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九章 弄假成真
“好,下午六點見,我到時候親自過來,不用派人過來接我。”
掛了警方打過來的電話,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即將面臨嚴峻的考驗,我卻心如止水。眼看着六點越來越近,我才隱約開始緊張起來。
老麻他們今天一天都待在鷹嘴山,這時候也不見回來。為了避免他們回來的時候找不着我,臨出門之前,我給刀疤打了個電話。
“刀疤,你們還在那裏忙嗎?”
“是啊沫姐,你有什麼事嗎?”刀疤那邊時不時傳來刺耳的喇叭聲,看得出他現在應該是形色匆忙的。
我關上門,對他說:“我現在要出去逛逛,在房間裏呆了一天了,你們有什麼事直接給我打電話,隨時保持聯絡,就這樣。”
掛了電話,我舒了口氣。為什麼不敢給老麻打電話呢?因為我慫啊!
警方約我的地方是一個還算有名的茶樓,這應該是這縣城裏少見的高消費的地方。穿着青花瓷元素抵擋旗袍的服務員一口氣領着我爬了五樓,望着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臉,我喘着氣問:“你們這兒沒有電梯嗎?”
服務員微微一笑,不算傾國傾城也有小家碧玉的味道:“我們這兒只有六樓,按照規定,可以不用按電梯。”
“其實,我們可以不按規定來的。”
我嘆了口氣,望着面前的階梯,心裏不由地開始埋怨,選這麼高的包廂,他們那些長着啤酒肚的領導怎麼受得了?
事實證明,今天那些長了啤酒肚的領導並沒有來。飄溢着茶香的包廂里,只坐了一男一女。閨蜜的對面,是一個穿着黑色T恤,卡其色工裝褲精神抖擻的小夥子。從他們兩個人的氣場來看,他們似乎並不對味,處於誰都看不上誰的狀態。
但這不是歡喜冤家秀恩愛的那種看不爽,純屬的敵對狀態。
我轉身對服務員微微點頭,她識相地拉上了包廂的推拉門。聽見響動,兩個人齊刷刷地轉過頭,異口同聲地說:“你來了!”
我尷尬地笑了兩聲,點了點頭:“嗯!”
不料,閨蜜一個不屑的眼神掃過去,開始挖苦那位小哥:“我這麼說可以,你這麼說就有點兒過了吧?人家認識你嗎?”
我愣在那裏,這兩個人之間的刀光劍影,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過來,坐這兒!”閨蜜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我趕緊坐了下去。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同事,陳棟。和我一起負責這次案子的,你把你那裏的打算告訴他就行。”
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忽然想起閨蜜上次給我說的那個奇葩,脫口而出問她:“你上次說的那個搞不清楚事的呢?怎麼沒見到他來啊?”
閨蜜臉上忽然露出神秘的一笑,“你說林梁啊,那是陳棟的弟弟,上個星期打翻了局長的被子,把重要的文件搞得一塌糊塗,被開除了。”
這裏面還有裙帶關係啊!
迎着陳棟的目光,我尷尬地笑了兩聲,輕咳了一下,調整情緒問他:“你想知道些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陳棟打量了我一會兒,想起之前偷聽到他和閨蜜之間的對話,我心裏一沉,警惕性也提高了幾分。
“你們行動的地點在哪裏?”
陳棟的聲音乾淨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說是談話,審問反倒更加貼切。
我還沒有回答呢,閨蜜就先不答應了。
“什麼你們你們的,我都說了幾次,陳沫是自己人。你要是再這樣問的話,不用問也罷,你問敵人,敵人會告訴你真話嗎?”
閨蜜滿臉不樂意,在桌下死死捏着我的手。
我知道她這樣攪局是在爭取時間,爭取給我思考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的時間。
陳棟像是忍着一口氣,看了閨蜜一眼,又把剛剛的問題換了一種口吻問了一次:“這次的計劃,他們準備在哪裏動手?”
“在鷹嘴岩。那是往雲南過來的第一座山。”
我面不更色地回答他。
陳棟拿出本子,刷刷把我剛剛說的東西記錄下來。緊接着,他又問:“這次你們他們一共有多少人參加?是怎麼部署的?”
“大概有三十四個人,具體怎麼部署的我不怎麼清楚,這兩天我都待在住的地方。他們基本不和我說這些,我也不懂,為了不露怯,我一般不會過問。”
我不卑不亢的回答沒有引起陳棟的懷疑,他點點頭,埋頭記錄著我剛剛說的話。
見我回答的還不錯,閨蜜也漸漸安心下來,鬆開了捏着我的手。
在這件事情上,閨蜜的態度其實是出乎我的預料的。我以為她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無條件地站在警方那邊。沒想到,現在的她,竟然也會希望警方失敗。
難道說是發生了什麼事,讓她一直以來的信仰發生了動搖?還是說,她這麼做,僅僅是因為警方對我動了殺機?
現在不方便問她,我只有把這一切疑惑都咽下來,等哪天時機到了,再向她一一詢問。
“他們準備動手的時間是多少?”
陳棟的話把我從漫無邊際的無思亂想中拉回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晚上八點左右。”
我之所以回答的這麼快,並不是我說的是實話。這個時間比我們之前商量好的提前了兩個小時,我之所以說得這麼心安理得,因為來之前,我早已經在心裏排練過上千遍“八點?”
陳棟有些詫異,他和閨蜜對望一眼,十分專業的提出質疑:“這個時間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那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我讓陳沫回去再和他們商量好不好啊?到時候他們出了問題,然後陳沫就成了罪魁禍首,成了他們的眾矢之的。這正合了你的意,真是妙啊!”
閨蜜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說完還不忘給陳棟一個白眼,給這個事情最後定性:“你那點小九九在我這兒還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你想踩着我青雲直上可以,但你要犧牲我的線人,沒門!”
“寧靖,有些話當說不當說,你可要分清楚場合!”
陳棟不悅地瞪了閨蜜一眼,語氣里充滿了警告。這樣的男人,真是讓人不舒服。
最近這段時間做老大做久了,一有不爽,就喜歡拍案而起。我立馬質問陳棟:“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我是不是也要分分場合啊?她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陳棟沒有直視我的眼睛,話裏有話地說:“你記得自己的立場就好。”
“我做了快兩年的卧底了,我當然記得自己的立場。這句話,你還是送給你自己吧,不該管的事情別多管,在機關裏面做事,你要記住,你的頭是跟着屁股走的,別操心那些不該你操心的事情!”
別人都已經對我動了殺機了,還在我面前對我閨蜜指手畫腳,我要是還是對他客客氣氣的,我就是犯賤。
陳棟輕笑了一聲,滿臉皆是不屑的樣子:“我最喜歡看狗急跳牆了,你們呢?”
“我們啊,最喜歡看你這樣的狗亂叫了,對不對?”閨蜜和我相視一眼,嫣然一笑。
陳棟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他還是在那裏隔層紗指桑罵槐,閨蜜直截了當地指着他罵,好不避諱,我要是他,我也覺得難堪。
“明天晚上我不會去到現場,祝你們成功。”
夾在這兩個人的刀槍火炮中,我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強大的生存能力。給陳棟交代完,我拍拍閨蜜的肩膀,說:“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待會兒他們找不到我,懶得解釋。”
閨蜜點點頭說:“路上小心,回去再聚。”
我拿起包,對陳棟禮貌地笑笑,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見他在後面對我說:“早點回去也好,李成磊最近死了,就死在這裏,聽說你和他的關係不錯。”
我總算是知道閨蜜為什麼不喜歡這個男人了,一點都不光明磊落。
既然他都已經出招了,我這時候要是落荒而逃豈不是不打自招了。我深吸一口氣,准過頭,微微一笑:“陳先生你錯了,我和李成磊的確認識,不過我們兩個的關係勢如水火。我想,就算是死了,他也不會想見到我的。”
“那你巴不得他死嗎?”
我低頭淺笑,搖搖頭:“你和我玩這些文字遊戲有意思嗎?如果我說我想他死,莫非你還能拿着這句話當呈堂證供?”
陳棟看着我沒有說話,閨蜜暗自給了我一個讚許的眼神。
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喜歡別人表揚的人了,接到閨蜜的表揚之後,我愈戰愈勇,把包啪地一聲扣在桌子上,眼神死死盯着陳棟說:“我以為我剛剛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沒想到你還是沒有聽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想要我流汗可以,可想要我的血,那我只好拉着這些喜歡吃人血饅頭的人,統統下地獄!”
陳棟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攤攤手,笑笑說:“我只不過是善意的提醒,陳小姐這麼緊張幹嗎?”
我冷笑一聲,夾帶着一絲輕蔑:“彼此彼此。”