陪着他，一直陪着他。倘若哪天他想起了我，也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熱情的擁抱着我，歉意地訴說著對我的滿腔愛意，但倘若他永遠忘了我，那麼在今後的日子裏，我也要讓他再次愛上我，會照顧他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